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凌落雪剑

作者:池其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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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约


      殷天策独自一人坐在殷倩倩的房间里,已经等待很久了。他本是担心妹妹的伤势,便一早到她的房间里来找她,当他看到房门掩着,心里面就已经猜到了殷倩倩的举动。而且,殷倩倩带着薛奕清进入苍羽阁之前,走得大意,竟然忘了把梳妆台归于原位,这就让他更不必怀疑了。
      殷天策看了一眼殷倩倩那碗捣得又细又润的药,乃是治疗瘀伤之药,也约略想起了薛奕清负伤的事情,由此及彼,猜出她们可能是两人一起进的苍羽阁,至于干什么,自然不必多说。然而,他没有打算跟着进去看个究竟,而是坐在那里,来了一个“守株待兔”。
      没多久,两人伏着身子出来了,笑靥欢然。谁知一抬头,看见殷天策坐在桌子旁正在悠悠然的喝茶,背对着她们,殷倩倩顿时紧张得烧红了脸。薛奕清呢,见此形势,早已做好了道歉的准备,然而,就在她要主动上前时,殷倩倩摁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殷倩倩慢慢的挪过去,笑着叫了一声:“哥,你怎么在这?”
      殷天策回过头来,看了她们一眼,道,“你的伤好了?这么一早,你们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殷倩倩“光明正大”的掩饰着说。
      “没去哪里?”殷天策反问道,“你当我是瞎子吗?”
      “你看见了还问。”殷倩倩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道。
      殷天策看了她一眼,道:“娘留给你的钥匙,你就这么胡乱的用?一点儿规矩都不讲!”
      “哥哥,你知道就知道了呗。反正别跟爹说不就得了!我只不过是带着奕清去里面转一转,看一看。”殷倩倩又挂起了笑,拍着殷天策的肩,很轻松的说着。
      “你们把东西交出来吧。”殷天策不理她的玩笑,严肃的说道。
      “什么东西?”殷倩倩一脸“不知道”的神态。
      “剑谱。”殷天策简短的说出两个字,掷地有声。
      “其实——”殷倩倩还想辩解,好让殷天策理解她的心意。
      “我们没有拿剑谱。”薛奕清走上前,看着殷天策,坦然的说道,“殷少主,给你添了麻烦,十分抱歉!”
      殷天策的脸上划过一分惊诧的神色——他打量了一眼薛奕清,又看了一眼殷倩倩,看到妹妹有些失望且不爽的表情,不得不信了薛奕清的话。
      殷倩倩拉着薛奕清的手,对殷天策解释道:“哥,其实我是想给薛奕清拿剑谱的,那剑谱本来也是属于她的呀,难道剑谱不应该和剑的主人在一起吗?你想是不是这样,反正放在苍羽阁里也没人看得懂——可是,奕清说什么也不肯拿走,所以我们就空着手出来了。”
      殷天策听到妹妹这般解释,哈哈大笑起来,他挥了挥袖子,转过身去,背对着薛奕清、殷倩倩笑道:“哈哈,现在苍羽阁里面的剑谱根本不是真的剑谱!”
      “啊?哥——你竟然,早就——”殷倩倩见她哥哥这般所作所为,顿时生了一股子气,质问道,“你怎么能够这样做!”
      “我怎么不可以?”殷天策依旧笑着。
      殷倩倩找不出好的说辞,气得坐到了一边,“你说是假的,那我们怎么没有看出来?”
      “我殷天策有本事藏之,就有本事造之,天下的摹写高手多的是,伪造一幅残谱又有何难?”殷天策笑道,然而突然间又严肃起来,道:“不过,那副假剑谱里面并没有一个字,你们没看出来,倒是说明你们没有打开看。”
      “是奕清不让看。”殷倩倩道,声音里带着伤心的腔调。
      薛奕清第一次见到殷倩倩发这么大的火气,又这般伤心,便想劝慰她不要管剑谱的事情,更不要因此与她的哥哥产生争执。
      正欲开口,只听殷天策道:“薛姑娘,我很佩服你。”这句话说的出乎意料的真诚,让薛奕清十分惊讶。
      殷天策顿了顿,继续道:“可是,你需要明白一点。苍羽阁里的东西,不存在谁是主人之说。无论贵贱,既然当初他们的主人遗失了它,或者抛弃了它,那么两者之间再无瓜葛,日后辗转于谁手,均与曾经的主人无关。如果有一天我也遗失了它或者抛弃了它,那我也再不能说自己是它们主人。”说着,他转身向薛奕清道,“所以,要想光明正大的拿走苍羽阁的东西,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薛奕清镇定自若的问道。殷倩倩也抬头看着殷天策,以为他改变了想法。
      “拿另一件东西来换。”
      “你要什么?”
      “蛇灵紫水晶。”
      薛奕清一听,心中便全然明白了,原来殷天策早就知道她是要同萧珵璧进京的,那么自然就有机会进入皇宫。而蛇灵紫水晶,正好在皇宫大内,要她去取,不正是水到渠成?以落雪剑的第九层剑谱换取蛇灵紫水晶,原来殷天策早就布好了这步棋。
      薛奕清浅浅一笑,瞬间坦然,口中说出一个字:“好。”
      “既如此,薛姑娘离开十方城之时,本公子将第九层剑谱双手奉上。正所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虽然此事成功不易,却还望姑娘不要食言。”
      “君既信我,我不负君。信义至宝,一诺千金。”薛奕清朗朗应道。

      在十方城歇了三日,萧珵璧、薛奕清等一行人又要继续上路了,虽然在十方城里经历了不少事情,但也得到了比较友好的款待,不仅仅休息了体力,还另有收获。在殷倩倩悉心的照料下,薛奕清的伤势也大有好转,借着其百芳园内的珍奇草药,很快去除淤青、活动自如了。
      离开十方城时,殷天策遵守诺言,把真的落雪剑剑谱交给了薛奕清,而萧珵璧也从殷倩倩那里了解了事情的原委,知道殷天策是想借着薛奕清进宫的机会拿回蛇灵紫水晶。自然,如果殷天策对他说出这件事,萧珵璧自己也未必不能帮他取回来,但是很明显,殷天策还没有完全消除对他的怨恨,只是不再非常强烈而明显的表现出来而已。既然中间有着这层矛盾,那么殷天策只好把这件事转嫁到了薛奕清身上。其实从他的本意来说,鉴于薛奕清救了妹妹的性命,加之殷倩倩又千方百计的请求,自己并非不想把剑谱给薛奕清,只是,碍于十方城的面子和苍羽阁的地位,他不能让薛奕清这么轻而易举、毫无代价的把剑谱拿走,所以便想出这么一个策略,他和薛奕清各取所需,一举多得,有益无弊。
      殷倩倩对薛奕清自然是依依不舍,但也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便把自己悉心培育的一株“灵根牧靡草”挖了出来,制成标本,送给了薛奕清。据殷倩倩所说,这种草具有解毒的功效,每逢春天百草茂盛之际,许多鸟雀都会因误吃毒草而中,那些鸟雀一旦中了毒,就一定紧急飞到生长牧靡草的地方,啄食这种草来解毒。而殷倩倩的这株乃是选了最好的幼苗,经三年时间悉心培育出来的,所以称作“灵根牧靡草”。薛奕清用绢子细细的将这株珍贵的药草裹好,放在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才和殷倩倩道了别,满是不舍的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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