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同人]风须臾

　　诸侯国与北陆蛮子的战斗与天罗本就没什么关系，此时顾小闲和舒夜他们在南淮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这难得的重逢，无疑意味着山雨欲来。

　　好在他们都是天生的乐观，借此机会尽情领略了南淮水乡的温婉柔美，也见识了酒吧老板龙漓的中二暴躁，更是见证了辰月干涉唐国的每一步。日子过得有些温吞，无非是白天吃吃喝喝、打赌瞎逛，夜里做做运动——手持两把西瓜刀，去百里家的大宅杀灭“老鼠”。

　　砍的怪倒是不少，手头的零花钱却还是只见出未见入，减肥计划实行得比喝了巴豆汤还有效率。她也曾想到奋起反抗，或者学着自己上辈子小学老师的样子，在外开个小灶，自己收几单任务。

　　可形容猥琐的老爷子不但没收了她这几个月来，多快好省存下的小金库，还强词夺理，偏说这这日子做的白工，都是“在利益最大化之前必须的无偿实习”“借此打出品牌做好宣传”！

　　尼玛，我还为了最大的利益哩！

　　顾小闲记得有上辈子这样一个先生，对她的影响颇深，愣是让她好好的一个娃，给鼓秋得说话半文半白。人家问吃饭了吗，她都只能回答“大概也许可能吧”——都是连缀的病句有木有啊！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于是乎，一代雀王自此诞生了！

　　顾小闲双手叉腰做茶壶状，一脚踩在酒吧的圆凳上（桌子她够不着），仰天大笑：“老娘也是有钱人了啊哈哈哈！”

　　酒吧老板龙漓收拾着放桌上的麻将牌，还不忘时不时地伸手捋捋自己下巴上贴着的那搓山羊胡，看着刚刚赚来的赌资，笑不见眼。若不是顾小闲制造的噪音公害，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败家子站在她店里。老板龙漓瞥了顾小闲一眼：“那可都是小爷我凭着真才实学，赚回来的！”

　　“且不说你有没有营业执照吧，聚众赌博可是犯了法律的，要是没有老娘在你店门口守着，城管来一个——打死，来两个——拍死……你丫能有今天？”顾小闲也不客气，拿过一根牙签，一边大大咧咧地剔着牙，一边说道，“老娘是看你丫有心，才帮着你。乖乖地把钱交出来，老娘叫姐妹弟兄几个饶你一命，否则……哼哼！”

　　“否则如何？”龙漓也不是省油的灯，决心和这位老乡杠上了。

　　“老娘就叫兄弟姐妹们在你这里下榻，吃你的喝你的！”

　　“……”顾小闲这句话虽然表面上是个杀伤力只有5的垃圾，但知道一点儿内幕的，就知道其中暗藏杀机！想到顾小闲那些老老少少高高矮矮的“兄弟姐妹”，老板龙漓很没形象地泪流满面了。真的是嚎上了！哭得那叫一个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啊，都不仅仅是停留在“涕泗横流”——在外表上颇具精神性攻击力的层面上了！打着嗝儿还不忘抹着泪给自己倒杯凉白开，喝完深吸一口气，继续嚎。

　　这其实也不能怪她，谁不知道顾小闲是个吃货，还是个光凭一张嘴就能败光整个天启的败家子饭桶？据说他们那群兄弟姐妹，能像小龙女（别问我小龙女是谁！去问说书的大娘！）似的飞檐走壁，踩着铁丝儿上山下海的能力，还楞提那只是小孩子的把戏，难度系数1.0而已，不能十步一杀，都不给加分！

　　这一切都不算恐怖！最恐怖的，莫过于他们的功力都是靠在穷得底儿掉的家里抢饭——锻炼出来的！

　　哭够了，老板龙漓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块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饰物，那是某白衣男子赊账抵给她的。她看了看，喃喃道：“果然是个半仙儿啊！”

　　“嗯？你说啥？”顾小闲还没回过味儿来，但见老板就将那饰物摔在了地上。

　　“喂喂，那玩意儿看起来不错，你咋不当了换点儿钱买吃的？”

　　老板龙漓的面色在烛光下，隐隐发灰，看起来竟如僵死的尸体一般。她阴阴地笑了，抬起头对上顾小闲的双眸……忽然被对方写满“你怎么能浪费呢？说不定哪还能换几天的零食呢？”的灼灼目光吓得浑身发冷。真相实在是让她目不忍视啊！

　　老板龙漓破罐破摔地一甩头，看向自己脚前三尺的地方，叹了口气，说到：“摔碎了也比让你这吃货糟蹋了，来得强些！”

　　“……”顾小闲暗自抹汗：怎么有种烈女维护自家鸡蛋的感觉捏？这就是传说中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受教了。

　　老板龙漓瞪着躺在地上碎成一滩的配饰看了许久，似是确定它不会忽然蹦起来恢复原状，或者直接自动组装成变形金刚，然后即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起来，扇顾小闲几个巴掌后，才骂骂咧咧地开门送客。

　　店门打开的那一刻，顾小闲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大对。她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空气中没有任何异样。然而地面上，高悬在吧台上方的火盆，投下我们被拉长的影子，又似乎发生了微小的变化。

　　一道朦胧的影烟从火盆底部缓慢延伸出来，缓慢接近我们的影子。

　　影子？！没有实体？

　　顾小闲努力地眨了眨眼，要确认那是幻觉，然而鬼魅般的黑影仍在。它就像一棵树，从虚空中生长，它正以奇异的姿态曼延和伸展着，挺秀的枝条尽力向四面八方伸出手臂。

　　在顾小闲眼中，这里的一切都似乎被一幅水墨画覆盖。这里昏暗氤氲的光线变得苍白，原本色泽艳丽的桌布和专门请匠人订制的细口水晶瓶子，亦如此……甚至连这里的人都随着枝丫的蔓延，变得苍白。

　　它在地上攀向所有或围观，或吃吃喝喝的人的影子，聚成一根针，刺入了人影的脖颈部分。

　　顾小闲：“( ⊙ o ⊙)啊！”

　　只要是在酒吧里的人，都被那黑影针刺了一次人影的脖颈部分。

　　又一道黑影延伸而出，仿佛发现了顾小闲，朝她缓缓而来。可顾小闲也发现了它！下一秒，她隐藏在袖子里的薄刃刀已经将黑影钉在了地上，但这也只是她所希望的。拥有实体的刀刃，怎么可能阻止蔓延的黑影？

　　似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树的枝杈更加肆无忌惮地挥舞起来，它们甚至暂时抛弃了其他人，全数专攻顾小闲！

　　“嗷嗷嗷！阿瓦达！啊不不不，是救命呀！——”

　　换回无数白眼。

　　这是诅咒？定影针？鬼魅？顾小闲虽然是见过世面的人，可这么诡异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尼玛南疆的蛊术不是沧月女神笔下拜月教的吗！

　　当即被吓得腿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影往她影子上扎：不行，为了老子英姿煞爽的影子，老娘跟你拼命！你再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呜呜呜……

　　老板龙漓走过来，一记“亢龙有悔”拍在她后腰上：“小闲啊，又撞鬼了？行啦，甭打算碰瓷儿，赶紧给小爷滚蛋！”

　　顾小闲泪眼婆娑，急急点头：是啊，撞鬼了，就要被鬼戳脊梁骨了！

　　那黑影并不松懈，也不旁观看戏，再次向顾小闲袭来。顾小闲趴在地上，菜青虫似的蠕动着不住后退。还不忘双眼牢牢盯着地面，黑影攀向西，她便马上咕叽咕叽地蠕动向东。那烟雾一般的黑影转了个弯，在地上穷追不舍，她又毛毛虫一般地蠕动着缓慢逃跑。

　　老板龙漓百思不得其解，拦在她眼前，俯下身问道：“小闲，我又没捆着你，你学什么菜青虫啊？减肥？”

　　这个词深深刺痛了顾小闲的心，她以前还是纯爷们儿的时候，怎么吃都吃不胖，现在呢？一过了十五整个人就像气球似的，喝口水它都长膘啊！楞还不长在该长的地方！

　　顾小闲黑着一张脸，终于放弃了闪躲，扑腾着爬起来，一脚踩在黑影上，碾啊碾：“踩死你踩死你！”

　　老板龙漓望着门外耀眼的阳光：“……时候不早了，大家洗洗睡吧。”

　　顾小闲自觉自己今天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那个影子吓死自己多少脑细胞啊！结果最后也不知它到哪里去了，难不成真被自己踩死了？还着这种自我安慰，她决定给自己补补，于是她买了袋糖渍梅子。她又觉得自己眼睁睁看着龙漓在自己面前泄愤摔东西，这可让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于是她又给自己买了几块儿新出炉的月饼，吧唧吧唧咬了几口叹道：“真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碳烤月饼，不错！”然后她买了一摞……

　　当她抱着比她还高的各类点心回到据点，正碰见年方十八的龙莲龙姐姐，当即忘了自己已经是双十有余，立即颠儿过去献殷勤：“龙姐姐早啊。”

　　“没你老。”龙莲都不用看，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是哪个祸害，脸有点儿冷。

　　“阿莲早啊。”顾小闲最不缺的就是脸皮厚度。

　　“不早了，太阳都快下山了。”一想到顾小闲仗着年长就欺负自家小弟，龙莲就一肚子气。

　　“……这月饼和桂花糕很好吃，来块儿尝尝？”顾小闲也被噎习惯了，很快回血，腾出个手来，拿了两块儿点心，塞到龙莲手心里：今后在黄金之渠的生意，还要麻烦人家多多照应不是？

　　谁知龙莲向后撤了一步，躲开了顾小闲的咸猪手，微微颦眉：“又有什么企图？”

　　顾小闲当即哭丧着脸反问：“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种人吗？”

　　龙莲郑重点头：别以为姐不知道，你前两天给我点心，是为了让我帮你去藏书阁灭火、扫灰、再放哨；上个月是你打赌输了钱，就把小铁玩过家家用的一整套锅碗瓢盆，当废品卖了换钱不说，还把阿五抵押到了龙漓的店铺里当苦力，那孩子回来时精神都恍惚了，谁不知道龙漓那个祸害，就知道欺负阿五老实啊；前半年是和老爷子打麻将出千被发现了……你如何让人相信你木有企图！

　　但龙莲并没有离开，反而叫来了碰巧路过的苏铁惜，站在她身边，直勾勾地盯着顾小闲看。

　　“这是怎么了？”顾小闲被晾倒是不怕，就怕为人围观。她被看得后脊梁发冷，“小铁，姐姐我最近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她想了想补充道，“掏了你屋檐下小燕子的不是我，是舒夜那家伙！”

　　小铁的眼睛立刻直了，满头的白发衬得他那双眸子更黑更亮了。

　　但顾小闲一联想到某人明显与他性格不符的强大武力值，忽然有些腿软，可她从来是典型的外强中干——越是腿软，就越是态度强硬：“我招了，我全招了还不行吗！”一句话说得理直气壮，颇为气势，好像是上门讨债的大娘，还是有个捕快（可自动转换为“城管”）当干儿子的大娘。

　　龙莲最反感顾小闲明明没理，愣是以嗓音战胜对手的无耻行为，颇为不爽地瞥了顾小闲一眼：喊这么大声干什么？显你天生丽质难自弃有着一个公鸭嗓了！

　　顾小闲心领神会，立即用空着的手从腰间扯出一块儿还沾着油渍和点心渣的手帕，抹了抹干涩的眼角，抽抽嗒嗒地说到：“是我教他玩儿‘愤怒的小鸟’这个游戏的。可我当初也只是教他丢着石子，练习准头而已！如今他学坏了，竟然糟蹋小铁的宝贝小燕子……这，这完全是他个人人品素质问题，与我没有半个馒头的关系！”

　　刚出完任务，站在一旁已有小半天的舒夜无辜中枪。他一边揉着自己隐隐酸痛的胳膊，一边目瞪口呆地加入了围观顾小闲的队伍：“龙莲，你们明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守在这里等什么？”

　　小铁乖巧地举手了：“在等点心山倒塌。”

　　舒夜看看单手苦苦支撑着的顾小闲，若有所思地点头，随手从点心山上取了几块儿，分给龙莲和小铁，然后站到了小铁身旁。

　　被这三个睁着死羊眼、面无表情、一心旁观的家伙注目许久，顾小闲只有勉强维持着她的高难度动作：“……”这群没良心的。

　　苏铁惜忽然一愣，看向了顾小闲和点心盒子组合而成的怪异影子。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影子刚刚似乎向他们这边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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