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亲吻

　　随着秋秀运动会的临近，姜允秀对于跑步这件事情越发得心应手，甚至有点儿享受。

　　她们已经不满足于沿着同一条线路跑，经常在头天就商量好次日的新路线，不过最喜欢的还是近河边的湿地公园跑道。

　　跑道是新修的，红砂色的橡胶跑道平整笔直，两边种植种着各色样各样的花和树，河风起时，发出沙沙的声音，像在说着独属于它们的悄悄话。姜允秀穿着红白色的校服，脚下稍稍加快点节奏，不多会就追上了前边和她同样一身红白间的人。

　　有时候她也会在心里小小地怀疑，不是她现在跑得快了，而是闵洛习惯了她的步子，所以两人总能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看，我又追上你了。”姜允秀无不得意地伸手拍了拍闵洛的胳膊。

　　不管什么时候，走近些，她就喜欢贴贴闵洛，有时候是拍拍她，有时候也抓紧不放，但每次如果她和闵洛挨得太紧时，总会被挣开。

　　闵洛似乎不太习惯过份亲昵。

　　这会小道上没有人，闵洛转过身退着往后踩步子，高高扎起的马尾在树影和街灯间晃动，汗水从打湿了耳际的细碎鬓发间穿过，流向颈间，她微微仰了下脖子，露出几分无奈的笑：“然后呢，要奖励吗？”

　　“可以啊。闵教练要奖励我什么？”

　　“奖励你再跑一公里。”话音落下来，闵洛就转身拉开步子往前加速跑去。

　　姜允秀在原地跺着脚大叫：“喂，你太坏了。”

　　叫完发现周边一个人都没有，而闵洛的身影在前边变得越来越小。她有些慌张，声音弱弱地、怯怯地叫声闵洛，声怕惊动了周边的寂静般，言必才急急地迈开步子去追闵洛。

　　她跑得很急，因为总觉得闵洛跑太远了，而她怎么也追不上。

　　其实也才一百多米的距离。

　　姜允秀眼瞅着闵洛的身影越来越近，心也慢慢安回原处，正要伸手去拍她的肩膀，却不想闵洛突然回过身来。

　　这么一着，她直接扑到闵洛身上去了。

　　两人拌了下原地踉跄两步，谁也没扶住谁，直接倒到了旁边的草地上顺着往河坡上滚了半圈。

　　“你没事吧？”“没事吧？”

　　两人几乎异口同时地发问，问完都松口气，干脆也不爬起来直接躺在地有些湿意的草地上，任由凌乱的草尖透过满是汗意的衣料扎着肌肤会，开心起来，这点点不适完全不用理会一般。

　　“看，今天的月亮好圆。”是闵洛先发现的，出发的时候月亮才升得半高，这会已然高悬于她们的头顶，以一种极端的温柔凝视着她们。

　　允秀将脑袋歪过来贴着闵洛的头：“好漂亮。”

　　“嗯，像你一样漂亮。”

　　允秀侧过头去，认真地看着闵洛的脸，碧波与月色都不敌她此时眼里的光：“你还是第一次说我漂亮。”

　　“是吗？”闵洛也转过来看着她，脸上有微微思索的意味。

　　想了会，她有些确定似的：“我之前也有说过。”

　　“没有。”

　　允秀比闵洛还要确定。

　　从小到大，身边不乏称赞她外貌的人，她早不以为然，实际上，她一直觉得自己很普通，在学校也都是戴着眼镜，性格怯懦，成绩也一般，每次评选校花时她老是会被人带上一嘴，可从来都不会是她。

　　那又怎样，她一点也不想成为那个被男生们趴在窗户上议论的人。

　　可是她一直很想知道，闵洛是怎么看她的。

　　闵洛似乎从来没有评价过她，只是有好几次摸一下她的脑袋，然后说你是不是傻。

　　啊，可恶。

　　所以闵洛肯定没有当面夸过她好看。

　　看她这般较劲，闵洛瞪着月亮，嘴角是抹不下去的笑：“那我现在说了。”

　　“嗯啊，你也很好看。”

　　“我知道，你说过。”

　　闵洛笑意更深：“所以我们这是商业互吹吗？”

　　“嘿，是啊，我说你好看就是为了让你也夸我。”允秀说着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手遮着脸，好似这般就不会教月亮和当下的风知道她的心思：“是不是好虚荣。”

　　“不会。”

　　“真的？”

　　“真的。”闵洛跳起来，站在光里，顺着微凉的夜色向姜允秀伸出手：“回去了。”

　　她们还是头次这样，在深夜里静静地走完最后的路。

　　夜里姜允秀匆匆忙忙地完成洗漱，随意地吹完头发就拿出了手帐本，小心翼翼地打上线条，画了上满月和笔直接的路，湿润的草地和两个张着嘴哈哈大笑的小人，以及那句：“和你一样漂亮。”

　　全都做好时已经深夜一点多，姜允秀关了灯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复盘着今天和闵秀说的话，以及以往说过的那些话，最后乏着困意地小声啊了句：“她还说过我挺可爱。”

　　闵洛真的好好啊。

　　运动会安排在周五开。

　　在班主任的授意下，张新拿着运动员的名单挨个儿地安排后勤，每个运动员安排两名后勤队员。

　　轮到闵洛这时，一下子涌过来三个男生和两个女生。

　　姜允秀站在他们后面，心吊到了嗓子眼。从她和闵洛练习跑步开始，心下就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是闵洛最好的朋友，在运动会上保护她，照顾她天经地义的事情，不想突然会多出来这么多竞争对手。

　　“喂，你们要不要这么明显啊。”张新把手里的单子举得高高地退后两步，伸长了脖子望向闵洛：“当事人发表下意见，要选谁。”

　　“随你安排。”

　　闵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视线就那样与人群里正可怜巴巴的姜允秀撞了个正着。

　　张新指了一个女生一个男生，然后就开始在登记表上写字。

　　写第二个人的名字时，纸就被伸进来的伸挡去大半，使他没有落笔的余地：“我自己写。”

　　“行吧，运动员最大。”

　　用端正标准的隶体字写在纸上，与其她人的潦草的书写的名字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闵洛特地拿给姜允秀看：“可以吗？”

　　当着同学的面，姜允秀不好说什么，轻轻地点头嗯了声，心里却仍旧闷闷的。

　　下午放学的时候，闵洛拉了拉她的衣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没有想过你会想做后勤队员，毕竟挺辛苦的，要一直跟着运动员。”

　　“我又没生气。”允秀手背在身后，脑袋却怎么也不扭过去看闵洛。

　　闵洛围着她转了半圈，非要去看她的脸：“还说没有，臭了一整天的脸。”

　　“没有。”

　　干嘛要生气。这样想着时，允秀心里当下就变得有些得意，现在闵洛是在和她道歉吗？其实也没有什么，是她事先太过于自以为是，把所有关于闵洛的事情想成理所当然，才会造成今天的小误会。

　　闵洛直接把姜允秀的脑袋掰过来，装作认真观察地样子仔细瞧了瞧：“那你笑一下。”

　　她的手指并起贴在姜允秀的颈边和下鄂线上，掌心的温度摩擦着少女鲜嫩的肌肤，像误入暖秋的春风，刮得晚霞也跟着迷离起来。一阵酥麻感在即刻间，从头流窜到指尖，姜允秀头发也跟着立起来，本能使她将闵洛的胳膊拉下来抱住，嘴里仓促地辩解道：“好烦啊你。”

　　她抱得太紧了，走出一段后，闵洛又像往时那样将胳膊抽走。

　　姜允秀怀里变得空空的，只能改成最平常的样子，轻轻地挽着闵洛，像许多关系不错的女孩子们一样，自然而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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