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晨雾草唱歌的女人

　　1

　　我踏入“红砖屋”的时候，红姐坐在吧台里向我招招手。
　　未等她说话我便说：“红姐，我今天开始便不再上班了，工资我知道会没有。”
　　“谁说没有？”红姐优雅地笑着说：“我会按天来计还给你的，那是你工作的报酬呢。”
　　“谢谢你。”我感激地说，事实上我所剩下的钱真的快没有了。
　　“打算到哪里去？”
　　“也没有什么打算，我会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的，我开始觉得这里的工作并不适合我。”
　　“我知道这里是留不住你的。”她边拿出煮咖啡的道具边说。
　　“我今天来是向你道别的，谢谢你这半个多月来的照顾。”
　　“我记得你第一天上班的时候说过，你要跟我学煮咖啡的，我有没有记错？”她微笑说。
　　“没有，我是这样想过的，但是我太笨，怕学不来红姐的手艺。”

　　“咖啡冲煮有几种的方法，我就不一一说来了，毕竟那是很复杂的过程。而我一向用‘塞风’这一种的，如果你想自己做一杯咖啡，首先需要选购合适的冲泡咖啡用具，而使用过滤式咖啡机或过滤式咖啡漏斗、蒸气吸管式咖啡壶或挤压式咖啡机，甚至用所谓传统大排档的滴漏式方法，都可以随个人的喜好而定。咖啡粉最好的方法是在饮用前才将适量的咖啡豆磨成粉末，此举可能有很麻烦的感觉，但若习惯了，麻烦的感觉便消失；代之而来的是可以享受到一杯美味香浓的即磨咖啡的乐趣。” 红姐一边指着各种道具一边解说。
　　“看来煮咖啡都很花心思。”我笑着说。
　　“嗯，我煮咖啡的，正如别人喝茶，为的就是享受边程中的乐趣。”红姐说：“水沸腾会使咖啡变苦，故千万不要煮沸咖啡，适当的冲泡度最好应略低於摄氏96℃。咖啡不可以再加热，冲煮时应注意仅煮每次所需的份量，且最好在刚煮好时饮用。 咖啡的最佳饮用温度为摄氏 85℃。煮的时间为45秒——60秒之间。”
　　我凝神地听着她的话，心中默默记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一杯香气浓郁的咖啡，是我们全部的心思与手巧，一点也不比茶道逊色。”我赞叹说。
　　“当然了，我喜欢煮咖啡是因为我喜欢享受煮的过程，连磨咖啡豆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很快乐的动作，在煮中，我默默地享受这一种乐趣。”她满足地说：“咖啡就如同褪色的岁月，沉澄得越久才越发觉其本质的香淳。”
　　“我想煮咖啡的乐趣或许要过几年我才能享受得了。”我苦笑着说。
　　“为什么？”她不解问。
　　“道具太贵了。”我不好意思地说：“而且我更喜欢茶的源远清淡。”
　　“呵呵，个人的喜爱不同吧，我刚出来社会的时候，第二个月的工资就买了咖啡道具了，而且是很差的那一种。”红姐感慨地说：“以前可以为了所爱的东西不惜一切，而现在却没有了这一份勇气了。”
　　我困惑地看着她。
　　她低下头专心煮着咖啡，良久才说：“你是不会明白的。离开这里后好好的生活，人生是享受的，不是忧伤的。”
　　我点点头。
　　她又说：“希望你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谢谢。”我看了一眼咖啡厅，心头又想起第一次来的情景，不由轻轻叹息，人生原来最多的是别离。

　　2

　　走出咖啡厅，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心情很是低落，也有着对未来的迷茫，我开始审视自己固执地留下来，是对还是错。
　　孤单地走在街上，我多么的希望现在陪我走在街道上的，是云飞，可是一种无法实现的悲哀却落在了心头。
　　手机响起，是宣玲，她约我到南方广场去见面。

　　宣玲在一间大公司里做法律顾问，是亲戚在里面周旋的结果，。穿着职业套装的她，比在学校的时候多了一份成熟少了一份爽朗。看着我迎面走来，她张开双手拥抱着我大叫：“绾儿，你知道我多想你吗？”
　　我也拥抱着她，开心得大叫：“我也很想你哦，宣玲。”
　　“来，我们到旁边的肯德基去聊天。”她牵着我的手向肯德基走去。

　　叫完吃的东西，宣玲坐下来说：“上班一个月很累哦，真的很想念在学校的日子。”
　　“我也是，觉得一出来社会就觉得很迷惘的，找不到方向一样。”我心有同感。
　　“你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不断的地寻求工作而已。”想起这些日子里的变成，我只是觉得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可是我却只能装得毫无其事地说。
　　“我帮你注意一下好了。其实我也不好受，这工作也是求人家帮的忙。”宣玲低声说：“求人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想必她在求亲戚为她安排工作的时候受了一些委屈了。
　　我安慰她说：“总比我好，我还在咖啡厅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呢。”
　　“你到那些地方工作？”随即她又说：“这也没有什么的，反正都是一份工作。”
　　“是呢，不过收获也很大，至少对社会有了更深的一层认识。”
　　“前天收到希媛的信息，她快要回来了。”宣玲开心地说：“她回来我们好好的聚一聚。”
　　我情绪刹那间变得很失落：“是要聚聚呢。”
　　“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她了，漂亮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
　　“我没有听过她唱的歌，听说她发展得还可以吧。”
　　“做红星的谁不在娱乐圈子里打滚几年呢。”宣玲放下手中的可乐说：“而且她是在大陆，现在也只是一个二流的歌声而已。”
　　“她很努力地活着。”我叹息着说，却不知道为谁而叹息。
　　“我想她会放弃娱乐圈的生活也说不定。”宣玲突然说。
　　“为什么？”
　　“因为这些年来她也做不成一流的歌星，不高不低的，而且离蓝云飞太远，她也觉得累。”宣玲看向街道上说：“她很后悔没有同我们一起毕业，这都是她在短信里告诉我的。”
　　“我们已经各自有自己的生活了，现在想起来，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不由感到日子的易逝。

　　3

　　“绾儿，我看到了齐燕子跟她的男朋友。”宣玲突然说。
　　“在哪？”我向着四周找寻燕子的影子。
　　“在外面的街道上，她牵着陈子林的手，两个人好像很亲密一样，不过燕子好像不太开心呢。”宣玲指着落地窗外面的街道上说。
　　“我看到了。”
　　“我叫他们进来，我也很久没有见到燕子了。”宣玲拿出手机拨通燕子的电话。

　　燕子挽着陈子林的双手走了进来，看到我坐在这里，闪过一丝不快。拉着陈子林的手坐在宣玲的左则。
　　宣玲笑着说：“今天真巧，好像都约定好一样的。”
　　“我同子林刚经过这一边来。”齐燕子淡淡地说。
　　我微笑地向他们问好，燕子僵硬地点头，子林看起来很快乐，他说：“绾儿，很久没有见了。”
　　“是呢，有一年了吧。”他看起来很斯文，如学校时一样，没有多大的变化。
　　“近来过得还好吗？”他不顾燕子的不快继续说。
　　我点点头说：“挺好的。”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宣玲问了一个我自认为不该问的问题。
　　“这些事要问子林才行。”燕子说。
　　“我暂时没有这一个打算。”陈子林说：“大家都还年轻。”
　　燕子的脸开始变白，我连忙转个话题：“秀心去了西藏，前些天还跟她发着短信息呢。”
　　“我也收到了，她看来过得很快乐。她说那里的山很高的。”宣玲说。
　　“你好像瘦了很多。”陈子林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我避开他依然炽热的目光，说：“可能是天气太热，不太吃得下饭吧。”
　　“一个人在外面要懂得照顾自己。”陈子林关心地说。
　　宣玲与燕子一齐看向我，宣玲是满脸的疑惑，燕子的脸却弃充满妒忌的。氛围刹那间尴尬起来，我不自然地说：“我以后会的了，你还是好好的照顾燕子吧。”
　　燕子看着他冷冷地说：“绾儿不是小孩子。”
　　宣玲笑着说：“大家都说说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我这一段日子过得挺好。”我说。
　　“你找到工作了没有？”宣玲问燕子。
　　“我不急着找工作。”燕子对宣玲笑着说：“慢慢来，反正我也不等着钱用。”
　　“你找到了工作吗？绾儿。”陈子林转过头问我。
　　我摇了摇头说：“正在努力找工作呢。”
　　“上次我听到秀心说你能留下来，觉得很开心。”他孩子气地笑了起来。
　　燕子突然站起来，气呼呼地走了出去，陈子林尴尬地坐在那里，宣玲大声说：“你还坐在这里？还不出去追？”
　　陈子林气愤说：“她一向老是发小姐脾气的。过两天就没有事的。”
　　“你还是去追回燕子吧。”我劝着他。
　　“我不会去追的。”他坚定地说。
　　“如果你不追回燕子，我想你也没有资格做我的朋友。”我冷漠地说。
　　“你真的想我追回她吗？绾儿，你真的想吗？”陈子林深深地看着我问。
　　我逃开他的目光，我坚定地说：“想，我希望你们有一个好的结果。”
　　陈子林站起来，没有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我，然后转身离去。

　　4

　　宣玲说：“绾儿，是多久前的事了？”
　　“什么多久前的事？”我疲累地反问。
　　“陈子林喜欢你的事。”
　　“大一的时候，那时候他快要毕业了，但是由始至终我都没有喜欢过他。”不由觉得自己悲哀，为什么爱自己的人身边部是站着另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出现得最迟的总是自己？
　　“燕子一定是最受伤害的一个了。”宣玲深深地叹息。
　　“我也很无奈。”
　　“我看陈子林是忘记不了你的。”
　　“我知道，但是我也抱歉，我无法爱他，而且就算我答应跟他在一起，他也无法抛开燕子。”
　　“他的性格，他会的。”宣玲肯定地说。
　　“无论他会不会为了我放弃一切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对他没有感觉，只有内疚。”我淡淡地说，我爱的永远只有蓝云飞一个，可是我又怎么能将我的爱情建立在希媛身上呢？
　　“绾儿，我们五个相处了四年，秀心希媛燕子，还有我同你，都是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们不要互相伤害。”
　　“我知道。”我轻声回答，心却很凄酸，我已经做了伤害希媛的事了。

　　与宣玲分开后，我打了一个电话给小丙，我告诉他，想找一份工作了。他在电话里快乐地问我怎么想到找他帮忙了，我心里好像有一块石头压着般，我说，现在厌了无所事事的日子，想安定了。小丙嘻嘻地笑着放下电话。

　　回到家里，秦恩不在，桌子上有一张留言条，写着：“姐姐，我要与许天吃饭去，所以晚饭不能陪你。恩恩字。”
　　我将纸条放回饭桌上，从街上走回来，现在才五点，我不饿，便无聊地看起书来。心里很烦躁，怎么也看不进书，于是我开始冲快食面。一边吃着快食面，一边感受着一个人的孤单。或许我是真的要习惯一个人过日子了。

　　5

　　我穿了一件白衬衫，然后一条职业裙装，秦恩说第一次面试要穿得庄重一些，这样会留个好印像给人的。
　　虽然嘴上是没有当一回事，可是在穿着上还是比平日要整理清爽得多。
　　面试的是一间超市，职位是售后文员主管。来到六楼的办公室，我紧张地对经理助理说：“我是来面试的。”
　　助理傲慢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现在经理在开会，你坐在一边等等吧。”说完，再也不理我，埋头于工作中。
　　我走到旁边的沙发里坐下，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办公室，很宽大，人也挺多，不愧为大超市的后台。心里不由感激小丙，是他的介绍，我才能走进这样的的办公室，成为其中的白领。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我干等了两个小时，心中越来越有气，可是人在屋檐下，我倒是明白这道理的，于是我定定地看着那一位秘书，希望她良心发现，可以看到我。

　　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她注意到我了，她走过来对我说：“现在经理有时间了，你跟我来他的办公室吧。”
　　我站起来跟着她走到办公室里边，再向左传的第二间，上面写着总经理办公室。秘书将我带到一个男人面前便退了出去。
　　那男人头也不抬说：“坐下吧，让你久等，不好意思。”
　　“没有关系。”我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挤出善解人意的微笑说。
　　“嗯，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等那么久吗？”他若无其事地说。
　　“是因为经理您忙吧。”
　　我只知道你让我等得想杀人泄愤。我在心中恨恨地说。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那是一张刚毅的，有活力的，成熟的脸，不算英俊，但是却给人一种固执而体贴的感觉，有些矛盾也有些让人觉得他很从容蕴厚。此刻他笑着对我说：“你心中一定在骂着我吧？”
　　我脸一红，怎么他连我心中怎么想也知道的，我尴尬地说：“哪敢。”
　　“我看你是骂完了，还说不敢？”他的笑容很好看：“我叫庄于俊，你就是小丙介绍来的绾儿吧？”
　　我点点头紧张地说：“是。我姓叶，叫绾儿。”
　　“呵呵，很动听的名字。”他爽朗地笑着说：“怎么绾儿这名字怎么像那妖女的？”
　　“妖女？”我鄂然说：“我不是妖女啊。”
　　他更大声地笑了起来。
　　我刹那间想到了什么，脸更红了，我有些生气说：“我才不是《大唐双龙传》里的绾儿。”
　　“我又不是说你是，我只是说像而已。”他一脸无辜的说：“你如果觉得你像妖女我也不会反对啊。”
　　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惟有转过话题说：“我是来应聘售后主管的。”
　　“我知道啊，小丙已经将你的情况告诉我了。”他看了看手中的表说：“现在差不多十二点了，你饿不饿？”
　　我没好气地说：“早餐也没有食便赶过来这里，然后干等了你两个多小时，昨天的晚餐是快食面，你说我饿不饿？”我恨不得他立即面试完毕我好出去大吃一顿。
　　“那好吧，我们吃饭去，我饿得要命。”
　　“啊？”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应该是来面试而不是吃饭的。
　　“你吃不吃川菜的？”他边收拾办公桌上的文件边问。
　　“吃不吃川菜？”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
　　“算了，管你吃不吃，反正我现在想吃辣的东西。”还没有等我说话，他一手牵过我的手，便往门外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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