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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庄子风慢悠悠从袖子里摸出扇子,打开摇了两下又合上,仰天慢慢叹口气:
“装来装去,可是唯独有一个我在乎的人,我把真心掏给他,他却不肯信。唉,报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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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盛夏炎炎。几天不见裴逸,庄子风心里已经像长了草,在刑部衙门里呼哧呼哧摇了半天扇子,看看西沉的落日,扔下手里的公文跳起身来往外走:
“翰墨,跟李大人的约帮我推了罢,我要去城西一趟。”
下了轿子,庄子风对门口护院扬眉一笑,倾国倾城的一张脸震晕了护院之后,便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就走进园子,沿着小径来到后园。
莲花池上菡萏朵朵,艳红粉白。湖边水榭里一个熟悉的修长身影,丝白长衫,头顶玉簪松松绾起墨色黑发,正背着手站在一株桃树下,看上去伤已经好的差不多。
庄子风收起扇子,放轻脚步缓缓走近裴逸身边,却听到裴逸头也不回低声道:
“无花,你可还记得当年远少爷走时的情景?”
庄子风一愣。
“暮春三月,折枝杨柳,碎红飞花,”裴逸怔怔出神,脸上溢出淡淡笑意,“他举着酒杯对我说,待我归来时,共饮桃花酒。”
桃花已随厮人逝,此地空余惆怅恨。
晚风扬起,裴逸淡淡转身,忧伤散落一身。庄子风手指拳起,指甲刺进掌心,一时分不清是心疼还是身疼,眼前只剩了裴逸眼中郁郁浓浓的哀伤。
“庄大人。”裴逸不知何时转过头来,看见庄子风先是一惊,随即退一步,点头为礼,礼貌而疏远。
庄子风愣了愣,笑道:
“你不会是,真的想跟我一刀两断了吧?”
“不曾结,何来断。”裴逸勾唇微笑,就要转身,“天色已晚,恕不远送。”
庄子风伸出扇子挡住裴逸,唇边苦笑:
“是因为宁远,还是因为我骗了你?”
“裴逸怎敢记恨大人。”
“你非要把我的心抛在地上,踩两脚才甘心?”
“不敢。”
庄子风咬牙: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你心里只有一个裴远,我的面子是不值钱,难道你就不惜你自己的命?”
裴逸淡笑着看着满湖莲叶,目光茫远: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
“你——”庄子风凤眼挑起,狠狠一甩袖子,往园外走去。
以洁身自好出名的刑部庄子风庄大人,竟然开始频频往花街柳巷跑。
目的是,捉奸。
第一次在怡红院,裴逸拉着头牌如烟姑娘进了房,两情正浓时却忽然听到床帐外一人冷笑。如烟姑娘停下娇喘,颤颤巍巍掀开床帐,却看到庄子风捧着烛台,冷着一张门神脸盯住床上□□的裴逸,声音温和的可以:
“裴公子玩的开心?”
如烟姑娘吓得披上衣衫,夺门而逃。
第二次是在芳翠楼。裴逸这次搂的不是姑娘,换成了一个俊美风流的小倌。裴逸正含了酒往那小倌口里送,忽然听见周围喧哗四起,随即看到庄子风举了酒到裴逸面前,对着那小倌笑得风流妩媚:
“你想喝我喂的,还是他喂的?”
第三次……
第四次……
……
裴逸终于厌烦了庄子风的围追堵截,竟然门也不出,直接从青楼叫了姑娘小倌到回秀园整日寻欢作乐。庄子风忍无可忍,直接带了刑部官兵围了回秀园,命人将那帮姑娘小倌一起送进刑部大牢。
厅堂之上,裴逸衣襟半合醉眸微张看着庄子风,笑脸妖艳邪异:
“庄大人又想教训在下什么?”
庄子风铁青着脸提起裴逸衣襟,咬牙切齿半天,吐出一句话:
“做出这幅风流相,是给谁看?就算不在乎我的心意,难道也不在乎裴远救你一命的心意?!”
裴逸一怔,脸上变色:
“……你说什么?”
庄子风慢慢松开他,唇角怒意转为苦笑:
“实话告诉你好了。你这一命,是裴远保住的。”
当年兰陵将军宁远第一次出征凯旋归来,皇上想要赏赐,问他要什么。宁远当时沉吟许久,跪下求道:
“末将不希求金银财宝,名利爵位,只希望陛下能赐一纸免罪旨意。”
免罪召书上宁远要求的名字,是裴逸。
宁远料到江南舞弊案必会被揭发出来,到时候裴逸难免会受牵连,因此竟然提前为裴逸讨到了免罪召书,寄放在刑部。
再出征时,兰陵将军身已葬在沙场。就算如此,死前他也为裴逸铺下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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