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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黑云压住了圆月,星子稀疏,一派月黑风高夜的景象。
地上草木杂乱,在昏暗的环境中犹如鬼怪。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一个人快速的跑着,似后面有可怖的东西在追赶。
“砰!”
那人推开这方圆十几里的唯一的一座建筑物的门。
门内除了几座破败的佛像,就只有一个身着袈裟的和尚。
那僧人俊眉直鼻,生的一副好相貌。
“大…大师…”声音打着颤,但依旧不损其音质,软糯甜美,让人听了像喝了浓浓的一口甜汤般美妙。
但这声音并没有打动打坐的僧人,他面目平和,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干扰。
僧人的举动似乎给了她勇气,再次开口,声音也不那么抖了,“大师,有人追我,我,我能否在此躲避片刻?”
僧人还是毫无反应,但她却松了口气,福了一礼,“多谢大师!”然后躲在了佛像后面。
不一会儿,寺庙的门又被大力推开,三个男人闯了进来,他们一打眼就看见了地上的和尚。
“和尚,有人进来过吗?”
僧人不动,不答。
问话的男人顿时脾气上来了,“秃驴,大爷问你话呢!哑巴了!”
“……”
僧人此举更是火上添油,之前追不到人的怒气全都泄了出来。那男人握了拳,朝僧人大步走去,“秃驴,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爷我倒是要看看是我的拳头硬还是你的嘴硬!”言罢,拳头就朝僧人的脸上落去。
下一瞬,男人飞了出去,震起了一地的灰尘。
“噗…”
没有人看清楚僧人动作,他从坐到站没有惊起一丝风。当他睁开眼时,面目更加俊秀,却莫名地让人忌惮。
他手捻佛珠,沉静道,“不知几位施主有何见教?”
刚刚的那一手让另外的两个男人卸了轻视,互相对视一眼,将地上的那人搀扶了起来。瘦小的那人上前一步,拱手道:“大师,之前是我们冒犯了,在这里陪个不是。”说着俯了下腰,接着话语一转,“不过,那女子与我们是家里事。大师作为方外之人,还望不要插手。”
僧人手捻佛珠,垂眸,道:“阿弥陀佛。”
那人看僧人身形未动,不死心还待继续说道:“大师……”
另一道粗犷的声音插进来,“二哥,你还和这秃驴好言说什么,我看他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儿我们三儿一起上,还怕他不成!”
“三弟!”第三人喝道。
受伤的男人闭上了嘴,被称为二哥的瘦小男人继续道:“大师,在下三弟粗鲁惯了,言语之处还请谅解。”他借着月光看了看僧人的表情,没有变化,气息稳而不露。
之前三弟的愤怒一击被这和尚轻易化解,从这一手来看,想必身手不凡,智取方为良策。
想到这,瘦小男人温和劝道:“大师,我们深夜到此追人也是无奈之举,之前的那个女子实不相瞒那是我大哥的媳妇,她用自己的脸勾搭上了别的人,今夜正是和奸夫约定好了要私奔,在下三人得知消息半路拦截,没成想……”说着掩面叹了口气。
听了这个故事,僧人脚步未移。
瘦小男人演了半天的戏,观者却无动于衷,一阵夜风吹来,庙里一片安静。
被称为三弟的男人忍不住了,开口嚷道:“大哥,这秃驴摆明了就是要维护那臭娘们,我们还和他磨叽什么,刚才只是个意外,我们兄弟三儿联手,还怕个球。”说完用力握了握自己的铁拳。
被称为大哥的男人这次倒没喝斥他,纵容的态度表明了立场。
瘦小的男人望着僧人,等待答复。
“阿弥陀佛,贫僧请赐教。”
既然脸皮撕破了,那男人也收起了之前的那副姿态,叫道。
“兄弟们,上!”
一声令下,三人从不同方向朝僧人攻去,一左一右,紧紧锁住他的身体,一刀从他头上劈下。
三人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得意的笑。
皎洁的的月光从窗户中溜了进来,将上方那人的狰狞笑容看得清清楚楚。
僧人脚步一错,右手一扬,佛珠向上飞去。同时白净的双手一握,左右的一鞭,一拳,便犹如深陷泥潭中,不可动弹。
在佛珠触碰上皮肤的的那一瞬间,‘咔嚓’两声,随即‘咚’三声,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僧人手一扬,佛珠安安稳稳的串于手掌,“阿弥陀佛。”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三人落败。
三人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捂着脏腑,磕头求饶。
“大师,我们知错了,饶命啊……”
“大师,我们再也不敢了,饶我们一命吧……”
…
头磕得‘砰砰’作响,僧人却未曾看一眼,自顾闭眼打坐。
半晌,方寸之地重归宁静。
“大师,今日相助之恩,来日必有重谢。。”甜美的女声响起,是之前的那位女子。
黄杉,柳眉,杏瞳,脸颊略带婴儿肥,整个人透着一股纯净,年纪虽小却风华已展,怪不得会招来不轨之人的觊觑。
“贫僧以为施主绝不想再见着贫僧第二面了。”言语似调侃,似疑惑。
僧人睁开眼淡淡地看着她,在他通透的目光下,似乎一切都无法遁形。
黄杉女子忍不住别过头,诺诺道:“怎,怎么会。”
僧人见她言不由衷的样子也不难为她,“施主,再会。”说完再度闭上了眼。
黄杉女子闻言转过头,见此不由松了口气,虽说滴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她实在是怕极了他,能不相见最好别见。
她拎起裙摆,立即转身朝门口走去。
行至门口,她踌躇了片刻,还是转身小声道:“大师,日后必来相报。”说完疾步消失在黑夜中。
身后静默的僧人眼中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三月后。
宁州是一个繁华的地方,街上酒楼茶馆举目皆是,水上船舫经夜不歇。富地有富人,在这宁州有一位钱老爷,腰缠万贯,四房妻妾,有子有女,可以称得上是圆满了。但最近不知为何,家宅不宁,和尚、道士请了一批又一批,仍然没有用。短短的一个月,人都病得快起不了床了。听闻安华寺来了位高僧,抱着侥幸的心态,千求万请的将人请到了家中。
高僧到钱府时,已是红霞满天。钱老爷打起精神,吩咐管家备好宴席。
夜幕降临,偌大的钱府灯火通明,小厮、丫鬟来来往往,脚步不歇。钱老爷和钱夫人坐于上位,高僧坐于左下。席上各种珍馐陈列,席间琴师弹琴,舞姬起舞助兴,道道皆是景,好一个富贵之家。
半个时辰后,钱老爷身体撑不住了,脸色发白,额间汗水不止。钱夫人用手帕为钱老爷小心擦着汗,脸上一片忧色,开口劝道:“老爷,我们先回房吧,您身体要紧,管家会好好招待空明大师的。”
钱老爷惨白着脸,点了点头,“林富,替我向空明大师告罪,好好…招待空明大师。”喘息着吩咐完,脸又白了一个度。
“是,老爷。”林富点头应道,“您就放心和夫人回吧。”
钱夫人搀着钱老爷离席而去后,林富走到高僧面前,笑着恭敬道:“空明大师,我家老爷身有不适,不能亲自招待您万望见谅。您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小人,小人一定给您办到。”
空明起身颔首道:“多谢钱施主,不过贫僧确有一求。”
“空明大师请说。”
“适才那舞姬中有一人,与贫僧颇有缘分,不知钱施主可愿割爱?”
林富脸上带笑,心里惊讶万分,他微微睁大眼睛,不动声色的观察眼前的人。
眉目俊秀,神情自然,身上散发着沉静正然的气息,不像个邪魔歪道的人。难道是自己想岔了,果真那舞姬有佛缘?那……
林富心里弯弯绕绕的想了一大堆,实际却不过几息时间,笑着道:“自是可以,那舞姬能入了大师的眼,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恕小人眼拙,刚才那些人中,不知大师看中的那位是?”
空明忆起那人的样子,清眸流盼,姿态风流,约是最美的那个吧……他刚要说出口,却想起了什么,转口道:“头上一只白玉蝴蝶簪。”
林富听后心思又拐了几圈,试探道:“那是今晚,还是明日让她过来?”
“明日。”
“是。那空明大师,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贫僧白日行路,此时身体有些倦怠,不知?”
“是小人疏忽了,恕罪恕罪!”林富赔了罪,招来一个小厮,吩咐了几句,然后对空明说道:“大师这边请。”
林富引着路,将空明带去了他的住所。
明月当空,整座钱府都在它的照耀下,但总有些地方,依旧是黑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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