一瞬间长大

　　合唱练习安排在每周五下午的自习课，杨凡凡和方程不太熟，去的时候俩人都绷着，没怎么搭理对方。杨凡凡心想方程这种初中就成为少女梦中情人的家伙，大概是不好接近的，虽然看起来挺开朗，不至于是朵高岭之花，但必然有点仙气，要不覃琪是怎么让他迷得晕头转向的？
　　结果回来的时候，他俩就已经聊开了，吐槽老师和同学，交流自己的爱好和理想，就差畅谈古今了。主要因为杨凡凡实在没啥文化，方程说自己最喜欢的历史人物是徐达，杨凡凡问徐达是谁，于是这个话题就跳过了。
　　那天晚自习，杨凡凡把她刚知道的信息全部告诉了覃琪。比如方程喜欢孙燕姿和SHE，爱好打篮球，所以希望自己能再长高一些，会滑冰，会唱歌不会乐器，最近沉迷魔兽争霸，被他爸揍了一顿……
　　杨凡凡真心觉得这些信息没多大用处，同龄的男生大多都是这副德行，方程大概比一般人高一点，帅一点，成绩好一点，除此以外没什么特别之处。不高冷也不过分热情，除了学习，脑子只装得下女明星、篮球和魔兽，勉勉强强能把班里女同学的名字记全。
　　杨凡凡想覃琪追爱的道路恐怕有点坎坷，将来就算能考上同一所大学，也未必能引起方程的注意。
　　合唱练习一直持续到十一月末，两个月的时间，足够杨凡凡和方程把前面十几年的人生都向对方交代一遍了。他俩都不是安分的人，每次等到合唱练习结束后，就搞起各种小动作，在无人的实验楼玩捉迷藏，在喷水池边比赛打水漂，在宿舍楼背后的围墙上留言，翻墙出校园买零食……未遂。反正班里谁也搞不清合唱练习应该几点结束。
　　表演那天，杨凡凡穿起了学校提供的小白裙，又被老师拉过去画了个五彩斑斓的妆。方程穿着白衬衣和黑裤子，裤子不太够长，露出一截脚踝，能看见他花里胡哨的袜子。
　　活动中心门口有学生在发荧光棒，方程屁颠屁颠去要了两根。
　　杨凡凡一脸嫌弃：“都几岁了，还玩这个？”
　　方程把两根白色的荧光棒揣进兜里，满不在乎地说：“不要白不要。”
　　高中生规则感极强，入场秩序井然，很快坐满观众席，演出准备开始。杨凡凡和方程跟着队列走上舞台，站到彩排时安排好的位置上，眼前是一块暗红色的幕布。
　　主持人开场，幕布拉开，杨凡凡在刺眼的灯光下，逐渐看清了下面的观众。同学们坐得很整齐，却鲜少有人抬头，几乎每个人都带了书或者笔记本，大的小的，长的扁的，一时让杨凡凡有些失落。虽然唱的不是自己喜欢的歌，但好歹也排练了两个月，杨凡凡总觉得自己的表演值得被尊重。
　　合唱结束后，大家排着队下台。方程快走几步凑到杨凡凡跟前，对她说：“后面的节目彩排时都看过了，我们出去玩？”
　　杨凡凡心情不好，没搭理他。
　　方程看出她不对劲，扯着她袖子上的花边，把她拽到后台一处没人的地方。
　　“杨烦烦你怎么了？”
　　“你有没有发现，没人在看我们唱歌？”杨凡凡说。
　　方程一听是因为这个，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说：“这不是很正常吗？高中就是要分秒必争，不考个好大学，十多年学不就白上了？你再看这活动，主题学校定，节目老师排，他们一点参与感都没有，爱看才有鬼。”
　　杨凡凡问：“除了考大学，就不能在意点别的？”
　　“不是不能，是没资格。”方程难得有点严肃，不过也就只严肃了一秒，“哎呀，你想这些干什么？你看我！”
　　杨凡凡抬头，见方程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兜里的荧光棒掰亮了，两个荧光棒被他弄成一个圆环，泛着诡异的紫光。他在杨凡凡的注视中，把这个圆环放到自己头上，然后开始唱：“请天使来唱歌，当我很不快乐，很需要一些什么，好让心被温热。”
　　“噗……”杨凡凡瞬间被逗乐了，差点笑出眼泪。
　　方程得意极了，说：“今天本天使可以点歌，美少女，要再来一首吗？”
　　“天黑黑。”杨凡凡不客气地点了。
　　“ 我走在每天必须面对的分岔路，我怀念过去单纯美好的小幸福，爱总是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好孤独。”
　　“我其实很怕孤独，你呢？”杨凡凡问。
　　“我家里有姐姐，不孤独，她太烦人了，比你还要烦。”方程想起姐姐就一脑门官司。
　　“那你缺妹妹吗？我缺哥哥。”杨凡凡仿佛开了个玩笑，又仿佛有点认真，因为她今天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异性呵护了，这让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叫“食髓知味”。
　　“缺啊。”
　　“我当你妹妹吧。”
　　“成。”
　　“哥哥要让着妹妹。”
　　“休想占我便宜。”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