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酒楼

作者:店长大人G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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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蚕丝傀儡·棋差半招珍宝失


      傀儡者,伪相也,为人操控之属物。
      也就是说,既然叫“傀儡”,那么其基本属性就应该是由人来操控才能活动的,换句话说即假人。当然,世间也有所谓活的傀儡,比如傀儡皇帝、傀儡太子、傀儡将军、傀儡这个傀儡那个,很多很多,但这都是一种比喻,不是指真正的傀儡,真正的傀儡从来都是要有一个活人来操控才能活动的,至少,操控傀儡的无论如何也不能是一具傀儡。
      飞红巾的一句“这也是个傀儡”一经说出,就让赖空空顿时觉得脑袋瓜子嗡一下子,整个头皮都在发麻,既怀疑是姐姐说错了,又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什……什么,姐,你说什么,这、这个也是……傀儡?”赖空空死死盯着飞红巾,两颗眼珠子瞪得比牛铃铛还大,看那样子,要是不赶紧找个什么东西接着点,眼珠子就得骨碌碌滚到地上去。
      飞红巾看一眼弟弟,未予答复,只给他一个表示肯定的眼神,然后就重新把脸转向地上那一滩“烂泥”。又反复查看了一番,忽而探手从那傀儡身下捏了点什么出来,看着还稍微用了点力道才把那东西揪出来,举到赖空空眼前道:“这应该就是操控傀儡的线,他身下还有。”
      赖空空和姐姐也就是两三尺的距离,但姐姐凭空做捏状举着的手里究竟拿了什么,他一点都没看见,少不得又把脸往前凑了凑,以至于几乎就要贴到姐姐手指了。
      眯了好几次眼,赖空空这才看出飞红巾手里捏着一根极其细小的丝线状物,在午夜的微风中蜉蝣般地飘摆。这么细小的线,别说是夜晚,就是白天也很难发现。赖空空先自行摘掉手指上套着的“武器”,然后从姐姐手中接过细线,拇指食指捏着反复揉捏了一番,甚至还拿到嘴边伸出舌头添了舔,忽然惊异地望定姐姐道:“蚕丝?”
      飞红巾瞧着弟弟,先不答话,只打趣反问道:“你就不怕这丝线上有毒么,还舔!”赖空空嘿嘿笑道:“有你这唐门的好姐姐我怕什么,这世上还有什么毒是你解不了的?”飞红巾冷冷一笑,不再说笑,面色一凛重新认真起来:“这傀儡竟是蚕丝操控的,这操控者功力非同小可。”她嘴上跟赖空空说话,脑子里也在不断地闪转,希望能联想起某个她认识或是知道的人物,不但能够用蚕丝操控傀儡,还能通过傀儡操控其它傀儡。要知道,这蚕丝虽历来都是经久耐用之物,但那也仅仅是就平日里缝制衣物而言,而且还是要经过抽丝剥茧再将很多根蚕丝捻作一根等复杂工序后方可,就算用来牵扯物件也绝不可能用作傀儡,何况还是同真人一般大小的并且还能灵活行动与人纠缠打斗呢!
      赖空空点点头,表情也凝重了起来,更接着姐姐的话说出了一件更加骇人的事:“而且……这‘傀儡’好像的确就是个真人!”你道他何出此言,还不就是方才舔那蚕丝时由于丝上沾了稍许“傀儡”身上的血,一尝之下,登时发觉那味道就是人血之腥,而且,那还是新血,也就是说,那“傀儡”不但就是人,而且原本还是活生生的人!
      飞红巾闻言先是一愕,但很快就恢复冷静,并没像弟弟那般显得十分震骇,点头道:“不错,想来确是真人,此前那边那具傀儡的血溅到我脸上时我也发现有些异常,那血竟然是热的。”她这话此番说来倒是比赖空空平静许多,没有任何语气,就好像在说一件尤为平常之事,然而当你见到到她脸上尚未抹去且早已凝固的血迹后,少不得又要为之胆寒心凛。飞红巾虽早已不是杀手,但身上那股子杀手的天性有时候一旦显现,就是连肖战、剑香都要自愧不如。
      赖空空可没空理会姐姐飞红巾是不是比肖战、剑香更具杀手天性,他听出了姐姐话中的重点,惊道:“怎么……你是说……先头那几个也都是真人?”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一件更为紧要的事:从刚才开始,他和姐姐两人的注意力就完全被眼下这控制傀儡的傀儡吸引了,竟把真正的幕后操控者忘得一干二净。念及此间,赖空空心里登时打了个突,猛抬起头,环视四周,暗运起六七成功力,谨防敌人偷袭。
      飞红巾倒十分淡定,扯一扯弟弟衣衫下摆,道:“别防着了,想他若要偷袭暗算,一早就出手了,这么半天都没动静,当是走掉了。”赖空空闻言一想,姐姐说的也对,想那傀儡操控者此前一直要置他赖空空于死地,但那只是姐姐飞红巾没来之前,飞红巾一来,姐弟二人合力破掉全部傀儡,那幕后之人武功再是了得看来也是要仔细掂量掂量形势的,而且既然那人一直都用傀儡同赖空空姐弟纠缠而始终不现身,那一定是不想让他两个知道自己身份,是以既然他傀儡都被破掉了那就不好再多纠缠,且先离开此地再作打算,好过身份暴露。
      姐弟俩重将注意力转到那真人傀儡上。飞红巾又蹲下身反复查看一番,再次确定那的确是个活人,不,此前是个活人眼下已是一具死尸,只不过暂时还不好确定此人的死究竟是因为被人当成傀儡直接造成的还是在做傀儡时被飞红巾暗器射死的?但不管怎样,就算他本来是个活人,被飞红巾暗器打成这样也绝对难逃一死。
      看着地上那人的惨状,再想想此前那三个,即便是飞红巾也在心中生出些许愧疚,要是一早就知道这些都是真人,她绝不会下如此狠手。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此前察觉傀儡都是真人而他们手下留情,这会儿还真说不好她姐弟俩是不是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不紧不慢地琢磨事情。
      赖空空也已收了功力,蹲身同飞红巾一起在那尸体上查看。要说这找东西还得是他赖空空的独门绝技,一个人身上藏了些什么、藏在了哪里以及这个人身上究竟有多少地方是可以藏东西的,他都能非常快地翻找出来,而且是直奔主题,并非毫无目的地一通乱翻。
      这不,就在飞红巾准备用短剑划开尸体衣衫前襟时,赖空空已摆手一挡,同时于黑暗中也不知他另外一手从哪里随意一摸,就从尸体上抓出好几件物什,就好像这些东西不是他找出来的而是原本由他亲手放进去的一般。
      赖空空将手一抖,把摸出的东西撒落在尸体胸腹上:一个钱袋子、三枚铁蒺藜、一个黄铜名牌,以及一个小纸包,小纸包打开有一股厚重的药味,是一包黑色药粉,一时辨别不出究竟为何。倒是那块铜牌,上面遒劲有力地刻着一个大大的“济”字,赖空空看看觉得眼熟,总好像在哪里见过,冥思苦想半天,忽然一拍脑袋:“哎哟,之前有个傀儡腰间好像也有这么个东西。”
      飞红巾闻言,且先撂下那包药粉和铁蒺藜,从弟弟手里取过铜牌,想想他说的话,忽然脱口道:“程济世、程济人?难道……这四个是川滇四杰?”说罢连忙撂下铜牌,却抓起尸体的一只手,反复查看之后又道:“不错,此人是鹰爪门的弃徒程济世,你说先头也有一个牌子的那想必就是他兄弟程济人。”说完,她也立时明白那包药粉是干什么的了,原来药粉和铁蒺藜一点关系也没有,反而和程济世的手有关,那是他鹰爪门武功的辅助药物,用来每日洒在水盆里浸手的,以增强指上功力。
      姐弟两个发现了傀儡身份,立即双双起身,返回刚才的地方查看先头那三具傀儡。果不其然,另外那三个傀儡不仅也原本是活生生的人,而且身份正如飞红巾所料,是川滇四杰的另外三人:程济世的弟弟程济人、小无常花天玉、广源恶捕谭正端。
      这川滇四杰虽名“四杰”,实是川滇一带为非作歹臭名昭著的大恶之徒。四人分别来自三个不同门派,鹰爪门弃徒程济世、程济人兄弟,峨眉山鬼道无常真人的私生子小无常花天玉,以及广源恶捕谭正端。
      先说那兄弟两人,原本是鹰爪门后起一辈中的佼佼者,自幼刻苦习练鹰爪功,手上功力相当了得,据说哥哥程济世二十岁时已可单爪凭空抓碎青砖,而小一岁的弟弟也并不输乃兄多少,两人二十三四岁时已颇有名气,只可惜品行低劣,自出得师门就仗着自己武功了得四处欺善霸弱,而后终被逐出山门。
      再说那广源恶捕谭正端,此人原本是广源一带有名的捕头,也曾破过几桩重案、拿过一些为恶四方的狠辣角色,但却因为受人诬陷被下狱丢官,出狱后性情大变,开始到处作恶,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又因原本做过捕头,熟悉公家办案方式及套路,反追捕能力相当强,武功不俗,基本上,地方上的公差皆奈何他不得。
      至于那小无常花天玉,此子倒真是从骨子里天生来的坏,乃父峨眉山鬼道无常真人早年便是川地人人闻名丧胆个个避而远之的主,出身峨眉山,但同峨眉派并无关系,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只要是你能想到的坏事他全都做过,你想不到的他也随时能干得出来,武功高强又神出鬼没,并且残忍狠毒,但最后到底还是被峨眉派掌门慧觉师太联手川中大侠方天鹰斩于剑下,只是此役之后两大高手也因伤势过重,双双淡出江湖,师太传位大弟子暝惠,自己退隐后山,大侠方天鹰却从此杳无音信不知所踪。而花天玉则是彻底继承了他那假道士爹的一身恶气,虽武功不及乃父五成,却头脑灵活,阴险狡猾,恶名竟比乃父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川滇四杰”的恶人团伙也是他首先牵头组织的。
      自从有了这川滇四杰,西南一带的江湖就没怎么太平过,这四人除了像峨眉派、蜀中唐门、五毒教这等或名门大派或名镇一方的组织不敢招惹外,几乎此间二三流的门派全都有人被他们所害,而且又无人能奈何他们,只令人恨得牙根发痒,背地里都恨不得生啖其肉。
      如今这四个出了名的恶棍怎的莫名其妙就被人当成人肉傀儡了?飞红巾赖空空姐弟两人抓破头皮也想不明白。但至少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此前操控这四人的幕后之人武功绝对不低,不然如何能同时降服这四名每个都曾令人无可奈何的凶神恶煞!
      百思不得其解,飞红巾却忍不住问起弟弟来:“空空,你竟是怎么惹上这四个恶煞的?”嘴上问着,少不得心里又替弟弟暗叫侥幸。要知道赖空空虽武功不弱,但让他应付川滇四杰其中一个两个尚还有回旋余地,但四人同时发动,别说是赖空空,就连飞红巾自己都有点含糊,好在此前这四人只是被人当成傀儡使用,想来就算那幕后操控者再是武功非凡,也不可能让四具傀儡人发挥出他们本来的武功功力。
      赖空空又何尝不知姐姐问话何意,那分明就是在说:算你小子命大,看以后还四处瞎转悠不!于是苦笑道:“我又怎知道遇见的是这么四个瘟神,早知如此我才不搅和葛林那小子的破事呢!”
      “怎的,竟是葛林叫你来的?我还道是海棠派你来做什么任务呢!你这小子!”飞红巾没好气地道,说完又显得十分无奈,接二连三摇头叹气。
      话说赖空空此来大理城,还真是那小神捕葛林给喊来的。
      小神捕葛林,是捕神葛云雷之子,但并不像乃父一般吃公门饭,他只是继承了乃父一身武功以及高超的侦查、追捕技能,并靠着父亲在公门中的许多关系,于江湖上收钱追捕一些官府关照不过来或者是压根不愿意接手的疑难案件,也着实帮着破了几件重案,在江湖上小有名气。
      这次葛林喊赖空空来大理,也是他接手的一个案件,而之所以请赖空空帮忙,实是因为这是桩离奇盗案。此前,凭葛林多年的查案经验,身在大理月余,虽接二连三发案,他却连一点线索都查探不着,甚至都不知道那盗贼竟是如何作案的,无奈之下,灵光忽闪,想到了曾经追拿过但后来又成为朋友的沽酒楼摘星使赖空空。当然,关于案件的许多细节,葛林暂时还未向赖空空详细透露,只告诉他这天晚上南城首富施老板宅邸将被那神秘盗贼光临,要赖空空帮忙暗中刺探一下。此番那盗贼也不知是因为猖狂还是出于其它目的,于作案之前竟先向主人家发了封信函,告知要去偷盗,甚至连要偷的东西都说的明明白白,想来,这种事恐怕连赖空空甚至乃父赖如空当年都不会做,这自然引起了赖空空浓厚的兴趣。
      赖空空到底是妖盗之后,对于盗贼作案行事有一定的了解,既然那神秘盗贼讲明要来偷施老板的镇宅至宝——其先人自西方域外带回的纯金打造又镶嵌了六颗硕大的绿宝石的观星罗盘。赖空空便建议,既然那盗贼只点明要偷之物以及肯定今夜要来却并未言明几时会来,十有八九是虚张声势,其本人并不知宝物所藏具体地点,之所以声明要偷什么,不过是想让事主主动暴露宝物所在。既如此,那不妨将计就计,偏不派重兵把守宝物真正藏处——施老板的秘密地库,而是重点把守施家平日里存放普通财务和金银的金库,至于地库,则交由葛林带领两个大理衙门借调来的身手不俗的官差偷偷守住,赖空空则在暗中观察盗贼动向。
      整个计划里,赖空空恰恰是一招出其不意之棋,想那神秘盗贼知有葛林,亦知施宅中也雇有许多高手看宅护院,却定然不知如今还多了个妖盗之子。赖空空和葛林的计划就是要趁那盗贼出乎意料之下,倏然出手将其捉拿。
      只不过,那盗贼固然是算漏了葛林会动用赖空空这一招,但葛林和赖空空也完全没有想到,那盗贼竟不是只身前来,甚至都不是亲身前来,而是派来了三具傀儡(此前赖空空尚不知是四具)。
      “那你明明是去帮忙捉贼,怎的后来却被贼追得满世间乱跑?”飞红巾半调侃半疑惑地问弟弟。赖空空闻言,好气又好笑道:“我都不知怎么回事啊!当时我明明藏得极好,料来就是咱爹再世也不一定发现得到。哪知我还没见着贼,贼先瞧见我了。”
      原来当时赖空空的确藏得非常隐秘,恐怕就连施老板本人都想不到他究竟藏在何处,而且赖空空自幼随父亲习练过龟息之术,隐蔽时,若非内力修为登峰造极者绝难凭气息发现他所在。哪知道一向对于自己潜行及隐藏十分自负也的确有理由自负的赖空空,竟莫名其妙被几个傀儡人给发现了藏身所在,这等事若然日后被传了出去,他妖盗之子的颜面何存!
      “也就是说……”飞红巾一边用随身带的绢帕将面颊上别人的血渍擦干净,露出她本来那虽然时常冰冷不带表情却绝对清丽出尘的面庞,一边琢磨道,“你虽然是暗地里守着那盗贼出现,但还没等盗贼出现,你先被这几个傀儡发现了?然后你们就开打了?”
      赖空空望着姐姐被擦得干干净净的脸庞,心里竟忍不住赞叹:我这位姐姐可真是个美人胚子,果然继承了大阿姨那东瀛女人娇柔中又透着一层妩媚的特点,要不是整天冷着张脸,嘿,追求讨好的豪门公子哥恐怕得排队到姥姥家去!然而嘴上却一本正经地继续说:“哪是开打啊!他们先拿暗器背后偷袭我,幸亏我耳力不错,及时察觉闪开了,然后对过几招见情况有点不妙,哪还会跟他们缠斗,只想尽快引他们出去,好惊动其他人。哪成想这几个家伙着实鸡贼,不是我引着他们跑,而是他们逼着我跑,直把我逼出施家大宅,我甚至都不知道葛林他们发没发现。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停了停,赖空空又突然反问姐姐道:“倒是你怎的也跑大理来了,你又怎知我被人追杀啊?”
      飞红巾冷笑道:“你真道我是追着你来的啊?海棠派我来这儿接应临兵使、惜花使他们,谁知道你在这里趟别人的浑水。要不是你同那几个傀儡从我房间外面窜过去,我哪里能发现我这堂堂沽酒楼摘星使弟弟会被别人追得抱头鼠窜!”
      赖空空一时倒被姐姐讽得无言以对,只连连苦笑,然后继续问道:“你是说弯刀他们已经到了?”飞红巾摇摇头:“还没,也就这一两天吧。先不说这个,我看,还是陪你回施家看一眼吧,那边此番尚不知是何情况呢!”一语惊醒梦中人,赖空空恍然拍头道:“哎哟,不错,我竟忘了施家那边,快跟我回去。”说完便不再多待,提口真气,拔腿就走,一个箭步竟已腾出丈余,也不顾身后飞红巾如何。不过话说回来,赖空空本也无需担心姐姐会追不上,虽然姐姐并未得父亲真传,但一身唐门及东瀛武功造诣非凡,轻功绝不输他多少。
      飞红巾先朝地上的几具尸体扫了一眼,略有迟疑,但抬头见弟弟已渐行渐远,少不得摇头一叹,也不再多待,提身追了上去。这几具尸体眼下倒是无需记挂了,左不过是要让葛林知道的,过后自会有官府人来料理。
      到得施家,这里却格外平静,并不像是刚刚来过盗贼的样子。严格来讲,确实也不算是来过,因为那盗贼来了以后直接找的赖空空,压根没去偷那观星罗盘,这一点着实令赖空空感到不解,兀自搔着下巴跟葛林嘀咕:“这可真是千古第一奇事,本道那贼把我撵出去是调虎离山,却没想到竟真的就这一方人马,没再来第二起儿实施偷盗。我说葛兄啊,你是不是消息搞错了?”
      葛林也是一脸茫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苦笑道:“我怎么知道那贼人来了竟不盗宝而是要追杀你,消息没错啊。莫不是……他来了以后偶然发现你,勾起了曾经和你的过节,于是就转为先追杀你了?”
      “这怎么可能,”赖空空反驳道,“此人若是个职业盗贼,就不可能分不得轻重缓急,怎么会不按原定的计划行事呢!况且……我也不可能在江湖上得罪这么奇怪神秘的人啊,操控真人傀儡?我此前别说见,可是听都不曾听过的呀!”
      “想必,此人还是有其特殊原因所在。”说这话的是飞红巾,但是说话的时候脸上显得有些不自在,并不能很好保持住平日里那等冷若冰霜的神态,因为自从弟弟赖空空将她引荐给小神捕葛林以后,葛林不管跟谁说话也不管说的什么内容,眼睛始终都盯在她脸上,看呀看,怎么都看不够,而偏偏让人纳闷的是她虽然被葛林这么十分不礼貌地盯着,却一点都没有产生反感,更不能如平日里一般保持着心如止水的平静。
      “对了,施老板,那宝物可曾去地库检视,尚完好吧?”葛林忽对施老板问道。自从赖空空被傀儡撵出大宅,他就已经发现了,但当时又怕盗贼尚有同伙,是以不敢轻举妄动,仍然带着手下人在地库左近埋伏,只道是凭赖空空也该足以应付那边情况,哪知等了好半天,无论是自己这边的地库还是施老板家丁那边宝库都没有任何动静,直到赖空空领着姐姐飞红巾翻回来,大宅内都再没出现任何盗贼的影子。莫名其妙之下,只得先暂且撇下死守的地库,留下两名衙役看守,喊上施老板来同赖空空汇合,听他详述情况。
      施老板似乎十分志得意满地嘿嘿乐道:“不用瞧啦,那宝物根本也没在地下藏着,为让咱们这计划更周密保险,我又多防了一手,一早便着人将之藏到我卧房床下的暗格里了,那里派了我庄内最了得的高手护着,想来应该……”
      “什么!”这是赖空空和葛林异口同声叫出来的,叫过之后,葛林更接了一句:“不好,快,去你卧房!”话音方落,葛林、赖空空连同飞红巾,三个人已倏忽间窜了出去,直奔内院施老板卧房。隐隐的,葛林心里生出一种不祥之感。
      期盼中的好事通常都会是一场空,而担心的坏事往往总是如约而至。果然,众人来到施老板居处时,房门大开,那个施老板口中“最了得的高手”已经不再了得,因为他已经身首异处,鲜血喷溅得满房间都是,至于床下暗格里的宝物自不必再多看,肯定已经无影无踪。
      施老板最后赶到,见到眼前情景,先惊后叹,继而飞奔进房,也不顾到处血污,明知东西早已不在却仍然偏执地朝床下暗格里翻找,一边找一边还哭丧着脸哀嚎:“哎哟……传家宝啊,观星罗盘哟!列祖列宗,我对不起你们呀!哎哟吼吼吼……”
      看到施老板的那副神情,飞红巾感到有些厌烦,葛林则有点发愁,而赖空空却只是觉得好玩,独自在一边偷笑,心里却又暗骂道:活该,让你小老儿自作聪明,不听我等安排!
      “看来……”飞红巾首先开腔,她不想再继续听施老板在那鬼哭狼嚎,这对于事情一点帮助也没有,“那人若非还有其他帮手,那便是在我和空空赶回时也跟着回来了,刚好就是趁着我们回来、大家都放松警惕时来此下手。想那人既能凭蚕丝操控活人傀儡,那轻易杀掉这位宅中最了得的高手也不足为奇。”她说“最了得”时语气十分轻描淡写,显然对于那身首分离的护院高手有些不屑。
      葛林闻言想了想,点头道:“不错,而且,说不定连追杀空空这件事都是此人的一个计策。由于他发现了我和空空今夜的布置,于是临时改变了应对策略,先假意追杀空空,然后再返回来于暗中潜伏,待我们放松了警惕,他这才出手盗宝。”
      赖空空也是跟着连连摇头道:“唉,该是如此了。他姥姥的,居然棋差一招,哼!算我大意!”但说的时候却又一直拿眼斜楞屋里仍自哭嚎不止的施老板,大概意思是:若非你临时画蛇添足,想来就是我计划略有失算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一败涂地!
      但事已至此,就算过多责备也是无益,不若还是尽早想出个应对之法。当然了,所谓应对,也不过只能等那贼人下一次再出手了。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一方面葛林仍需继续部署擒贼方案,以待下次能够将其抓获,另一方面,是完全可以先顺着“蚕丝”这条线索去追查一番,且看看武林中尤其是这川滇一带有没有哪个门派、教派或是组织有人以蚕丝为武器或是以蚕丝为媒介修炼武功。
      “既如此,那便兵分两路吧。”飞红巾先瞧瞧弟弟,转而看向葛林,就在看向他的时候,少不得心里一动,感觉就像被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撞了一下,虽然撞得力度很大,却一点都不疼,反还有些暖暖的,感觉很受用,引得一颗心砰砰直跳,然而面上却还要强装着平静如水地继续说:“空空先继续帮你,我需先同沽酒楼人汇合,待汇合之后,我将此事告诉同伴,且看他们对此有何想法,说不定谁就知道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专用蚕丝之人。”
      葛林点头应道:“如此甚好,那便有劳红巾姑娘了,葛某这里先谢过了。”说完竟真的抱拳颔首一礼,这一礼倒礼得飞红巾有点不知所措了,连连摆手道:“你别,别,先别谢呢,事情能不能办成尚是未知之数。”赖空空看在眼里,却乐在心里,只道姐姐这番是遇到绝世冤家了,平日的冷静矜持已完全都不复存在,说话语气都比平日温柔缓和许多。
      事情议定,各人便不再多待,飞红巾且先同葛林别过,独自返回住处,等待即将到来的由朱鹊沈弯刀等护送的子玉公主一行人,赖空空则先留下同葛林在施家大宅中做些善后事项,然后陪葛林返回衙门。
      倒是最后只留下哭号之后悲凉落寞的施老板一个,望着自己卧房内一片狼藉以及空空如也的暗格,瞪着泪眼,呆立许久,看那副尊容,既有悔不当初,又有无可奈何,只觉得心力憔悴,痛苦欲绝!而那呆瞪的目光中,似乎又含着些其它什么更深层的东西,此中那复杂情绪,真是令旁人难以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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