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再起事端
花厅的气氛瞬间达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人人自危,不知该做何打算,于是皆是低头沉思状,恨不得屏住呼吸,感觉一不注意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那个最倒霉的替罪羊。
“父皇,不要为难冰姐姐,冰姐姐绝对不会害三哥的。”一个着急的声音从厅外传来,众人瞬间都一声喟叹,无比默契的看向发声源地。
“月眉,你是怎么看住主子的,本宫不是让你带公主回宫的么?”皇后见来者是怒气冲冲的乐康公主,一脸威仪的看向她后面跟来的小丫头。
小丫头跑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此时却是不敢擦拭,满脸惶恐的跪地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这不关月眉的事,是我强迫她跟我来偷看的,谁让母后不让我参加宴会的……”乐康说的满脸委屈,丝毫没有顶撞皇后而该有的后怕意识,可见皇上皇后对她确实是宠爱有加。
“乐儿,不可无理取闹,我朝公主就该有公主的样子,要为千万女子做出榜样,怎可如此莽撞不知礼数?回宫好好学习礼仪。”皇后皱着眉,不容辩驳的语气让乐康公主倏然一滞,脸色白了白,她还从来没有听过母后这般对她说教。
瞧见乐康的神色,君皓然便知晓她定然是受到了惊吓,思量一番还是不忍,便站起来向主位一拜,“母后息怒,乐儿想来也是无意冒犯,只是与齐王妃相谈欢愉,喜欢得紧,刚刚听闻她被责难,心中甚是不忍,难免有所冲动……”
“太子所言甚是,乐儿本性纯良……这等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母后就不要再多加追究了。”君皓恒噙着笑意,淡淡的看着对面的太子,依言附和中还有丝丝兄友弟恭的意思,让众人不由的眨巴眨巴眼睛,更是拘谨。
“乐康公主?”闫宇起身一下虚礼,上扬的尾音让人不禁揪着一颗心。
“乐儿年岁还小,使者应该不会跟一个小丫头斤斤计较吧?”君皓恒斜了一眼闫宇,轻松的话语却是暗藏着威胁。
“齐王多虑了,本使只是觉得乐康公主活泼可爱,聪颖动人,要不了一年半载,容貌定是毫不逊色于淑夫人的。”闫宇似是预见到什么似的欢笑起来,神情却没有一丝猥琐不敬,“本使在圣都也是人生地不熟,还希望乐康公主为本使做个向导,看看圣都的繁华之景,不知贵国意下如何?”
“闫宇,你不要太过放肆,乐康公主乃我朝公主,千金之躯,怎可陪你抛头露面?”不知哪位急功近利的大臣,满脸愤怒,指尖颤抖的遥指闫宇,活脱脱就像要卖了自己女儿一般。
“哦?贵国对于我朝可是有些非议么,还是……对本使不满?”
“不……不不,微臣并无此意。”那位大臣在皇上冰冷目光的扫视下,哪还能有刚刚的盛气凌人,身体发冷的就如同掉进冰窖一般,皇上微哼一声,他才敢哆哆嗦嗦的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从怀里掏出锦帕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若溪一直盯着左相,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却不能从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中看出丝毫,左相像是感应到一般向她温和的笑了笑,似是安抚一般,全然没有因为刚刚的一番言论扰了心神,而他身后的妆夫人却远远没有左相那般镇定自若,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动,不知是愤怒还是轻蔑不屑。
“王爷快救救公主,那个使者肯定不是好意。”吴侬软语的娇嗔从旁边传来,若溪没有转身,却是从思绪中回了神,淡淡的看着站在厅中的乐康公主,娇小的身躯笔直的挺立着,却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微微僵硬,脸色有些惨白,但还依然固执的看向上位。
“籁乐使者,不知可否听况后琼冰一言?”若溪缓缓站起身,向主位施了一礼,转身看向对面的闫宇。
“齐王妃但说无妨。”闫宇笑眯眯的回应道。
“据小女子所知,籁乐崇尚天籁之音,追寻万德胚胎之源泉,净化浮躁之心,牵动千丝万缕的缠绵,故而称为籁乐,是骄傲亦是敬畏……”若溪双手端起杯盏,向闫宇微微托起。
“齐王妃所言不虚,我朝擅音律是崇明大陆众所周知的事实了。”闫宇微笑的还礼,颇为自豪的一饮为尽。
“音律会予以为人处世之道,在平和之中赋与人天地灵气,与万物相融,与自然相生,不骄不躁,不疾不徐,却也不失霸气回肠,铮铮铁骨,从容不迫,这也使得籁乐会一直神秘的让人望尘莫及。”若溪徐徐道来,却是不卑不吭,淡定从容。
“只是小女子有一点不明,还望使者指点一二……”
“指点不敢当,如若能为齐王妃解惑,本使荣幸之至,本使定会知无不言。”闫宇微笑的看着对面蒙着面纱,镇定自若的女子。
“小女子认为,至高琴道独一个‘清’字,君子以钟鼓道志,以琴瑟乐心。动以干戚,饰以羽旄,从以箫管。故其清明象天,其广大象地,其俯仰周旋有似于四时。故乐行而志清,礼修而行成。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美善相乐。”
若溪淡然的看着闫宇忽的一亮的眼睛,还有众人吃惊的窃窃私语,心中却是无比的疲倦,这篇文字她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仿佛就在昨天,依稀还能看到高谈阔论的墨子与,没有背叛,没有伤害,只有相谈甚欢,只有心灵相通。如今想来,那时候自以为的学识渊博,兴趣相投是不是也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想来也是极为讽刺的,如若不是相报乐康公主的极力维护,她绝不愿再回想起这些字句。
“妙妙妙,想不到齐王妃一介女流之辈,却能说出这般字字箴言的道理,本使佩服!”闫宇举起杯盏,面含笑意却是极其庄重的向若溪举杯致意。
“使者客气了,即便我言说再多,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比不上籁乐的亲身力行。”若溪不骄不躁,丝毫没有居功,对于闫宇的肃然起敬没有半分得意之色,只是想赶快结束这场纷争。
“古人云:‘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诗句可以启悟灵性,礼仪可以端庄行为,而乐却是可以成就君子之德。”若溪看了看略有所思的闫宇,知道他不是一个盲目自大的人,定是将自己的这番话听进去了。“使者是否赞同况后琼冰的说辞?”
“……王妃所言本使极为赞同。”闫宇有一瞬的愕然,紧接着便被一贯的笑意掩饰过去,饶有兴趣的看向若溪。
“那么……请问使者,何为君子之德?”若溪波澜不惊的回望回去,无丝毫情绪外泄的等待着闫宇的回答。
“本使愿听闻王妃的见解……”闫宇笑呵呵的又把问题给踢了回去。
“……”若溪颤了一下睫毛,有了片刻的沉默,方要回复,却被另一个声音抢了先。
“君子之德,当是有如玉之美,竹之气结,梅之冰洁,这礼、智、义、廉、信、仁、德、孝、忠便是必不可少的。”清冽却又满含着懒洋洋之意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纷纷把“火热”的眼神移了过去,都想一睹这不知该说他蠢,还是该说他蠢的人。
“很蠢”的肖毅宇:“……”
“肖大人好见识。”闫宇转身望向肖毅宇,又瞄了一眼临近皇位的左相,似是想通了什么,咧嘴笑了起来。
“好说好说,我虽没有籁乐这般附风弄雅之能,不过这君子之道,凡是品行端庄之人皆能知晓一二的,我也算不上好见识,只要能为圣使解惑便是我之幸事。”
群臣此时再也无法淡定了,这一个两个的莫不是吃辣椒吃多了,都这么呛,还有没有邦交的觉悟呀,照此情形,不要说邦交了,人家不攻打你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大胆……”闫宇像是感应到般的立刻挥手给怒目横眉的侍卫打手势,拦下他的出言不逊,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肖毅宇,等着他如何收场。
“圣使大人,不知我何错之有,竟使得你的侍卫对我怒目而视?”肖毅宇无辜的眨眨眼,一脸你们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神情。
群臣显然没有料到肖毅宇会是这般情形,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皆是有些傻眼了。
若溪也是一头黑线的看着带给他们这般效果的肖毅宇,老实说,这种伎俩在现代那是被用的毫无新颖了,只是在这个庄重的氛围里,并且还牵扯着国家大事的时刻,这样的回答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肖毅宇的行为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但还是成功的帮助了自己,若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知道在闫宇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定时存着试探的意思,众所周知,合苑有着很明显的男权特征,女子可以提出见解,那也只能以父亲或者丈夫的名义提出,这种两国邦交的时候,携带家眷也只是让人认为这个赏花大会实至名归,而实质终究是不会变的。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比如说位高权重的女子,皇后自是不必说,若是没有一定的智慧又怎么能母仪天下,只要不触及皇权,必要的时候还是有这个权利的。公主也是如此,能被皇家冠以公主之称的人,其身份自是不言而喻,公主虽没有太子那般尊贵,但也是等同于受重视的皇子,其他的皇女皆是被称为什么主,称号就名号而定,从而凸显出公主的高贵。
再然后就是功勋卓越的家族,并且此女才华横溢,那就是精国不让须眉,理应受到尊重,只是这个过程却不是那么简单的,毕竟想要在这个年代参入到江山社稷国家大事,受到等同于男子的地位,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左相在合苑的地位固然不容小觑,但身为左相之女的若溪还是备受争议,所以在若溪说出那番话时,闫宇便已经存着试探之心。
“肖大人严重了,这侍卫也只是护主心切,尽自己职责罢了。”闫宇笑笑,好像并没有听出话中含义,只是这话听着像是解释,实则说你要是没有说什么对我不好的话,我的护卫也用不着护主。
“本使与诸位大臣皆是男子,这男子眼中的君子之道,与女子眼中的君子之道怕是不尽相同的罢,本使只是好奇,不知王妃眼中的君子之道是不是让大家受益匪浅呢。”闫宇并没有给肖毅宇反驳的机会,转身又把问题抛向若溪,像是不听到答案不罢休一般。
“况后琼冰不懂那些大道理,只知道人与人交往便是尊重二字,君子之亦交是如此,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也不应该施于人。”若溪没再犹豫,或许她也明白,现在的情况已是处于骑虎难下,不管怎样总得有套说辞,这是从维护的开始便要有的觉悟。
“……王妃言之有理。”闫宇沉默了片刻,抬手拍了三下,掌声在安静的花厅里无比的清晰,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补救当前的这个局面。
“合苑皇帝,本使既是带着我皇的严命与贵国建立邦交,人与人交往需要相互尊重,国与国亦然啊,哈哈哈哈……王妃果然伶牙俐齿,是本使逾越了,本使向贵国表示歉意。”闫宇开怀大笑起来,接着便弯腰向皇上行了一礼。
“哈哈哈……使者客气,使者的真性情朕极为欣赏,来来来,同敬远道而来的使者。”皇上也是哈哈大笑起来,然后霸气的举起杯盏,群臣随声附和,纷纷站起身朝向上位。
公主被皇后接到身边,正一脸不高兴的向皇后撒着娇,众人纷纷擦过脸上没有的虚汗,以为此事就此揭过了,便都喜笑颜开的相互攀谈起来。
“合苑皇帝,我们籁乐最是欣赏能歌善舞之人,以歌会友是必不可少的,王妃既能说出那般道理,必定在舞乐上有很深的造诣吧,不知本使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在皇帝大寿上看到王妃的风采?”
“这有何难,况后琼冰接旨,近日准你随意进出创悠阁,所有伶官随你差遣,务必在大寿之前编排出一首舞曲。”皇帝疑惑的扫了闫宇一眼,似是没有料到般,但是很快便大手一挥,极其威严的向若溪下达了这么一道圣旨。
“况后琼冰谨遵圣谕……”惊讶只是一瞬,就已深藏眼底,若溪平淡的行礼接旨。
众人没想到闫宇还会在最后来这么一出,虽然籁乐极为崇尚乐舞,但是在崇明大陆的其他国家,在众人面前展露舞技只是舞姬之所为,况后琼冰好歹也是齐王正妃,左相之女,却要这般如同舞姬一样,只为博得喝彩,实在是有失身份。
只是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其中的无奈,淑夫人靠在君皓恒的臂弯里,却是一脸不甘的咬着嘴唇,今天不仅败下一局,还把讨好皇帝欢心的机会拱手让人,如果她能有这个机会,仅凭自己的舞技一定会震撼全场,到那时,崇尚舞乐的籁乐肯定对自己赞誉有加,自己就算是对合苑有功,那么自己就能摆脱罪臣之女的尴尬地位。
一切的一切,全被那个贱女人抢了先,她此时定是得意非常,淑夫人越想越觉得况后琼冰的可恶,愤恨的眼中恨不得让旁边的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