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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木纶咳了一声,若无其事从婀藏澈怀里出来。朝娴等人站在不远处,脸上的表情都很微妙。
他四下一看,发现就连几人中最厉害的莫俞欢都受了点伤,不知为何突然心虚了一下。
婀藏澈把木纶护在身后。
莫俞欢见二人这般亲昵,不过一挑眉,并未多言。那双异色的眼在木纶身上转一转,凝住。
“她去哪了?”
莫俞欢问木纶。
木纶自是不清楚。
他还以为,他们把白小夕的化身除尽,便能把她也带入地狱。
莫俞欢的情绪可见的低了。
“她……很信你,”他道,“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木纶欲言又止。
那些再糟糕不过的事,经历时才知道是痛彻入骨。可若经年而逝,再度回忆,究竟算是与她分担,还是让她再痛一次?
木纶想一想,还是道,“你可以去问她。”
他又补充道,“是一些不好的事情。”
“可是已经过去了,”他垂眸,“这么多年,该发生,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其实一切早已于事无补。”
或许白小夕最开始也是那么想,所以才在那封信的落款里,加了一句我已万事如意。
空山寂寥,四下没有旁的声音。未散的冤魂被超度完毕,回到村中,几日前的小小热闹已成了镜中花月。房屋破败,野草蔓延,看得出来,这个地方被废弃了很久。
“现在出的去了,”朝娴道,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整片山,只有我们几个了。”
幻象皆逝,荒芜才是真实。
木纶一行人再度启程时,莫俞欢留在了此地。朝娴看上去很惊讶,走出很远后,她还会不自觉地回头看。
“那个莫俞欢,究竟是什么人?”
木纶忍不住道。
朝娴想一想,“我不便说,但是他的功力是很强的,甚至在你师父木虔蒲之上。”
“我六岁时见过他,那时他已是近仙之躯。”她道,面上带了些遥远的回想之色,“他没有计较过我修魔,曾救过我。”
“也罢。”
朝娴转身吩咐道,“你递个信给大公子,说我把这事解决了。府里该做什么便赶紧去做,怠慢了我亲自收拾。”
幼月颔首,“是。”
丛云跑得很快,午后几人已找到了歇脚之处。春光愈发灿烂,这处于灵州边界的小镇,倒比其他地方还要热闹些许。
木纶收拾好东西后,盘腿坐在床上。想了下,还是念了个咒。
纸鹤破窗而出。
他在心里数数,数到五的时候,十几只颜色各异的纸鹤哗啦啦冲进来。木纶被这架势吓了一跳。
他随手捏起几个要紧的听了下,最多的是木悠担心的问话,师父的也有些,只是大约是知道他呆在婀藏澈身边,所以言语中也不是很紧张。
木纶哭笑不得地回了木悠。
他还在想该怎么和师父说他与婀藏澈的事时,木悠又快马加鞭传来一只纸鹤。
上书大字,阿纶,我错了。
木纶手一颤。
木悠哭诉道他的纸鹤是如何又惹到木络,后者是如何恼羞成怒跟他斗法三日三夜,他是如何宁死不屈然而耐不住敌人过于勇猛最后在一个晚饭举箸刹那,二人纸鹤破碎,口吐万字真言。
一句话总结,除了师父大家都知道了。
木纶有些忐忑。
他的五个师兄素日虽各有脾性,对他却是掏心掏肺的好。小时候木启还会跟他念叨家里有好多妹妹可以许配给他,也不知骤然知道这么个消息,这五人会如何。
会……讨厌他吗?
木纶忧心忡忡给木悠递了消息,后者默了很久,才加急飞了一只纸鹤过来。
上书,不知当不当讲。
木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他回,那不讲了。
下一瞬息大红的纸鹤自窗而入,眨眼包围了木纶。纸鹤飞行本是无声的,这会却有一波一波的纸翅拍风的簌簌声响,幽细的灵力贯穿在内,不知为何让人看出一丝美来。
婀藏澈和朝娴在外商议什么,木纶悄悄捏了个静息咒,怕屋内的声音传了出去。
“阿纶。”
那片灼目的红中有一处灵光最盛。木纶屏住呼吸,细细听了一阵,是木慕的声音。
“有多日不见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师兄们过得都还不错,阿纶呢?”
他说话尾音总会微微上扬,即使不在面前,也会让人联想到他此刻带着笑的模样。
“我也好。”木纶道。
有些忐忑。
“嗯。”
木慕沉吟一会,又问,“你悠师兄说,你好似同那国师……有些什么?”
木纶干笑了两声,“也不算什么。”
几人沉默一会,木纶隐约听到那边木络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
索性一咬牙,“师兄,我喜欢婀藏澈。”
这下是真正的寂静无声。
木纶五个师兄应是都在的。此刻木络尬笑了两声,道,“阿纶,国师是男子。”
“……我知道啊。”
木络又道,“你也是男子。”
“……这个我也知道。”
木络语重心长道,“男子同男子在一起,很麻烦的。”
木悠插了一句,“爱情面前,麻烦算什么玩意。”
木纶不知为何从中听出了些深情意味。
木络好像给了木悠一巴掌,让他滚。
木启笑了几声,很轻快的样子。“阿纶高兴就是了嘛。左右我们也不是出不起那份嫁妆……是彩礼还是嫁妆?”
木纶清咳了一声,“彩礼。”
隔着千万里以火红的纸鹤为介,木纶也能想象出木启在那边苦恼的样子,“彩礼啊……可是彩礼比嫁妆要多上许多,对方是国师,我们是不是要倾国以聘啊?”
木慕沉声道,“不要胡说。”
几个师兄弟虽插科打诨一阵,木纶心中还是没定下来。说实话,他有点怂他的慕师兄。
“阿纶,你要想好。”木慕道,“婀藏澈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这些事情,走得深了,以后想要后悔,是来不及的。”
“师兄,”他轻声道,“我很清楚,不会后悔的。”
那片灵力闪了闪,黯淡了。
“你想的清楚便好。”
“师兄?大师兄?”木悠在那边喊到,“你不和阿纶说话啦?”
……他走了。
好像……真的生气了。
木逸道,“慕师兄这几日心情不太好,阿纶你别放在心上。”
“是啊,”木启道,“我都见他喝好几次酒了。说来也奇怪,师父怎么没发现?”
“师父发现了,”木络道,“但是他没说什么。”
“嗯?”
木悠的声音充斥着浓浓的质疑。
几人安慰木纶一阵便散了。火红的纸鹤在空中旋转,越缩越小,最后成为噼啪一点星火,凝成一个极小的砾石落在地上。
木纶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接下来几天应该会清闲些。谁知晚间饭后婀藏澈找到他,说要领他回灵州。
“我爹娘想见见你。”
他摸摸木纶的头,笑着道。
“……是不是早了些?”木纶纠结道,“我们才在一起半月左右,你就把我领回去,若是日后……”
婀藏澈俯首,打断他的话。
木纶被亲得晕乎乎的,心道这家伙怎么进步那么大,是不是偷偷背着他开小灶去了。
“日后什么?”婀藏澈微微挑着眉,“反正都是要见的,晚些不如现在解决。”
“我得早点给你打个标记。”他道,“最好早些把婚事办了,这样全天下的人都能知道,你是我的了。”
木纶瞥了他一眼。
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去灵州。朝娴的侍女得到消息,妖栈开了。
西南方妖气盛天,据说花草凋没,黑云覆日。幽帝已派了主城三万骑前去镇守。于公于私,婀藏澈也应当去一趟。
“我们现在启程,日夜兼程,可以比他们早到半月。”朝娴道,“先办正事,届时再出,谁也不会知道。”
“你去妖界做什么?”
木纶奇怪道。
“我想找一样东西。”朝娴与木纶关系日渐亲密,此刻也直言,“我哥哥一直生着病,我想他早些好。”
“你不能去。”
婀藏澈忽然道,“你哥哥不会同意的。”
幼月在一旁连连点头。
此刻几人皆在路上,偶然路过一片竹林,干脆歇息一番。朝娴折下路边的野草,丢去水里,又手中施术,让那半截根重新长出一模一样的草叶来。
“他不同意的事可多了,”朝娴一耸肩,“我们悄悄的,他不会知道的。”
幼月苦下脸,“可是主子,大公子已经让江公子出来找你了。怕是过几日就能追上我们了。”
朝娴骑马的动作一顿,“江冶?他来做什么?”
幼月急忙骑马追上她,“前些日子我们被困在七柳井,大公子联系不上我们,已经很生气了。他让江公子必须把主子带回去,不然就……就……”
“就什么?”朝娴不耐烦道。
“就让您再也别回去了……”
“……喂,不至于吧。”
木纶看朝娴是真的被吓到了。红衣的姑娘很纠结地立在原地,蹙起的眉像三月春风拂过的柳尖。
“阿纶总是在看其他人,”婀藏澈忽然从后面抱住他,声音带着点委屈,“我不好看么?为什么不看我。”
木纶想笑,又很快忍住。他侧首挑起婀藏澈下巴,故作轻浮道,“你最好看了。”
“小娘子乖,晚上大爷好好疼你。”
谁知婀藏澈低低笑了几声,压低声音,“好啊。”
木纶无端老脸一红。
“我乖乖等你。”
婀藏澈道。
风是不是太凉了。
木纶摸摸自己的脸。
都被吹红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一些奇奇怪怪这样那样的小心思。木纶心道得早点做足准备了,这个国师看着仙风道骨人模人样的肯定什么都不懂,关键时刻还是得我们风鸾第一帅来撑住场子!
嗯!撑场子!
想到以后美人在怀的生活,好像天更蓝了,水更清了,花更香了,就连路上的牛粪,都带上了那么些诗情画意,超俗写情的禅意。
木纶大爷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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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纶:要睡婀藏澈了,紧张。嘻嘻。
婀藏澈:我不能讲话,会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