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

　　因为主祭不在京都，闻鹿册封祭司的典礼还未举行，不过闻鹿每日早晨去学习咒术的课业倒是没有落下，闻鹿也借此认识了几名同窗。
　　午后，芜若从外头跑来，拉上门。
　　“大人，我都打听清楚了。”芜若颇为兴奋地说，气都没喘匀。
　　闻鹿放下手中晦涩难懂的书籍，对她说：“坐下喝杯水，慢慢说，范兄，你也来听听，和你当年所知是否一致。”
　　“婉妃本命安婉仪，是先帝还是端王之际的侧妃，前任太医院院首安太医之女。”芜若说着压低声音，“有位早年便跟着姑姑无意间提起过，婉妃在十七年前便有身孕，只是一直瞒着没告知别人。”
　　“这怎么瞒？”
　　“也许是婉妃温柔贤淑，与世无争，比不过那些有手段的，先帝五六个月都不曾宠信，自然也是有可能。”芜若说，“再不济也可以称病。”
　　这也无从考究了。
　　“那身边之人总该看得出。”
　　“束腰便可，再者妇人怀孕并不一定都是大腹便便，那姑姑说，婉妃本就清瘦，就算是怀胎九月与寻常三四月份无疑，穿得宽松些也看不出来。”
　　“生产呢？”
　　“就是生产的时候，瞒不住了，后来当年的端王妃也就是皇后请了产婆，却是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芜若撇撇嘴说，“这婉妃如此瞒着自己怀孕，连安胎药都不喝，如此下场，也不难猜到。”
　　“你说她是太医之女？”
　　“自然是。”
　　“安太医可有去探望过她？”
　　“这……想必是有的吧，侧妃说起来算是贵妾，他父亲也是太医的身份——如此说来，婉妃也应该对医术略懂一二。”
　　不用说，闻鹿也知道其中蹊跷之处不在少数，他问：“还有别的吗？比如她生前有没有与哪位现在的太妃交好？”
　　“没有，据说这位婉妃娘娘每月都会入宫去皇后也是现在的太皇太后处请安，她是侧妃，理应不去。只是太皇太后非先帝生母，膝下也无子嗣，与先帝没有多少感情，如今的太后不想去讨好。”
　　范一洲惊奇地看着芜若，不由得插嘴：“这你也能探听出来？”
　　芜若得意地笑了笑，继续说：“还有一位，听说和婉妃娘娘在闺阁起便交情颇深，不过已经辞世了。”
　　“说吧，也许能问问其家人。”
　　“上一任主祭。”
　　闻鹿看着范一洲：“上一任主祭？上次你也同我讲，她与朝堂之争有关？”
　　范一洲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芜若点点头说：“奴婢也是好奇，便顺便探听了一番关于上一任主祭的消息。那位大人复姓百里，本事十分了得，据说后来就是那位大人过逝之后，主祭之人后继无人，导致了十七年前神引被盗，当时的太子殿下战死北疆。”
　　十七年前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主祭之死，神引被盗，太子殿下过世，魔族大肆进犯北境，还有那婉妃去世……只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之间有没有因果。
　　“大人，过了整整十七年，若是您想查婉妃，恐怕也毫无线索。”芜若说。
　　如果那个白衣女子是婉妃，段王府早就易主了，而凤栖宫根本没有住过婉妃，所以这两个地方根本没什么好查的。如果不是婉妃——
　　“或许我要听你的。”闻鹿说，“调查调查上一任主祭的死因。”
　　范一洲点头，只是没想到其中竟然是这种联系。
　　“大人，到了夜里还要去守着凤栖宫那儿吗？”
　　“去。”

　　入夜时分，花涧城揽月楼迎来一大帮不速之客。
　　“官爷官爷，这是怎么了？”老鸨见这架势，有些担忧地上前，“咱们这儿可是严格按照衙门的意思，并没有开业。”
　　“叫你们东家出来。”
　　聂问清仔细感知了一遍，这儿确实有过魔族的气息，非常微弱，想必已经离开多日了。但是几乎所有最初被传染瘟疫的病人都来过揽月楼，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把你们这儿的其他人也叫过来。”聂问清说。
　　看着聂问清身上华贵的祭司长袍，老鸨立即说：“是是是，不过有几个小二和乐师回乡下躲病去了。”
　　“那便说出她们的去处。”
　　聂问清让随行的大夫一个个把脉，几名大夫把脉之后，李正信说道：“大人，咱们商量了一会，都认为脉象似乎有瘟疫的症状，又似乎没有，极为古怪。”
　　这些姑娘听了花容失色。
　　“有没有可能她们已经得病，能传给他人而自己并无任何反应？”聂问清顿了顿才问。
　　李正信说：“一般的时疫确实有症状轻者能把病过给别人，至于毫无症状者，医书确实也记载过这样的病人，只是……”
　　“只是什么？”
　　“极少出现这样的病人，更不用说都恰好在这个青……乐坊之中。”
　　“闫城主。”聂问清看向隐在人群之中的闫顾，“我听闻城主家中也有得过瘟疫的病人，你先前也来过这儿？”
　　闫顾连忙澄清：“大人，是我的家丁去郊外庄子上收租的时候染上的，这、这与我无关呀。我是官员，怎么能狎妓呢。”
　　“小女子来迟，让诸位大人久等了。”
　　温柔之中透着妩媚的声音远远传来，聂问清只见一名身着粉堇色广袖长裙的女子缓缓走来，面上带着白纱，看不太清容貌。
　　“你是这儿的东家？”
　　“正是。”百里无霜说道，“主祭大人在此，你们怎么不好好招待呢，速速去上茶。”
　　聂问清回绝：“不必麻烦了，姑娘怎么称呼？”
　　“叫我霜儿便是。”
　　“恐怕花涧城乃至整个江盐郡的瘟疫都是来自于这座……”聂问清反应过来用词不雅，“都来自你的揽月楼，姑娘若是不想背上污名，还是好好同我们讲讲这儿里的问题。”
　　“可大家不是说瘟疫来自于魔族吗？”
　　“我等想将这儿搜查一番，不知姑娘是否愿意？”聂问清冷声问。
　　“大人请。”
　　聂问清说：“仔细搜，所有房间都需要搜一遍，尤其是书信一类。再者看看这房子里有没有暗阁密道一类。”
　　“是。”
　　官兵四散下去。
　　小二端上茶水，聂问清伸出胳膊挡住：“不用。”
　　那小二忽然松开案板，抽出手中匕首向聂问清刺去，聂问清情急之下无法念咒抵御，侧身一躲，手臂上便被划伤一刀，血涌如注。
　　一击不成，小二仍然锲而不舍，身法刁钻，尽往要害刺去。与此同时另外几个小二也是拔出暗藏的匕首。
　　周围的士兵反应过来，赶紧解救聂问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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