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的升级路[红楼]

　　第22章林如海的遗憾

　　楚王给未来弟妹的见面礼，在未时一刻，就送到了林如海手上。

　　初七跟楚王，一直未曾断过联系。上次岑家寿宴，林家两个女儿，只有林暇去了，林如海的打算，一看就知。

　　对司徒岑来说，参加选秀的，是林府大姑娘还是二姑娘，并没有什么差别，左不过一颗棋子罢了。

　　但阿岚喜欢林家二姑娘，这选秀人选，就由不得林如海做主了。

　　男人的时间，可以花在朝堂，花在江湖，但不能浪费在自家后宅的女眷身上。何况这段时间，林如海本身就忙的很。不仅要忙着盐政，还要关注庄子里新作物的产量。

　　对两个女儿，几乎不怎么过问，大女儿规矩不好，自然有教养嬷嬷操心；小女儿自己是个有主意的，从小到大，除了身体不好，从不让人费心。

　　楚王的信，写的并不含蓄，不仅直言偶遇了林家大姑娘，认为她并不适合选秀，还感谢了一番林家二姑娘当年的救命之恩。

　　看了司徒岑的信，林如海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楚王怎么突然关心起他家事来了，还有，黛玉是什么时候跟十一皇子扯上的关系？

　　林如海唤过候在外面的小厮，吩咐道，“你回府一趟，让林管家去查一查，两位小姐今天做什么去了。”

　　听到老爷让自己去查两位小姐的行踪，林安吓了一跳，老爷从来不过问小姐的事，今日突然问她们做了什么，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府上的人，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什么时辰出去的，什么时辰回来的，去了哪里，门房都是有记录的。

　　林安翻了门房的记录，没什么异常，又让人叫来了吴把式。

　　吴把式老实本分的很，林暇出府，向来都是他驾车，谁知这次出去竟然出了事儿。

　　那个小丫头，他搬上车都不见动一下，都不知死了没有。他虽然收了林暇给的封口银子，但心里还是不安的很。

　　听说大管家找他，以为是那丫头死了，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竹筒倒豆子般地将大街上的事全说了出来。

　　林暇吃了这么大个亏，回府以后，只字不提，这不像她的作风，林安直觉这事不简单。事关府上小姐的名声，他也不敢让别人去查，只能自己亲自出府去查。

　　八卦是人的天性，林安一到琼花街，各种议论不断涌来。

　　一个少年，把自己卖了八百两，本就足够人讨论好久，何况还有认错人的小姐，一掷千金的小少爷，又才过去几个时辰，众人的热情还未退去，到处都有人讨论的热火朝天。

　　林安没费多少功夫，就听了个一清二楚。虽然没有名姓，他却知道，那认错人的小姐，正是他家的大小姐。

　　等到在翰林书肆看到杜时时，林安腿都有些软了。

　　他只是有些怀疑那小公子是自家二小姐，这下却是彻底证实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柔柔弱弱的二小姐，真的花八百两买了个男人。

　　回府之后，没等人通传，林安直接跑进了林如海的书房。

　　“你这是做什么，匆匆忙忙的，像什么样子。”林海放下手中的公文，很是不满的斥了一句。

　　林安心下惊慌的很，到底还记得，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如海看了他一眼，让伺候的小丫头都退了出去。

　　“出什么事儿了，让你这样慌慌张张的。”

　　“老爷，是小姐，小姐那边出事儿了。大小姐今儿带人出府，将一个小公子认成了二小姐，指责二小姐行为不端，两人争执间，动了手，大小姐的丫头让人打了。”

　　还没等他说那小公子可能是二小姐，林如海已经气得拍着桌子怒道，“让大小姐给我滚过来。”

　　他总算是明白了，楚王为什么会说她规矩不好，不适合选秀。瞧瞧，这都干的是什么事儿！

　　一个大家小姐，在大街上抛头露面不说，还污蔑自己亲妹妹行为不端，这传出去，林家所有的姑娘都要去庙里。

　　林安忙给林如海倒了杯茶，心道，比起二小姐，大小姐的事儿，可都是小儿科了。

　　伺候着林如海顺了气，喝了茶，林安才低声道，“老爷，大小姐认错的小少爷，似乎真是二小姐。”

　　林如海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就听到了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林暇抛头露面，口不择言，林如海恨铁不成钢。林黛玉花钱买个男人，林如海却怎么也相信不了，一个大家闺秀，花八百两买了个男人，这说出去，谁敢相信？

　　如果说话的不是林安，林如海马上就将人打出去了。

　　“你可打听清楚了？”

　　林安点了点头，“那个小少爷，花八百两买下的那个少年，现在在翰林书肆里，我问了掌柜的，说是有人拿了先夫人的信物，叫他将人安顿好。”

　　“八百两，人牙子教好的，最好的，也不超过二十两。她倒是有钱的很，八百两，八百两，买个不知根底的少年，她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二小姐手上的铺子，这几个月的银子，都没交给公中。”

　　林如海跌坐在椅子上，心累的很。他提前把铺子交下去，为的是锻炼她的处事能力，瞧瞧，她拿着银子做什么去了，去买了个男人！

　　这事儿要是个男人，外人顶多说一句风流，可她是个姑娘啊。

　　可气归气，他还不能撒手不管。

　　“这事儿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林安摇了摇头，低声回禀道：“二小姐出门，只带了丫头白鹤，扬州没人认识她们。翰林书肆是先夫人的产业，不会有人怀疑到林家。”

　　顿了顿，林安又道，“据说当时还有个少年给二小姐解围，说是他家幼弟，如果不是二小姐买的那人在翰林书肆里，我也不能确认。”

　　林如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要没人认出来就好办，那出手解围的人，估计就是楚王了。

　　然而，他这口气，出的太早了，只听得林安继续说，“大小姐说她有个京里回来的妹妹，有些好事之人，正在四处打听，谁家有才从京里回来的小姐。”

　　林如海一颗心，高高低低，起伏不定，落不到实处。

　　“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街上看着，一定不能让人将这事儿跟林家联系起来，还有，”林如海看了眼林安，“去查一查二小姐买的那个人，看能不能打发了，这事你亲自去办，一定不能走漏了风声。”

　　林安还没出去，外面就有小丫头回道，“老爷，大小姐过来了。”

　　“父亲，你找我。”林暇有些心虚，父亲不会知道白天的事了吧，不应该呀。

　　看到林暇，林如海气就不打一处来，抬手就将手中的茶杯扔了过去。

　　黛玉行事出格，可首尾干干净净，查都查不到。再看林暇，不用人查，自己就将自己的老底揭了个干干净净。

　　“父亲，可是暇儿做错了什么？你别生气，你说了，我一定改。”林暇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哭着道。

　　林如海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今天竟然直接动了手，刚刚要不是她反应快，那茶杯就直接砸她头上了。

　　“改？我给你多少机会了，你看看你，你都做了些什么？”林如海冷笑一声。

　　“你出身不好，我给你记到贾氏名下，一应事宜，都比照着黛玉来；让你去庙里跪经，你半途跑回来，念着你不懂规矩，我特意找了宫里的嬷嬷教你；你想去选秀，我依你；从岑家回来，你说想去楚王府上，我也依你。”

　　林如海越说越生气。

　　他实在是想不通，之前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还能给自己刷政绩的灵感，怎么一遇到黛玉，就变得这么愚蠢。

　　真给黛玉扣上了私相授受的名声，她又能有什么好？

　　“你姨娘的事，跟你妹妹无关，我早给你说过。你现在记在贾氏名下，就是她亲姐姐，你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事，污蔑自己妹妹私相授受。”

　　林暇跪着膝行了几步，抱着林如海的腿，“父亲，那个人真的是林黛玉，她女扮男装，还跟人拉拉扯扯，我也是担心她，才一时失言。”

　　“一时失言？”林如海一脚踢到林暇身上。

　　“深宫之中，一句话不对，就会为全家乃至全族招来祸患，选秀一事，你就不要想了。回去之后，将女四书给我抄一百遍。过年之前，不准踏出院子一步。”

　　“父亲。”林暇凄声道，明明就是林黛玉的错，凭什么惩罚她？这不公平。“我错了，我去向妹妹道歉，我去给她道歉。”

　　“送大小姐回去，告诉两位嬷嬷，小姐的规矩，要重新学一遍。”

　　林如海没有理会林暇，这次不给她个教训，还不知她会作出什么事来。

　　林暇离开后，林如海又让人请了黛玉过来。

　　看到跪在地上的黛玉，林如海却有些词穷。得知她在街上买了个男人，他是生气的，可等人到了跟前，他连指责的话都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之间，隔着贾敏，杜烟，还有林暇，早年间的情分，早已消磨殆尽。他记得的事，都是她幼儿时期的事了。

　　林如海突然意识到，他对这个女儿的关心，实在是太少太少了。从当年她走丢开始，这个女儿的事情，他都知之甚少。

　　离开林家时，她只带了雪雁和王嬷嬷，他不曾问过一句；从京城回来，王嬷嬷换成了丫头白鹤，他也不曾关心；她在栖灵寺救了个妇人，还让林福给重新办了身份，他也不曾过问；现在，她在街上买了个人，他想要过问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起来吧。”

　　黛玉站起身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等着林如海开口，她猜到了父亲要说什么，要问什么。不是她买来的人，就是她救过的人。

　　“是为父对不起你，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林如海伸出手，想像她小时候那样，摸摸他的头，手伸到了半空中，才想起女儿已经大了，头上已经带了头饰，不再是小时候的两个小揪揪。

　　林如海收回手，若无其事地道：“今天是你姐姐不对，我已经罚过她了，她规矩学的不好，上次找的两个教养嬷嬷，都给了她。不过你放心，为父已托了人，很快就会找到新的。后年开春，才是选秀，你母亲将你教的很好，现在开始准备，也还来得及。”

　　黛玉微微有些讶异，不知道怎么突然说起了选秀的事，她以为，上次她送林暇回府，两人已经就有了默契。

　　她抬起头，看着林如海，轻声道：“父亲不用为我操心，我是不会去选秀的。我已经查过朝廷的律法，林家无子，是可以报免选的。”

　　顿了顿，黛玉接着道，“我已经在娘亲灵前发了誓，这辈子都会供奉着她的灵位。”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子一旦出嫁，娘家的一切，跟她也没了关系。日后祭拜供奉的，也都是婆家人。

　　林如海看着她，半晌之后，才妥协道：“不去选秀，这教养嬷嬷也要找一个。你小时候见过十一皇子，怎么没跟为父说过？以后要是遇到了，可不能失了规矩。”

　　黛玉盯着杯子上的花纹，轻声道，“是奶娘抱我出府时遇到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的身份的。”

　　林如海有些尴尬，当年他忙着在贾敏和杜烟之间周旋，哪里想的起问女儿细节。

　　沉默了一瞬间，林如海才嘱咐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你买的那个人，我会让林安去处理，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黛玉点了点头。

　　说完这个，两人都没了话说，书房里安静的很。

　　“你回去吧，夜里风凉，你身子弱，让跟着的人都顾着点，别着了风。”

　　“谢父亲关心，女儿告退。”

　　黛玉离开之后，林如海坐在椅子上，半晌没动。他原本的打算，是彻底行不通了。

　　林暇真去选秀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不能拿林家去冒险。黛玉铁了心的要留家，他本就亏欠她良多，也不好逼她，少不得要依了她。

　　只是他死后，谁来庇护林家？

　　楚王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但那点救命之恩，又能依靠多久？林家的百年基业，要靠谁来担着。

　　他生不了儿子，也没什么亲近的族人。黛玉那孩子，倒是担得起，可她一个姑娘家，不能抛头露面，府外的事，该如何处理？即使将来成了亲，这愿意做赘婿的，也不会有什么青年才俊。

　　青年才俊，林如海眼前一亮，未来没有，难道还不能自己培养一个？他相信，黛玉花八百两买下的人，肯定有他的独到之处。

　　林如海看向林安，“二小姐买的那个人，你找机会带府里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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