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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良久,我望着天边,忽然笑道“我不会让皇叔你死的,哪怕倾其我所有,也一定要替你找到一颗长命百岁的药。”
他无甚表情,目光却柔软下来,道“浮生种种,我或已看的透了。所以早死晚死,于我,无甚区别”
听他说的悲凉,我心惊道“哪能这么想,活着总归是好事,红尘万丈,总还有那么一两个值得你牵挂,也记挂你的人。”
他笑,回眸道“听长安一席话,颇似深有感触的样子,难道你也有记挂的人?”
“当然有,而且还不少。”说着我便开始搬起手指头数“芸萱。。清澜。。顾言。。随风。。。恩,还有无双啦。。。君成璧也勉强算一个。。。哦,对了,眼下,还有皇叔你”
我笑嘻嘻的看着他。脸上难得一派孺慕之情。
他脸上看不出情绪,只微微抿了抿唇角道“要下雪了,回去吧”说着,目光不再留恋于荒凉的墓碑。
我见他抬脚欲走,忙跟上道“皇叔,你还要回北疆吗?”
他脚步不停,声音却被山风吹的模糊破碎“明日就起程”
“为什么要走那么急?”我急忙道。
但无奈他走的太快,已至于我根本跟不上,也没听清他到底有没有回答我。只知道萧临轩这个人很不简单,他是那种天生就该被众星拱月般棒在手心上的人。却偏偏强势到不让人讨厌,不仅不讨厌,反而惹得人情不自禁便心向往之。
。。。
下到山脚下,天空果然飘起了细白的雪花,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种静谧祥和的氛围中,但或许这只是表象,我总觉得更大风雪还在后头。
然而,再往前,我却看见一个人影静静立在路中间,素色的衣衫,几乎要融进了这片莹白世界中。
我正引颈张望,却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已来到我跟前。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我望着君成璧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有些恼怒道“你竟然跟踪我?”
“是,我是跟踪你,那又怎样?”他挑眉看着我,明明白白的宣告,我的愤怒,根本不值一提,他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我却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所以说出来的话难免有些难听“我讨厌你这么做”
他突然有些怔愣的望着我,眼眸中的神采渐渐有些黯淡。
我撇过头,装作不在意道“我一点都不喜欢被人跟踪的感觉。。”
“若你把担忧也看成一种束缚的话,那么我承认,我做错了”他静静的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却兀自立在那里,任冰凉的雪花附上我的脸颊,冰冻的触感,就连心也跟着难受起来。
我小跑着跟上他,走了良久,方叹道“对不起,是我错了”
他却没有搭理我。我有些急道“我不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所以。。。”
他突然停步,打断我道“是我自作多情了,三殿下”
听他满心满眼的讽刺,夹棍带刺的话语,我简直比胸口塞了把冰雪还难受。忍不住,突然自身后揽住他的腰。
他似乎没料到我的举动,所以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才出声清喝“你放开”
“不放”我把头贴上他的后背。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情。却蓦然想起来,我最近变的有些反复无常,早晨不是刚抱过清澜吗?难道我竟天生是见异思迁,水性杨花之人?果真饱暖思淫—欲啊。。
正当我无限感慨时,他却突兀的柔声叹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埋首在他衣服间,许久才答道“我怕。。我会死”
他闻言,轻轻挣开我的桎梏,回身看着我道“你说清楚”他的语气难得一本正经。
凝眉敛目的模样更与平时判若两人。“萧临轩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我这个三殿下很快就要成为众矢之地罢了”
“你现在才想起来吗?早做什么去了?”他望着我,眼有笑意。
“不是忙着游戏花丛,吟风弄月去了吗?早知道红颜误国,我应该一个一个把你们都休了的”我恶狠狠的瞪着他道。
他亦笑“你舍得你的清澜?”
我点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嘴角有些抽搐道“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撇嘴道“以前我是无心皇位,一心只想做个逍遥王爷。可眼下,乱象纷呈,内有我那舅舅不怀好心,外有北辽虎视眈眈,这还只是明处的,那些躲在暗处的恐怕更是暗流汹涌吧,若有一天,南祁落进他们手里,你觉得我这个正统王爷会有什么好下场吗?这就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到时不光本王遭殃,你们这些池鱼,所谓一条绳上的蚂蚱,恐怕也蹦跶不了几天。。”
他混不在意笑道“我还以为你从未想过这些呢”
“怎会不想。。”我争辩道“我几乎是日思夜想,辗转反侧,愁的都快失眠了。。”
君成璧“。。。”
“可是知道又怎样,我虽是南祁堂堂皇子,可本王在朝里一无亲信,二无臣属,手里更无兵权,我拿什么跟他们斗?莫说是斗了,连防守恐怕都成问题。。。”
“也不必过于悲观了”他淡淡打断我道“上天不是送你一个皇叔吗?就看你怎么用了。。”
他高深莫测的一笑,我有些不敢置信道“你怎么知道他会帮我?”
“他那么骄傲的人,若不是帮你,那他找你做什么?”
“这个。。”我犹疑道“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找我的用意是什么。”
“算了,你这种榆木脑袋,恐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他又露出那种嘲弄而戏谑的语气。
我瞪着他道“你老是骂我”
“喜欢你才会骂你”他猝不及防的一句话。正好把我愣在当场。
待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远了。。
这人。。。真是。。让人恨的牙痒啊。
趁着晚饭时间,我决定和大家慎重的探讨一下有关我近期反常的种种,顺便再研究一下,安王府的御敌大计。
待我将白日里和北静王会晤种种和盘托出时,那几人明显有些怔愣。芸萱更是大惊小怪道“殿下你没事吧?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呢?”
我笑道“这哪是什么大事。想当年刘邦只身亲赴鸿门宴,那才叫惊心动魄呢”
众人无语。人家赴的是生死敌手的宴,而你见的是自家亲叔叔,这二者难道可以相提并论吗?
清澜望了望我道“可有什么收获吗?”
“有”我点头坦诚相告道“他喜欢我娘”
众人“。。。”
柳随风正在品茶,闻言,似乎被呛了一下。
我欣喜道“是真的”
“皇家秘闻,殿下还是勿说出来的好”柳随风有些苦笑道。
“还有,他说他中了浮生三梦的毒,大概活不过年关了”
我刚说完,对面那几人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包括身旁的君成璧,神情也有几分凝重。
我有些惊讶道“那。。毒。。很难解吗?”
君成璧淡然道“何止是难解。。。”
后面的话他就没说下去了。我急道“可我已经答应了他,要帮他寻到解药”
闻言,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方笑开道“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浮生三梦出自哪吗?”
见我拿眼傻看着他,他继续说道“浮生三梦,三世华裳,和黄泉追命香,并称三生楼的三大镇楼之宝。其中浮生三梦是世间最难解的剧毒之物,一旦沾染,连阎王也束手无策,而据传,这种毒本无药可解。而三世华裳,听说是这世间最厉害的幻术,施术者能感应到人心中所想,因此没有人能逃出此幻阵,至于黄泉追命香,想必冷惜璇应该也听说过吧。黄泉千里,闻香拘魂。至少我没听说过有谁能从三生楼的追杀令下活下来”
听完,我心里一阵拔凉拔凉的感觉。难怪那时我一番豪言壮语,慷慨激昂之时,萧临轩竟然是连辩驳推脱也不曾有过,大概是不想看到我了解真相后,一脸的挫败相吧。
我叹道“那照你这么说,我皇叔岂不是死定了?”
君成璧点头道“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恐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众人跟着沉默。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道“那本王怎么办?他若死了,南祁不就亡国了?”
我语出惊人,众人忍不住一阵轻咳。
芸萱小声提醒我道“殿下。。慎言”。
“你果真是没出息的”君成璧忍不住叹气。
“我本来就不打算有出息”我应答自如,理直气壮。
君成璧“。。。”
静了静,清澜忍不住问道“那殿下。。心中可有了计划?”
“逃跑。。算吗?”我小心翼翼看他脸色。
清澜“。。。”他在想他为什么不能忍住呢。
我见大家都在沉默,忍不住振臂一呼道“既然如此,大家就得过且过吧,快活一天是一天。从明天起,咱们王府举办狂欢节吧。。”
众人都有些看白痴的神情看我。
君成璧更是语露嘲讽道“你这算是末日之欢吗?”
“不”我摇头“我这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君成璧嘴角抽搐。
众人心道,恐怕泰山还未崩,你老人家已经下去和人阎王做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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