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絮乱

　　“紫苏，提着你屋里的葫芦纸灯，雨夜路滑就不必打伞了，谨慎着路，路上切不可急切，远远得跟着就可。”我看到流苏就要送瑾末出门，小声吩咐着紫苏。
　　“是。”没有过多的话，紫苏服了服身子就去准备了。
　　剩下的就交给她们了。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揉着自己的膝盖，跪了许久，膝盖又酸又疼。外面的雨渐渐小了，风触不及防得打开窗子灌了进来。
　　我又揉了揉自己的膝盖，暗下决心，日后再不许别人伤害自己的身体。
　　“来人，把窗子关上。”我话音刚落，一个容貌娟秀的丫鬟就进来了，她放下了窗子后就离开了。
　　我以为她出去歇下了，毕竟快到午夜了。不曾想到，片刻之后，她端了个盆进来，用毛巾浸了温水，敷在我的膝盖上。
　　“小姐年纪轻轻万不可落下病根，毕竟雨夜又跪了许久，现在用热毛巾敷着能缓解些。” 她顺势跪在我的床边给我揉腿，敷着热毛巾，她又揉捏着，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你倒是有心。”我看了她一眼，她穿着最简单得青衣，只消一眼就知晓她是个没有资格进我房间伺候的小丫鬟，“叫什么名字？”
　　“奴婢绿染。”她揉了一会，毛巾渐渐凉了，她就收了毛巾，又用干毛巾擦干了我的膝盖。我以为她做完这些就出去了，没想到她又用勺子添了勺香料在兽炉里，“小姐夜里总睡不安稳，房间白日里让姐姐们多通着风。”
　　她做完这些就要出去了。
　　“日后留在屋里伺候着吧，不必做那些粗活计了。”她做了这些，无非是想我留下她，那我何尝不用用？
　　“谢小姐大恩，奴婢定当尽心服侍小姐。”她听到我这样说肩头一颤，即刻跪了下去。
　　“起来吧，我可不习惯旁人老是下跪，好似我总是苛待下人似的。”我虽是这样说，却也带着笑意。
　　绿染听到这话立马起身了。
　　“你在我院子里也当值许久了，可知晓我的妈妈哪去了？我这离了她还真不适应。”这个丫鬟刚得令能进房伺候，自是不敢懈怠的，我想利用这点来为我所用。
　　“柳妈妈、、、妈妈、、被打出府了。”
　　“因为何事？”
　　“擅自勾染老夫人身边的小厮。”
　　“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等绿染回房后，房间又只剩我一个人了。我脱下鞋袜，踩在绒毯上，感受绒毯的暖意。这个府中人心隔肚皮，我该如何自保？
　　我到桌前斟了一杯茶，顾渚紫笋。香气萦齿，汤色橙黄，是茶中的稀品，宫中都喝不得。侯府倒是能有，不知侯爷是有多位高荣盛？而我这个庶出的小姐房里也有，不知是得了谁的宠爱？
　　我抿了一口，茶早已凉实，我仍喝下了许多。
　　一夜无事端。
　　第二日，我早早得就起床了，谁说喝茶解困？我昨夜喝下那么多茶汤依然倒头就睡。
　　今日事情还是很多的，我简单得用过早饭就出府了，谁也没带。
　　拐了好几个巷子，我终于找到了柳妈妈现在居住的小院。
　　我敲了许久的门，才有人开门，院中一片荒败，杂草长满了院子。开门的是一位妇人，头发蓬乱着，身子佝偻着，边走还边咳嗽着。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脸像是被什么烙毁了容。
　　“请问这里可住着位柳妈妈？”
　　眼前的妇人眼里划过一丝防范，正巧被我捕捉到。
　　我听娩西姑姑昨日说起，柳妈妈很是衷心我的亲娘。见她没说话，我又继续说着道：“我是侯府的凉欢，找柳妈妈有要事，烦请告知。”
　　我已知晓眼前的就是柳妈妈，柳妈妈被污蔑私通，勾染小厮，被毁了容打出府去，那柳妈妈便是眼前这位了。
　　她听到我如此说，眼里立马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打量起我来，确定我是凉欢之后。方才放下心来，点头，让我进院。
　　“妈妈这院里好生荒凉，没有住其他人吗？”我踩到已经渐枯的杂草上，心生荒凉。
　　“原来是有几个人的，但是我渐渐觉得自己的身子不行了，有东西要交给小姐，怕他们动乱了，小姐记起老奴来又找不到。我就夜间扮鬼把他们都吓跑了，我一个人也清净。”柳妈妈轻松得说着，说完却咳个不停，我连忙给她抚背顺气。
　　“妈妈果然聪慧。”我看到这情景，只能如此说来宽慰柳妈妈。
　　“小姐夸奖了，小姐今日来了，我的心愿也了了，日后万不可再来，我的时日也不多了。”柳妈妈说着就到里屋去给我拿东西，我见她在里屋的床下掀起地毯，地毯下有一个小坑，坑里放着一个小木盒。
　　“妈妈莫要浑说，妈妈定要活到百岁呢。”我看到柳妈妈这样的情景，也只能自欺欺人。
　　“小姐不要再宽慰我了，我自个的身子自个很是清楚，小姐拿了这个盒子赶紧回去吧。”
　　在柳妈妈的催促下，我抱着盒子走了。
　　没想到，只一面竟是永别，我刚转过一道巷，就看到柳妈妈住的地方已成火海一片。柳妈妈这是要告诉，切不可为她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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