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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引荐
张良从刘邦的大帐中退了出来,刚刚只是轻轻提了一句军中需要一位大将军,其他的还没来得急说,甚至连韩信的名字都没来得及提及,就被刘邦一句话给岔到了其他的话题上,聪明如张良怎么能听不出其中的玄机?他刘邦能相信张良,却不代表着能一样相信张良引荐的人,更何况还是想他要这样一个重量的地位。张良深知其中的道理,便也识趣地住了话题,引荐的事情,便再作打算。
只是张良没想到这“再作打算”四个字会一下子拖到那么久。
之后的情况正如当初张良预料道的那样,项羽很快进入咸阳,虽然刘邦极尽粉饰自己,却始终难再得到项羽的信任,更别说器重。当然刘邦也不在乎,他老早就想单干,只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保命。虽说项羽表面上慷慨地给布衣刘邦封了汉王,划了汉中领地,但是但凡明眼人,哪有人看不出那领地荒蛮偏僻,且不说其他,光是一行过去恐怕就凶多吉少。但此时的刘邦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忍气吞声。带着几万残兵装作喜颜悦色地接过封赏,并一并谢了那项羽的恩赐。
只是没想到事情并没有这么容易作罢,很快项羽的使者说要在鸿门摆一场宴会,专门宴请刘邦。
临行的前一晚,长明专门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跑到张良的地方,硬生生把那块白脂玉玦塞给张良,他不知道明天的项羽会不会被司文星君附身,更不知道如果是被附身后的项羽会不会杀刘邦,但这都不是他长明在意的,他长明在意的是要保全张大人,张良的信命。所以这玉玦被他施了法术,至少算是防身。
张良奇怪地接过玉玦,他猜到长明一定知道什么,也几度开了口想要问个究竟,却不知为何,往常一向藏不住事情的长明今晚却对明天的事情讳莫如深。咬紧牙关丝毫不肯多说一句。无奈,张良只得作罢。
那日,长明也开了法眼,借着那玉玦窥探那日的情景。席上正坐的项羽神情严肃,眼神锐利,并不像是被司文星君附体的样子,而整个宴会的进展似乎也跟史记上记载的大致一样。长明有些疑惑,莫不是司文星君有事走了,亦或是今日不能施展法术?长明还在兀自思索,却突然看那项羽直勾勾地看着藏在张良怀里的白脂玉玦,仿佛正是直勾勾地看着偿命的眼睛,这眼神不是司文星君又是谁?!长明吓了一跳,当即收了法眼,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自我安慰。
他现在越发不明白司文星君到底想要做什么了,为何明明附体在项羽身体里,却不对刘邦采取什么行动?司文难道真的不想赢赌局吗?长明自问,可是如果他不想赢赌局的话,为何那日他又对韩信下如此重的手?!长明有史以来第一次脑袋里乱成了一团浆糊,突然没由来地想到了那日他和司文星君分别前,司文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人间尔虞我诈,长明,你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长明想过这个问题,却没想到第一个跟他玩起来的竟然是司文星君。
韩信在一旁看着他的兵法,长明盯着他的背影发着呆,他突然有一种很恐怖的想法,莫不是真的自己被司文利用了?但是很快又否定了这一想法,毕竟他长明只是一个连阶位都排不上号的散仙,又谈和利用?只是,这样的赌局对于韩信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长明第一次觉得有些害怕了。
只是似乎此刻的他,却也是如同凡人一般,什么都改变不了。
韩信再见到张良的时候,军营已经准备往关中迁徙了,虽然大家心里都有怨言,但是因为刘邦一贯的体恤,愿意生死追随的倒也不少。
“抱歉,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了。”张良为韩信添了一盏茶,韩信自然也看得出张良的劳累,仅仅是几日不见,举手投足间都有了些难以掩盖地疲意。“如今大家都要启程去关中,其中路途艰辛难以预测,我军务繁重,恐怕无暇多顾及你和长明,路上你们要多保重,若有什么需求,只管朝我开口,只要子房能办到的,决不推辞。”
“子房,你不用担心我……”韩信怔怔地看着被劳累的瘦了一圈的子房,心里有些心疼,“倒是你自己。”
“我自会多注意。”张良笑了笑,只是这抹笑里总像是掺杂了其他的东西一样,韩信猜不透,而看着韩信因为猜不透而低下有些绯红的脸的时候,张良的笑意更浓了。“韩信,你总说担心我,却不知道为自己担心一下。”像是抱怨,却又有感激,只是这句话正好戳中韩信的心坎儿,一时把他揭露的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是一个大男人,却愣在那里,手悬在半空中,总觉得伸手拿茶不是,缩回来也不是。
张良却抬手握紧他悬在空中的手,按在了桌子上,那温热的触感,让韩信有些微红的脸颜色更深了些,他说不上来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在想的东西一定和张良有关,“阿信,照顾好自己。”猝不及防的一句,韩信猛然抬头,只是张良的表情依旧如一,唇齿微闭,刚刚的那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竟像是错觉一般。阿信……韩信心里默念那个称呼,总觉得异常的温暖和熟悉。
“今日请你过来,其实是想与你谈谈兵法。”张良松开韩信的手,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韩信不知道,张先生与人谈话的时候其实并不喜欢饮茶,之所以会放一杯水在手侧,只是有的时候会需要用到喝茶的这个小动作来缓解自己稍微有些不定的心绪。他可以预测很多事情,却唯独没有预测到刚刚自己会情不自禁地握住韩信的手,更没料到碰到那有些冰冷,还有那薄薄的茧的手的时候,自己会那么心绪不稳地连呼吸都急促了一下。
听闻张良的话,韩信这也才回过神来,说起兵法上的东西,自然是他韩信的拿手好戏,几句便与张良议论了起来,两人观点层出不穷,旗鼓相当。正在兴头上,却听闻帐外传来了拍手声,韩信警惕地忙站了起来,倒是一边的张良摇摇头示意不要着急,这才轻轻问了一句,“是谁?”
帐门掀开,站在外面的正是萧何,“刚刚只顾得偷听了,不仅忘了正事儿,连隐藏都忘了,听到兴头,想不到竟不自觉的拍起了手。二位的见识真乃……”萧何的话卡住了,似乎在想着措辞,却又总觉得根本没有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继而又道,“今日能听到二位一起论事,萧何真是三生有幸。”
“谬赞。”张良笑着摆手,忙把萧何迎进来坐下。“这位是韩信,是良的故交。之前总是未曾来得及引荐,不过今日也不晚。”
“张大人,怎能说不晚!我看就很晚,你应该在韩信道军营中的第一天就引荐给我啊,我汉军能得到如你二位这样的人才,真是天佑大王。”萧何半是责备半是夸赞,让韩信和张良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韩信,这位就是汉王身边有名的萧大人。”
“早有耳闻。萧大人。”韩信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不必客气。”萧何忙扶起韩信,又道,“莫让我打搅了二位的雅兴啊,你们继续。”
“萧大人说笑了。”张良谦逊地摇了摇头,“萧大人刚刚说的正事是?”张良有意岔开话题,刚刚他和韩信在大帐中已经聊了许久,萧何在外面恐怕也听了不少时候,不然又怎么会情不自禁地鼓掌呢?如果现在仍旧继续谈下去的话,恐怕这之中又有几分卖弄的嫌疑了,只怕萧大人又会对韩信又另外的想法。张良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度的把握,所以结束的也恰到好处。
萧何猛地拍了拍脑门,“张大人若不提我都忘记了。是汉王有吩咐……”萧何的故意停顿,韩信立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起身告辞。萧何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若有所思。待他出了大帐后才与张良论起汉王刘邦所说的事情,谨慎如萧何,张良打心眼里佩服他。
谈了片刻也差不多了,萧何又主动问起了韩信的事情,张良知道火候已到,便把之前和韩信在山寨中认识的事情说了出来,又刻意提醒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情,即叙述的明显,又给萧大人留下了足够的判断空间。
“当真人才,如今我汉军中正是缺乏这样一位将领。”萧大人听完故事后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张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只是他眉头依旧紧缩,萧大人自然也看得出来,“我知道张大人的顾虑,他韩信是一介布衣,若要如此重用,确实需要很大的魄力。这对汉王是一个考验。”
“萧大人说的是。”张良附和道。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萧何想了想说道,“你看这样可好?这段时间先让韩信跟着我,一方面算我再考验考验他,另一方面也算给他一些历练的机会,若是几日后我仍像今日所想的那样,我一定像汉王举荐韩信,即便是汉王不信,那我萧何就用自己身家性命来给韩信担保!”
张良没想到萧何的话语如此坚定,当即双手抱拳,“良替汉王谢过萧大人。”
“哈哈……怎是替汉王?难道不应该是替韩信吗?”萧何笑道,心想着张良跟别人的思考方式还当真不一样。
“萧大人愿意用身家性命来保汉家天下,自然是为汉王。”
“哈哈……张大人,到最后你也还是不忘为那韩信说话,这么说韩信倒是应该好好地谢过张大人了。”萧何心情十分愉悦,笑声也格外地爽朗。起身正欲告辞离去,张良却又突然道。“萧大人,只是良有一事恳求。”
“自然。”
“良与韩信的往事,便请不必说与汉王听了。”
萧何心里眼咕噜一转,自然明白张良的想法,毕竟张良不同于他萧何,不是跟着刘邦从沛县拼死拼活拼出来的,自然在汉王刘邦心里的信任也不一样,刘邦若是知道他和韩信之前的生死交情,恐怕用人的时候又多了一份疑虑,这点萧何明白,引荐韩信的时候他自然不会说,但是他会替刘邦好好暗中留意着这两人,一旦发现什么问题,即便是苗头,也一定不会隐瞒。心里有了这个盘算,萧何当即回答道,“张大人,这之中的轻重我自然能把握,还请放心。”
张良点头,只是这心是不可能放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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