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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两情相悦笛声残
午夜时分，等到大家都睡下，焦艳秋这才披着一件薄纱衣，悄悄出门。她手擎一把油皮纸灯，大步向前走着，满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今晚，她原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悄然来到自家后院的假山石旁。
借着羸弱的灯光。但见假山堆成的石洞里。整齐地码放着几十匹上好的绸缎布；旁边散放着一些珠宝、金银首饰，正亮着金灿灿的光芒。
径直往里走，几只前朝时期的小陶罐，用油毡纸扎着罐口。旁边一只陶罐，没封口，见是满满的金光闪闪的散碎金子、铜钱，铜钱俱是唐、宋朝时期的。
焦艳秋豁然一惊，接着，两眼发直、放光。顷刻，她跪倒在地，大张双臂去搂抱财贝。
说实话，她长这样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金银财宝。
这些钱，足够她后半生，富甲一方，吃穿不愁的。
她暗吞一口唾沫，使劲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感觉生疼，这才放心的笑了。
焦艳秋围着财宝转了几圈，东瞅瞅、西看看，蹲下身子，胡乱抓起一锭银子，放在嘴里一咬。
“霍~！”
“口感绝对真，果然是硬货色。”
焦艳秋大喜过望，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
到这会儿，焦艳秋才彻底放了心。
只见她眉开眼笑。悄悄从后山角，抱来一堆枯草。将洞里的首饰、财宝暂时盖上、藏好。
好一阵忙活，她伸手胡乱地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草草整理一下凌乱的薄纱，拢拢杂乱的头发。
随即，跪倒在地，双手合十，虔诚跪拜道：“感谢仙家救我，今后我一定好生供奉好心的仙人、神家。”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村内更夫，声声唱诺，时辰已近三更。
更声敲击三下。焦络雪躺在西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晚，不知为何？她竟丝毫没睡意。
忽然，正房内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她一个翻身，就地一滚，一个鱼跃，跳将起来。但见窗外一道身影，仓促而逃… …
“有贼！”
焦络雪大喊一声，警觉闪身。
“嗖”得一声，一支袖镖，“铛”的一声射中窗棂。
就听“嘡啷啷”一声响，焦络雪迅疾抽出那把长剑，几个箭步窜到门口。“呼啦”一下打开门，警觉地环顾四周。
巡查一圈，见四下没人。猛抬头，豁然看见，窗棂上的袖镖，荡悠着一物，正左右摇摆着。
焦络雪趋步向前，定睛一看。但见自己的那条扳指项链，正荡荡悠悠的挂在袖镖上，随风摇摆。
她小心地取下项链，随之柳眉轻皱，心中一片狐疑地嘟囔道：“这条项链，我早已送给姐姐了。这大半夜的，为何又出现在我的窗棂上？再看这镖，分明不是姐姐会使得，这神秘身影又会是谁呢？”
“南无阿弥陀佛--！”
一时糊涂的焦络雪，虔诚地对空一拜，口中念念有词。
清晨，天刚蒙蒙亮。
焦络雪被院外莫名其妙的木鱼声吵醒。只听木鱼声声，轻重平稳，声声清脆，由慢及快，逐渐加速。
她推开房门，透过淡淡的薄雾，但见一位身穿僧袍，外披一件锦绣袈裟的光头老僧，左手捻珠，慢慢数尽。右手持锤，有节奏的敲击木鱼。
近看。他脸色平静，默默垂眸，浅薄的唇角，频频扇动，连续默念经文。喃喃的咏诵声，加之木鱼敲击声，浑厚凝重地穿透整间庭院，萦绕在空旷的山谷里。
“杀狐妖，杀狐妖~~！”
“除孽障，除孽障~~！”
随着一阵嘈杂的呼喊，声声响亮的口号，伴随着木棍敲击地面的声音，一群山野村民，衣着粗陋，长相粗犷，气势磅礴的聚集在焦艳秋家的门前。
这一大早的，门前就聚集了许多附近的村民，层层围在门口，众人手握木棍兵器，一副随时迎战的状态，一声声整齐的叫骂、吆喝声，整个山谷人声鼎沸，鸡犬不宁。
焦络雪疑惑地打开柴门。
忽见，自家庭院一片狼藉。揉碎的花瓣落了一地，农具横七竖八的倒了一院。
她本想掐腰大骂！但见胡墨轩早已倒在血泊中，整个人如动物一般卷缩在地。
一团暗红色的妖火，将他囚笼其中。
此刻，胡墨轩刺骨的灼痛感，席卷而来。好似成千上万只蚁虫啃食全身，遍体锥刺，疼痛难耐。
就见他，双手不受控制的掐紧自己的脖子，面如死灰，扭曲变形，甚是狰狞。
片刻，鬓角豆大的汗珠从他变形的脸上滑落。忽然，他像是被某种力量钳制、绞杀，殷红的血液渗出，侵染衣衫，消瘦的面颊满是血污。
“啊---~~~~！”
焦洛雪一声哀嚎，快步扑倒他面前，将胡墨轩搂入怀中，极力呼唤道：“胡公子，你怎么了，醒醒，醒醒啊----！”
胡墨轩挣扎片刻，呼吸越发薄润，嘴角的鲜血汩汩涌出，身子也渐渐凉透。
风起，不知从何飘散而来的花瓣，嫣红一片，纷纷落在胡墨轩冰冷的身上… …
一阵炽热旋风刮过。夏日的热风，刮过山民的脸，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再看那胡公子，身体软化，一阵抽搐。便见，他身子从下到上逐渐幻化成赤狐的模样，现了原形。
到此刻，焦络雪才恍然大悟。原来胡墨轩就是当年她在林间救下的那只赤狐。此时，一股悔意，涌上她的心头。
她抱着那具赤狐的尸体，嚎啕大哭，如同疯癫般朝着门口的念经文的老和尚，连连磕头，近似哀求的说道：“大师，您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万物皆有灵性，求求您，留它一命吧！”
“阿弥陀佛，此妖一日不除，人间必有祸端！”
老和尚冷眸空洞，平静的念叨着。
“焦络雪滚开！你这疯子敢跟妖人为伍，我定将这只狐狸抽筋拔骨”
人群中突地跳出一位膀大腰圆的屠夫，手握长剑愤然怒道。
恰此时。但见焦艳秋悄无声息地从人群中挤出，嘴角浮现一抹奸诈的笑意。忽然，从屠夫背后猛地夺下他手中的长剑，只见她右手执剑，左手分开众人，脚下生风，慢慢逼近焦络雪。
只听得“刺啦”一声。一道冰冷的长剑凶狠的刺穿了焦络雪的前胸。
焦络雪猝不及防，一个趔趄，一口鲜血从嘴中喷涌而出，喷溅到白色的墙壁上，片片血迹，宛如殷红的花瓣，娇艳怒放。
焦艳秋脸色一沉，愤然拔出长剑，鲜血四溅。
她眸中泪光点点，冷声说道：“莫怪姐姐无情，你被这妖物蛊惑已久，这也是唯一解救你的方法。”
焦络雪目光冰冷，眼眸满含失望之意。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点了点头。随即低头，看着怀中早已冷透的赤狐，暗自神伤的低声抽泣：“小狐狸，曾经我救过你的性命，今日，也定不会让你无辜死去的！”
说罢，她愤然转身，抽出腰间匕首，毫不犹豫的划向自己的手腕。就见，汩汩温热的一股鲜血，顺着腕间灌入赤狐嘴中。
说来也怪，奄奄一息的赤狐，喝下姑娘的鲜血。顿感，入喉的血液恰似甘露，喉间莫名的“咕噜”一声，似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暗暗涌动。
顷刻，赤狐热血沸腾。原本卷缩着的虚弱身体，慢慢有了生机。刹那间，腰身一转，幻化成人形。
好一个胡公子。但见，胡墨轩缓缓张开眼，勉强坐起身。
众人看着眼前的赤狐，起死回生的一幕，围观的山民彻底惊呆了。刚刚沉默片刻的气氛，瞬间宣泄起来。大家伙小心翼翼地议论着，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千载难逢的”奇遇。
稍一缓神，胡墨轩侧头一看，但见焦络雪早已静静地躺在他旁边的血泊中，失神的两眼，无助的望向天空。
胡墨轩心内一阵慌乱。
迅疾将她紧搂在怀，声嘶力竭地在她耳畔哭唤：“络雪，醒醒啊！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焦络雪吃力地睁开眼睛，抬起手，指尖荡悠着那一条扳指项链。苍白的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有气无力的看向胡墨轩，弥留之际，留着最后一个伤怀的心愿... ...
就听焦络雪看着项链，轻声说道：“胡公子，我想许一个愿望--‘希望你以后能彻底抹去这里的回忆，好好生活。’公子，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
缕缕清风掠过，风卷衣衫，焦络雪躺在胡墨轩的怀中安详的睡去… …
“啊哈--！”
胡墨轩眼含热泪，仰头望天,声嘶力竭的一声哀嚎。
顿时，黑云翻涌，乌压压一片。漫坡的山花，翻飞飘落。
寂静的世界，天际划过几声闷雷。此时，风雨交加，雨急似箭。一阵暴雨哗哗啦啦的下了起来，满院的山玫瑰，也被这倾盆的暴雨打落，凋零一片。
薄雾朦胧，大山又模模糊糊透出了灰蒙蒙的轮廓。
冰冷的雨滴与热泪融合在一起，顺着胡墨轩的脸颊滑落。
胡墨轩放平焦络雪的冰冷尸体，愤然起身。
只见他拔剑出鞘，寒光一闪，剑术变幻莫测，上下翻飞。宛如青龙狂舞，姿态万千。他手持长剑，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朝着老和尚的后背，猛刺一剑… …
老和尚并无回身，依旧静心打座，默念经文。却见，肩下两肋已被鲜血染红。
胡墨轩怒火翻涌，眸色骇人，一声长啸。
他暗暗立下毒誓：“你们道听途说，如此这般残害无辜。今日，我定会血染丧尽天良者！”
寂寞的山谷回荡着凄惨的笛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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