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雨

作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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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梦难消


      旧梦难消。
      依旧是纯白冰冷的病房,却早已了无人踪,只有老爷子悲怆的声音回荡其中:“我什么也不求,只求我死后我的后人能在我的灵前鞠个躬。”
      场景再换,已经是静默的灵堂,仿佛古老的舞台剧,但是黑白灰的背景没有了人物,没有了情节,只余一段旁白:“为什么曾家的重长孙没来?曾家的重长孙不能不来!难道曾家真要没落了?”
      一瞬间旁白就变成无数个声音,或猜疑、或叹息、或责备或凄凉,铺天盖地地向她压过来。
      噩梦惊醒,冷汗涔涔。
      已想不起这是第几次做这样的梦。意识里,好像从追悼会那天起这样的场景便夜夜入梦,扰地她夜夜不宁。
      其实在曾老爷生前,她就去找过刘小林。
      康复医院隔离区前是一块空旷的广场,没有人影,也没有鸟踪,只有几个健身器材孤寂地站在太阳底下。广场边上的垂柳处时而不时地传来几声或长或短的蝉鸣,是这里唯一的声响。曾木兰觉得心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快走到广场的尽头,突然从住院处的顶楼传出凄厉的歌声,大约是吓着她了。曾木兰怔怔地停在住院处的门口,踌躇了很久还是按了门铃,有护士应了一声,出来的竟是司马。
      曾木兰看到司马很意外。从当初他东渡日本学医以后到现在已经是十年没见,再见面难免有些陌生。
      司马看到曾木兰也很意外,倒是比她更快反应过来,倚在门上冷冷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曾木兰忽视掉他语气中的敌意,回道:“我来看一下小林。”
      “你来看她干什么?”司马对这个回答仿佛早有准备:“小林现在这个样子,我不可能让曾家的人见她的。”语气里已经透着冰碴。
      这是她唯一的出路了,她来之前已经尝试着给刘家打过几次电话,刘家的人一听是她立马把电话扣死。后来她索性登门拜访,也被刘家人拒之门外。
      到这里来已经是无路可选,她只能肯求司马:“我真的只是来看看小林,我们是好姐妹,你让我看看她吧。”
      司马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冰冷地回道:“不行。”
      “司马,我爷爷病重想看看鹏鹏,这说不定是他老人家最后一个心愿了,你不让我见她,你帮我向小林姐转达一下好不好?”到这时曾木兰不得不退而求次。
      没想到司马冷笑道:“你们到现在才想起有这样一个后人,是不是太晚了?你居然想打鹏鹏的主意,告诉你们想都别想。”
      连日积蓄的火气再也控制不住了,曾木兰冷笑道:“虽然我哥哥和我嫂子是因为一些不愉快离婚了,但是鹏鹏,我们曾家还是用探视的权利吧。何况这怎么说也是我们曾家的家务事,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句句都踩在司马的痛处,司马看着曾木兰满脸的恨意,语气也禁不住凌烈了起来:“说得倒轻松,只是一些不愉快?你还不知道曾志贤做了多少丑事吧?你们曾家遮着捂着,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得清楚,你要是不知道,你去问问他好了。我以前还以为你跟其他的曾家人是不一样的,谁知道真是看错人了。真不明白姜瑜怎么会喜欢你。”
      她当时又气、又惊、又愤,却没有想不出一句话回过去,一时间呆在当场,泪水在眼眶打转死活也不肯落下来。等她反应过来,司马已经拂袖而去,眼泪这时才夺眶而出。
      回到医院时,老爷子大约猜到了,拍着她的手无限凄凉地说:“古人说‘富不过三’,我从十几岁出来参加革命,到拉起曾家这么大家业,实指望曾家能兴盛百年,谁知道我临死前竟然要亲眼看到曾家走向没落。”
      她爷爷戎马一生,经历过枪林弹雨、经历过□□的迫害,从未屈服过,却在这时老泪纵横。
      那天夜里,老爷子就溘然长逝。

      追悼会上。
      刘家的人除了在职不得不到场的外,其余一个都没来,决然之姿不言自明。
      刘小林在追悼会快结束的时候才领着鹏鹏赶来,鞠躬完,把鹏鹏领到孟广美的跟前愧疚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孩子~”孟广美拉住她的手,哽咽地喊出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别过头低泣起来。
      刘小林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匆匆地放下鹏鹏的手跑了出去。曾木兰不放心随后也跟了出去。
      半年多没见刘小林比以前瘦多了,伏在她肩膀哭的时候纤细的肩膀颤抖着地犹如风中的弱柳。
      许久之后,曾木兰轻轻地说道:“小林,谢谢你能来,也谢谢你带鹏鹏来。”
      刘小林擦了擦眼泪,惨然地笑了笑说:“不用谢,鹏鹏本来是该来的,大人的事情不能影响到孩子。”顿了顿接着说道:“兰兰,那天的事情我替司马向你道歉。”
      曾木兰犹豫了一下说道:“没关系的,他护着你是应该的。”
      她似乎不愿把话题停留在司马身上,笑了笑就要告辞离开,她最后这样跟她说道:“兰兰,这个时候应该为自己打算一下,能出国就不要留在国内了。”

      她该怎么为自己打算?真的可以一走了之吗?曾木兰起身扭亮床头灯,昏黄的灯光驱走了原来的黑暗,留下的是一室的晦暗不明。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放着一张保险单,是老爷子临终前给她的。保险的分红足够她下半生衣食无忧。
      她拿出来端详了很久,又放了起来。她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但是……
      放在一旁的手机提示刚收到一条短信,打开来看:
      “人活着真累!站着想着睡,上车得排队,单恋真受罪,吃饭没香味,喝酒容易醉,上班特疲惫,抢劫还不会,挣钱得交税,唉————!就连给小猪发个短信还得收费!”
      后面提示发信人是阳光小弟。
      原来是罗西,也只有他会每天在这个点给她发这种短信。也只有他会心疼地对她说:“兰姐,为什么你总是不愉快?你不认识我没办法,你认识我后,你以后的快乐就交给我吧。”
      他是她的阳光,是她阴雨连绵生活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一条条短信翻上去,快乐的尽头只有一行字:
      “兰兰,我们走好不好?”
      如同那个夜里,他对她说:“兰兰,如果我说我爱你,我们是否能忘了过去重新开始?”
      能吗?
      老爷子下葬那天,下着细濛濛的雨,远处的山脉已经全部隐藏在雨雾中,只有近处的松柏静默地站在那里。它们大约已经看惯了这种生离死别,所以才能无动于衷,但是她不行。
      心里像空了一块,眼泪止都止不住。终于身边有个人将她揽进怀里,轻哄着。只是那个人嘴笨地厉害颠来倒去地只有一句话:“兰兰,别哭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怀抱很温暖,让她感到莫名的心安。
      等她哭够抬起头时,才发现时姜瑜。他也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这是自那夜之后,她第二次看到他。
      第一次是追悼会上,他鞠躬完过来跟曾家的人一一握手。到她时,他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她低眉浅浅地回道:“谢谢。”
      如君子之交淡如水;如两个人之间没有过往;如来往的客人无疑。
      她以为她在看不到他那样的关心了,在两个人都长大之后。那时、那刻,她真的想成全了自己,与他远走高飞,但是她不能。
      她低头避开他的关切,依旧浅浅地回道:“谢谢。”
      她的一低头是不是俯首作别,余下的便是一别千里?她此时不会知道,她和姜瑜仍要不停地纠缠下去,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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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旧梦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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