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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漠上惊喧五
沙虫行动迅速，姜承、夏侯瑾轩、皇甫卓还不及反应，眼前已是一片黑暗，鼻端盈着腥臭之气，耳旁传来沙子被翻动的巨响，姜承死命抓着一片衣襟，情急之下脑中灵光闪过，右手臂刃伸出，狠狠的扎入一团软肉之中。
快速行进的沙虫骤然停了一瞬，随后受不住剧痛跃出地下，张开大嘴将三个人吐了出来。姜承一时只觉天旋地转，等他晕头晕脑的站起身时，发现手中扔攥着一片衣料，拉着的那人却不知去向。
他急忙转身，等红衣人趴伏的身影映入眼帘后，才暂时松了口气。
三个人都无大碍，除了夏侯瑾轩的外衫被扯下一块外，其他皆好。
刚站稳脚步，那条沙虫不死心的再次发动袭击，它故技重施，却不妨姜承他们早已有所准备，这次沙虫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在三人连续绝技攻击之下，很快就被打散成一团黄沙，洒落于地。
“夏侯兄，你的衣服……”姜承拿着那片衣料，语气少见的有些尴尬。
“呃……”夏侯瑾轩正看着四周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才发现自己的情况，但他很快便道：“姜兄不必自责，一时情急而已，我还带了身换洗衣物，穿上就好。”
皇甫卓“锵”的一声还剑入鞘，他打量夏侯瑾轩一眼，提醒道：“夏侯兄的包袱不在身上。”
“啊？不是吧……”夏侯瑾轩一摸后背，顿时郁闷极了，原来不知何时起，他的包袱就已遗落。
“……估计是那条沙虫的缘故。”
夏侯瑾轩摇摇头，无奈道：“那不是掉到地下就是落在被吞下的那里，可我们现在所处之地，根本无路可走！”
姜承和皇甫卓一惊，环视四下，发现那条沙虫竟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巨大的沙谷之中！
这沙谷深有数丈，沙子又松软难以借力，姜承二人寻了一圈，也没找到出口。夏侯瑾轩跟在后面一直没说话，这时见那同伴有些焦急，便压下兴奋，故作担忧道：“哎呀，这可怎么办，出不去了啊~”
“闭嘴！”皇甫卓听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率先往回走。姜承叹了口气，对夏侯瑾轩摇摇头，无奈道了声“夏侯兄……”就随皇甫卓一道回去。
夏侯瑾轩喜滋滋跟上，满心愉悦。
原来在寻路前他们便发现了来时乘坐的那块飞石竟然就在不远处，只是想到云层中的危险，又有沙虫在此聚集，皇甫卓和姜承都不同意冒险使用飞石。
这下可好，出去只有飞石这一条途径，即使姜承二人不愿意，也无计可施。
夏侯瑾轩在鼎前转了半圈，盯着水中地图兴奋道：“这里是开封……这里是……哈！找到了！我们去明州吧~”
“不行，先去开封。”皇甫卓一口否定，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姜兄的事情急需解决，可家父对此成见颇深，我想先去说服他。”
姜承一惊，夏侯瑾轩则是大喜道：“若有皇甫伯父出面，再加上我爹和二叔，定能保姜兄不为身份所困，遭到陷害。”
皇甫卓正色道：“皇甫此行足以证明，姜兄仍是一名堂堂正正的侠士，即使身份可能有异，也该公正对待，不能让姜兄背负不白之冤。”他忽然想起临走时已经听到的传言，心中泛起隐忧。
姜承压下心中感动，抱拳道：“多谢！”
那奇石的操作之法果然如夏侯瑾轩所料，只要点击水中地图，即可飞去目的地所在。因皇甫卓之言，三人便乘坐飞石，准备前往开封。
路过商队休憩的地方时，夏侯瑾轩扬声告别对方，随后飞石越飞越高，进入云层之后，地面上的人就再也看不清模样了。
天朗气清，白云朵朵，夏侯瑾轩笑道：“看，这不是没有遇到上次的怪物吗？”他望了望周围，又道：“这飞石叫‘云来石’就不错~”
皇甫卓瞥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姜承凝声道：“嗯？好像有雷声，大家小心！”
雷声轰鸣着从远处传来，不过几个呼吸就已经逼近，随之而来的是浓黑云气，转瞬间三个人就仿佛被浸泡在墨汁中一般。
“奇怪，怎么我一说就……那个怪物不会还在吧？”话音刚落，一道紫色身影闪过，夏侯瑾轩顿时惊讶道：“真来了！”
“这——是龙？！”姜承心中惊骇，在云层中穿梭的竟然是一条真正的神龙！
“龙？是上次那只云中巨兽吗？”
“大敌当前，你还有心思分神？快闭嘴！”皇甫卓一向知道好友有乌鸦嘴的潜质，但没想到一同出行以来，这能力越来越厉害，现在连龙都招了出来。
“轰！”一团惊雷在附近炸响，三个人顿时耳鸣目眩，夏侯瑾轩抱住头，大声问道：“皇甫兄刚才说什么？”
皇甫卓耳旁还嗡嗡作响，完全没有听到。
飞石开始剧烈震动，那条神龙更加频繁的穿梭移动，周围空气波动的越加剧烈，趁着暂时没有雷声扰人，姜承提气叫道：“快阻止它，否则再掉下去，可就吉凶难测了！”
神龙之力岂是凡人可以轻易抗衡的，三个人虽说使出浑身解数，但仍是无法打败强大的对手。
“呼……竟然无法伤它……”皇甫卓气喘吁吁，皱眉望着面前神龙，差距太大，他完全想不出怎样才能战胜它。
“……”姜承不语，心中却突然升起一阵渴望：这就是真正的强大吗……或许只有这样，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他转头看向夏侯瑾轩，目光一落又收了回来，心底已升起拼命之念——如果催动那股真气，也许能让夏侯兄和皇甫少主离开！
夏侯瑾轩有些失神：“这就是龙……的力量吗？”他第一次直面如此强悍的力量，可并不感到惧怕，反而有些兴奋。
“我乃司雨天龙，汝等凡人阻我，是何意图？”神龙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止住攻势，开口询问。
夏侯瑾轩立刻接口，将三人攻击的原因解释清楚，那神龙穹武听闻，不仅宽宥他们，还帮助他们治愈伤势。一场风波似乎就此过去，夏侯瑾轩却出人意料的提出要旁观神龙司云布雨，让皇甫卓和姜承都是大吃一惊。
穹武爽快答应下来，长长的身躯攀住云来石，拖动他们前进，待停下的时候，竟然回到了楼兰城。
“难道说，楼兰多次降雨是因为神龙大人？”夏侯瑾轩灵光一闪，脱口问道。
“嗯？你们刚从那里出来？”穹武一怔，将事情始末告知三人。原来它之前路过楼兰，发现此地为结界所困，它不能擅加干预、更改天命，却也非全无作为。只是下雨一事，到底是私自行事，穹武最终仍要受到严厉惩处。
“今日吾心事已了，汝等也速速离开吧。”穹武放开云来石，很快就没入云层消失不见。
皇甫卓、夏侯瑾轩、姜承站在飞石之上，若有所思。
“无论是怎样的惩罚，神龙都已决定面对了。”皇甫卓沉声道。面对一城百姓死活，即使要违逆规则、受到惩处也要不昧本心，襄助其一臂之力，这样的大仁大勇，自己可能做到？若是面对同样的情况，可能守住本心？
他心中升起敬佩之意，只觉信念更为坚定。
夏侯瑾轩听闻，慨叹道：“这种抛弃一切的觉悟，不知道要有多大的决心。”
他想到自己，明明不愿意当夏侯家的少主，可这是爹和二叔的期望，他又怎么能忍心辜负，不担人子之责？夏侯瑾轩升起无奈之感，若是自己，定然无法做到，因此对穹武，九分敬佩之余还有一份欣羡。
“……”姜承垂下头，他暗暗想道：为了自己的信念，即使抛弃再多的东西，也在所不惜……如果是我，能做得到吗……
他暂时得不出答案，可穹武的行事和夏侯瑾轩的话却仿佛一颗种子落到了心底，不知何时会生根发芽。
等三人回过神来，周围的雷云已经散去，夏侯瑾轩连忙操纵云来石飞往开封。他们本还担心落到城市中会引起骚乱，那石头却有灵性似的在半空中便停了下来。
夏侯瑾轩得到从大鼎水底浮出的一块红石，确定是起召唤之用后，便运起灵力，好让三人落入开封城中。
只是大概初学乍练、使用不精，三个人毫无防备，但觉脚下猛然一空，随即便一头栽了下去。
“小心！”
“夏！侯！瑾！轩！”
在一阵手忙脚乱之下，夏侯瑾轩好不容易才操控飞石让几个人平安着陆。他呼出一口气，庆幸道：“总算有惊无险。”
皇甫卓见他那般模样，顿时心生无奈，懒得再追究前事，只道：“走吧，皇甫家就在前面。”
“……皇甫少主等等。”姜承忽然开口，他迟疑一下，不知道该怎么问。
皇甫卓眉头微皱，转念便想到姜承想要问些什么，他道：“待到府内，姜兄先别开口，由我和夏侯兄出面向家父澄清姜兄的为人，并请他出面，联合夏侯伯父和欧阳伯父公开澄清当日事实，证明折剑魔化一事与姜兄毫无干系。”
多年以来，人类与妖魔之间摩擦加深，时有冲突，双方结怨不小，此次姜承身份之事更是牵涉到全武林人的颜面与仇怨，竟然有妖魔在武林盟主继任之时生事，害了十数名江湖同道，除却欧阳英威望大损之外，其余之人皆是怒气填膺，对异类成见更深。
便是因为关系重大，夏侯瑾轩和皇甫卓二人才对姜承颇为担心，否则无论夏侯家、欧阳家还是皇甫家，保住一个门下弟子的能力绰绰有余，哪至于到此田地？
“还有，以后你不用再称呼我少主。”
姜承一怔，脱口问道：“……那我要如何称呼？”
夏侯瑾轩插了一句道：“自然是要你称呼他皇甫兄了。”
“这……”姜承僵住，颇有些不知所措。
夏侯瑾轩摇摇头，叹道：“皇甫兄早便换了称呼，姜兄平日一向细心，这次竟丝毫未觉。”
“……”
“姜兄不必担心，有皇甫兄出马，折剑一事定有转机。”
皇甫卓点点头，正色道：“姜兄但请宽心，皇甫卓一定竭尽全力，为姜兄证得清白。”
“多谢夏侯兄，皇甫……兄。”姜承稍稍放松，平日叫习惯了，此时改口好险才没咬住舌头。
三个人叙话已毕，便继续向皇甫府行去，浑没发觉暗处有双眼睛正望着这边，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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