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上瘾[电竞]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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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醒搞不清楚林真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

　　林真是个情绪动物，开心不开心都摆在脸上，过于强烈饱满。比如说他今天一天，去外面吃完午饭回来，就特别开心，遇见谁都笑，打训练赛时话比平常多出一倍。
　　打团时一个ADC冲到最前面点死对面AD，跟人家一换一，然后还要跟余醒邀功：“队长看我厉害不厉害！”

　　一顿午饭，值得那么高兴吗？余醒想，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吧？

　　余醒当时没说，打完后复盘，说了林真团战前那波操作的处理。
　　本来以为林真要倔强嘴硬解释一下的，没想到他特别容易就接受了，还高高兴兴说：“我知道，我和他一换一是我们亏。但是……但是我卡莎飞过去那一波真的很帅啊！队长你不觉得我很帅吗？”

　　余醒：“……”

　　问题都说得差不多了，余醒说：“可以了，都回训练室吧。Real留一下。”

　　林真看着他严肃的脸，睁大眼睛，有点紧张起来了。
　　那一波……嗯，确实是有点上头了。可是真的很帅。有谁能拒绝一次飞到人群中艾卡西亚暴雨点死对面ADC的机会？

　　你是要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一秒钟的英雄？

　　林真低头抠手指。

　　小会议室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余醒回头说：“坐。”

　　林真下意识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余醒回头，操作了一下电脑，林真看见投影上他点进一个文件夹，那个文件夹命名为“Real"。
　　呃，是什么东西。

　　林真心虚了，该不会是什么Real场上暴毙集锦吧？他确实属于那种，秀的时候特别秀，给对面机会暴毙的时候也多，那种走钢丝类型的ADC。

　　余醒开始放视频。
　　是他们这段时间训练赛林真的一些表现，有时候脾气很暴躁在下路逮着对面一顿爆杀，有时候被对面打野抓烦了，忍不住摆烂在公屏打字发GG发嘲讽，有时候，像今天，心情很好，发挥也不错，但又容易上头。上头就要么秀要么暴毙，今天属于秀的范畴。

　　林真咽了咽口水，问：“怎、怎么了？”

　　余醒没说话，继续放另一个视频。
　　林真在韩服排位时的视频剪辑。

　　林真硬是没看出来有哪里不对，觉得自己表现绝好。又帅又秀，下路日常一打二一打三，粉丝看了能高|潮三百遍。

　　他忍不住问：“怎么了吗？”

　　余醒问：“你觉得，到了WM这么久，自己表现怎么样？”

　　林真飞快说：“很好。特别好。”

　　余醒：“……”也不谦虚一下。他沉默了一秒。

　　林真偷偷打量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问：“我、我表现很差吗？”连忙为自己辩解起来，“可是可是你看我还是很秀的吧？下路你看我不是经常单杀双杀吗？”

　　余醒说：“不能用好或者不好来简单形容。你的表现上下限相差太大了。”

　　林真“哦”了一声，忍不住为自己辩解，脸别向一边：“我、我有时候是有点上头。一点点。”

　　余醒欺身过来，凑近了问：“只有一点点？”

　　林真瞳孔一缩，不由自主地后仰，后颈枕上椅背顶上，被粗糙坚硬的塑料圆弧硌了一下。
　　他今天凑巧没贴抑制贴，因为最近信息素稳定，抑制贴不能老贴，不然身体会被憋坏。腺体那一块皮肤本就敏感脆弱，他嘶了一声，连忙抬手按了下腺体。

　　余醒怔了下，问：“硌到了？“

　　林真咬了下嘴唇，轻轻吸了口气：“擦了一下。“

　　椅背是那种常见的会议室用的椅子，材料确实有点粗糙，在皮肤上擦一下，就把敏感的皮肤擦红了，轻微的疼痛和撕扯感。

　　余醒说：“疼吗？低头，我看一下。”

　　林真连忙捂住自己腺体，警惕地看了余醒一眼，突然又乖乖地低头，把腺体旁边的头发拨开，露出又白又直的一截后颈。
　　他声音小小的，迟疑问：“是不是红了？”

　　突然，感觉到冰凉的指尖轻轻按在腺体上。他反应很大地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回手抓住余醒的手指。下一秒，又讪讪放开，小声恳求：“别碰那里。”

　　余醒语气平静，不动声色：“我看一下标记有没有失效。”

　　“哦、哦，是不是要失效了……”林真顿了下，突然说，“你之前不是说，Omega不能随便让Alpha闻腺体吗。"

　　余醒闭了下眼睛，才说：“我说过吗。”
　　他稍稍退开一点，撇过脸，呼吸节奏有点乱了。

　　要不是林真信息素感受系统还没有修复好，否则一定能发现，小会议室里属于Alpha的香柠檬气息正在雀跃地翻滚，近乎失控地流连在他的皮肤上。
　　这是Alpha自然的生理反应，尤其是面对一个被自己标记过的Omega，几乎无法控制。

　　可是余醒觉得这样有些下流。

　　他退开一步，平复了一下起伏情绪，才忽然转移话题：“你上下限波动太大，太不稳定。一局20杀也有，0-8也有，经常为了一个人头上头导致被对面反杀送出优势，但秀的时候，确实打得很漂亮。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这种风格适合直播，不适合赛场？”

　　林真张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嘴硬地说：“没、没有啊。——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不稳重，我会、我也可以，勉强改一下的。”他比了个“一点点”，说，“改一下。”

　　他说要改说得这么轻松，余醒都要怀疑他听没听进去了。
　　改肯定要改。赛场不是一个人的秀场，WM不是MCG，也不是完全下路核心——现在有转向下路核心的迹象，就更不能允许AD的水平表现起伏过大，那WM成绩岂不是会跟坐过山车一样？

　　余醒抱着手臂，说：“从哪改？”

　　“就是，首先，比如说刚刚那种一换一就尽量、尽量稳重一点，不玩这种操作了？”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余醒的神色，“可以吗？”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你很帅吗？”

　　林真低头，抠手：“那，一点点帅而已。”

　　余醒突然发现他好喜欢说一点点这种叠词。
　　思绪抽离了一瞬，莫名其妙觉得……还挺可爱。

　　但话还是要说清楚。

　　应该从来没有人跟林真说过这种话。
　　在MCG两年，没有人跟他说过。余醒以前跟他不熟，只知道他加入MCG之前就已经在韩服排位中一炮而红，那时就有许多靠OB他为生的视频博主，戏称“Real一人养活半个英雄联盟区”，那些Up主都自称“Real区Up主”。后来他就加入了MCG战队，一个人的人气顶得上一支队伍，教练队友自然都管不住他。他的风格从韩服开始一直到今时今日，从未改过。

　　余醒说：“我不是要你改掉现在的风格。你觉得很帅，我当然也觉得很漂亮……”

　　立刻被林真打断，林真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你也觉得很漂亮？”他耳朵一红，眼睛瞄向别处，嗯嗯了两声，还虚伪地谦虚一下，“……也就一般般吧。”

　　余醒揉了下额角，怎么觉得跟他说话说不通呢？
　　他忽略林真的打断，继续说：“我是希望你个人情绪不要太多投射到赛场上来。你今天很高兴，很兴奋，打比赛时，就很秀。前两天不高兴，就暴躁地针对别人。你怎么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情绪？”

　　林真反思了一下。
　　真有那么容易受情绪控制吗？也没有吧？他说：“我哪里莫名其妙了……我很正常。”

　　余醒抱着手臂，点点头：“很正常。……现在脸又莫名其妙的红了。”

　　“我……我敏感肌。”林真仰头看他，很快撇过脸，支吾了一下，突然说，“和你说话会脸红。”

　　“？”余醒怔了一下，林真已经戴上队服外套的帽子从小会议室慌慌张张跑走了。

　　余醒跟他话还没说完呢。
　　真是不知道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还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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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醒觉得还是得跟林真把话谈清楚。

　　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空闲的晚上，他准备找林真好好仔细聊一下，梳理一下情形。他和陈舒说完过几天的训练安排，从教练的办公室里出来，发现林真不在训练室。

　　随口问谢小楼：“Real呢？”

　　谢小楼抬起头来，随口吐槽：“Real在就，‘Real你跟我来一下’。Real不在就，Real呢？队长你对Real是不是太关注了？”

　　余醒怔了下，似笑非笑：“你是不是也想要这种关注？”

　　谢小楼连忙求饶：“对不起！我、我……不是，我怎么会知道Real在哪儿呢？您才是最应该知道他去向的人吧！毕竟您，呃，您如此关注他是不是？”

　　余醒冷冷说：“再阴阳怪气一句。”

　　谢小楼抱头，回去看自己的训练数据了。

　　余醒想了想，低头，拨了个电话。

　　突然听见训练室里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林真的手机被丢在他的训练桌上，一边震动，一边闪烁。

　　余醒走过去，拿起手机，眼神突然一凝。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名字，对自己的备注是Star。

　　他怔了怔。
　　Star是他还在WM青训时用的ID。不，准确来说，一直用到了出道第一个赛季。

　　刚出道时，WM正值低谷期，成绩差，事多，粉丝还抱残守缺，沉湎于过去的光辉中不可自拔，天天指指点点，不喜欢他这个作为新人突然担当大任的年轻队长。
　　出道第一个赛季，春季赛季，是他印象特别深的一段时间。

　　队伍跌跌撞撞打进季后赛，艰难一路黑八奇迹逆袭进了决赛，但是输了。
　　粉丝的骂声铺天盖地，全是说中单Star个人主义情节严重，说就是喜欢xjb秀，只会打Rank，说给基地寄了根绳子赶紧上吊去死吧。

　　余醒那时写了一篇小作文为自己辩解。真是可笑，他现在不会做这种可笑的事情了。

　　到夏季赛时，他就把已经用了好几年的ID“Star”改了。这个ID在LPL职业赛场上只出现过一个赛季，而后来的Void，存在了五年。
　　所有光辉属于Void，而初入赛场时的沉默、痛苦、眼泪、割裂、自我怀疑，都随着Star的消失而消失。

　　竟然还有人记得Star。
　　林真忐忑地问：“如果我说我是你粉丝……你会相信吗？”

　　余醒以为他只是Void的粉丝。没有想到，那么早，会早到Star。——或者再往前。

　　心好像被莫名地牵扯起来。

　　余醒手撑在桌上，低着头，沉默良久，正准备去楼上宿舍找一下林真。
　　突然嗅到一股浓郁的，清纯的栀子花香味，遥遥地，从远处飘来。他怔住，训练室里，单敬抬起头，茫然地问：“队长，你闻到了吗？哪儿来的Omega信息素？”

　　余醒心一下提起来，拢了拢衣领，抓着手机，大步出了训练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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