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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情芽,不简单
君谣瞧见,他全身泛着萤火般的银色光芒,白色的睡袍上血迹斑斑,安静乖巧地蜷曲在那,玉肌的脸庞依旧漂亮的惊人,可却少了往日绝丽的烟火颜色。虽还是人的摸样,可是头上长了两个狐狸的耳朵,君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那耳朵,竟能够感受到肉质的舒适温暖。捂着嘴,她歪头诧异地眨着眼睛,心里觉得不好受,这样的他,有些孤独,有些凄惨,有些让人放心不下地需要照顾,和往日的他,很不一样。
姬乐这么一睡就半月之久,半月后,那错情芽的第三片芽叶开了,君谣开心地去把他叫醒。
“姬乐,醒醒,醒醒,错情芽开了,你倒是醒醒!”
睫毛颤了颤,姬乐脑海里回荡着这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地睁开,见君谣够着身子在……目光动了动,竟是一口棺材上,那双清丽的眸子充满喜悦地印着他的样子,心微微地汩汩过一丝暖流。
伸出的冰凉手指抚上她的侧颜,摩擦着她让心安宁的体温,起唇带着一丝沙哑的呢喃,“阿谣。”
君谣脸红了红,拉开他的手,忙将他从棺材里面搬出来,扶在床上靠着,又在他的授意下,去了园子拔了那株开了的错情芽拿来给他。
檀香的烟丝在屋内缭绕盘旋,充盈着一种淡淡的幽静。姬乐的手中辗转着那株错情芽,这是一根朱红色的长茎,上面结着三片泪状的牙叶,每隔五日开出一片,错开的时间里,十五日,正好开了三片。
君谣闲下来问道:“哎,姬乐,你怎么会睡这么久?饿不饿?渴不渴?”
“不饿,不渴。”姬乐淡淡道。
姬乐的手指掐着那叶子一下下拔下,君谣眯眼瞧着他,见随着他的头微微垂首,那狐狸耳朵也垂下,好没精神的摸样,当下觉得他在说谎,高声唤道,“姬乐!”
姬乐抬头见她,只见她扭曲着面部,做了个甚是丑陋的鬼脸,一下子掉了株茎,微微张了张口,趁机,君谣背在身后的手拿出,塞了个包子在他口中。
姬乐含着包子怔了怔,见君谣眯着眼前瞧他,突然抱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目光很是迷惑。
姬乐慢条斯理地吃了那个素包子,其实他是有些饿了,只不过想到君谣不会做饭,便也没说,想晚点等红蝶过来弄些吃的,没有想到……她倒是越来越会猜他心思了。
君谣端了张凳子坐一旁,倒了一杯茶水抱在手中,安静地看他专注地吃包子。姬乐吃的慢而紧,咳了一下,她一杯茶水递到他眼前,姬乐再次怔了怔。这次醒来,她突然的细心安静让他倒有些不适应,这期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他不知的事。
“这些日子有认真上课吗?”姬乐喝了口茶,无意地问,目光却一瞬不瞬,清温着淡淡的笑意瞧着她。
君谣心虚地抓了抓头发,“有,当然有,每天都去的。”她是每天都去,只不过姜师傅走了之后那二师兄鬼影都不见一次,她每天去睡一觉回来,也不算说谎。
“是吗?”淡淡嗓音婉转。
“是,当然是。”君谣用力点头,一脸的真诚。
姬乐瞥着她每次心虚就习惯性地搓那衣角,收回目光,垂着目,悠长地开始喝茶,屋内开始有种淡静而邪迷的气氛。
和他待久了,君谣知这是他闹情绪的征兆,当下改了态度,扯了扯他的衣袖,诚实可怜道:“我真去了,可是姜师傅走了,留书说要什么二师兄来替教完我的课业,但我从来没有见到那二师兄,你看,又不怨我。”
“太叔走了?”姬乐抬头微微诧异。
君谣点头,“说去鲁国了。”
“鲁国?这个时候……”姬乐的目光一下子幽了幽,君谣八卦地问:“你知道他干嘛去了?”
姬乐弯了弯唇,眼角渗透出一丝邪魅的笑:“送死去了。”
“……”
君谣还想问什么,姬乐道:“帮我打些水来,我想沐浴一下,之后,我们去趟公仪府。”
“去公仪府干什么?”
姬乐将手中的三片错情芽递放到君谣面前,君谣后仰了仰,瞧着一阵莫名。
姬乐沐浴完后,一袭紫色的重菱纹袍,散着一头微湿浓密的黑发,绝艳非常。他见君谣靠坐在梅花树下,青丝被风吹乱,歪着头和以往一般没形象地睡得香甜,眉雀在树枝上唧唧咋咋。
伫立看她良久,他从未有过一次从那地狱般的修罗场中醒来,觉得,岁月如此般地静好,
红蝶收到主子飞鸽传书,驾着马车停在狐雪园外,开门正要叫主子和君谣,却见她那天下间最举世无双最尊敬最爱慕的主子,倾身在阿谣身前,用一种极其温柔珍惜的姿态,轻扣着她的下颚,俯身吻了她……
手中的朔月刀‘哐当’一声落地,红蝶眼眶一下子红了,咬着红唇,掺杂着羡慕嫉妒恨,满脸的吃味。
姬乐闻声见到红蝶,手指在唇瓣上轻轻地靠了两下,意思让红蝶莫要出声吵醒君谣。
红蝶跺了一下脚,咬着唇,哭着伤心地跑了出去。
姬乐倒是不在意,转身的指间缱绻在自己的唇上,看着君谣,缓缓地弯起唇,眯眼妖娆一笑中,当真艳的倾国绝城。
*
公仪府中,一个高挽发髻,额前落着玉珠帘的头饰,眉画清眸,红唇如杏的美丽女子,削葱的手指牵着手中的针线,看着手中绣的梨花荷包,美目攒着泪,复杂着哀伤的柔情似水。
“小姐,别绣了!”一个胖胖的绿衣侍女走过来一把子抢过。
她站起来紧张地要去夺:“珠,给我,还有一点就绣完了。”
那叫珠的侍女死死地抱着那绣包在怀中,不停摇头:“不给不给。”抬头,她的眼眶蓄满了心疼的水汽,一下子流了两条,伤心哭道:“你明知道姑爷根本不稀罕你的荷包,这两年来你给他绣过多少个,他除了在老太君面前拿过一次,之后便随手扔了,可见他心里从来都没有你,小姐你别傻了,他心里只有南清,我们回鲁国吧!趁大少爷还在洛邑,我们让他带我们回去吧!天下丈夫何其多,你何必执着姑爷一个,呜呜……”
车公絮见珠哭,不觉地也低头落泪,又倔强地抹了抹。她朝着珠走去,拿出娟帕边给她拭泪,边自己又忍不住落泪,强颜欢笑着:“珠儿,我会让大哥带你走的,给你许门好亲事,找个会做我们珠儿最爱酥花糕的好丈夫,日后好好疼你。”
“我不走,我不走,呜呜,小姐你在哪我珠儿就在哪,我不要丈夫疼,我有小姐疼就好了,我要小姐幸福,珠儿才会幸福。”珠儿抱着车公絮呜咽起来。
“我的傻珠儿,你怎么……”车公絮的话说到一半,听到一阵推门声,扭头,美目颤了颤,竟然见到公仪城踏入她的房门。
公仪城此时一身白衣,英俊的五官本来因今天踏入她的柳絮园,面色发黑得心情很不好,见到主仆俩抱在一起痛哭,愣了一下,皱了眉头,当下看着车公絮,更是厌恶。
那生厌的神情,一下子如把利剑,刺入车公絮的心,一片鲜血淋漓。
*
君谣双手一字撑开,紧紧地扒着马车檐,不知什么时候上了这辆异常颠簸和迅疾的马车,向对面老神在在闭目养神的姬乐喊道:“姬乐,你让红蝶慢点,我要吐了。”说完爬到窗口,当真的止不住地呕吐了起来。
姬乐睁开眼睛,见她吐的厉害,转头喝了一声:“红蝶。”
那马车前的马一下子嘶吠长啸一声,渐渐缓了速度,最后停下,只听一声赌气哽咽的:“公子,红蝶今日身子不适,回云泻了!”
见马车终于停了,君谣捂着跳动的心肝,耷拉着脑袋,得救了喘了口气,头顶如刺,她不解抬头,便见红蝶红眉怒眼地瞪着她。
君谣愣住,看着她背后勾着朔月刀,见着一个人杀气腾腾地把人家撂倒,背影左踢右踹一路破坏力十足地毁坏着公共设施,异常彪悍。
君谣扭头问姬乐,“她今日怎么了?”
姬乐的手指揉着太阳道:“不是来葵水,应是打了醋坛子。”
“……”
*
因为姬乐美的不适宜抛头露面,君谣又不会驾马车,姬乐戴上面具牵着君谣弃了马车,朝公仪府走去。
君谣被他牵着脸红心跳的,可是手无论怎么扭都扭不开,心里也有点舍不得放开,眼神四处飘,就不知道放哪好。
姬乐见她没有甩开他,心里也是有些欢喜的,至少她还是不讨厌自己的。
离公仪府的距离还有一段蛮长的距离,君谣见他专心地拉着她慢悠悠地走,紧张地找了话题:“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去公仪府了吧?是不是南清有消息了?”
姬乐回道:“南清还没消息,此番去公仪府,是要去结一段错过的孽缘。”
君谣被吸了注意,不再紧张,奇怪道:“结什么缘?”她一只手放在唇上点了点,目光陷入思索,狐雪园自从姬乐睡后就没有再接生意了,那只能是那日前最后来过的……车公絮,车公絮,公仪城的夫人!君谣心下一惊,忙两只手拖住姬乐道:“等等,你今日不是去促成公仪城和车公絮的?!”
姬乐看了一眼她握住自己的手,浅浅笑:“没错。”
“为什么?!”君谣止不住震惊:“你不是已经答应过公仪城帮他找南清了嘛,哎,你可不能乱来。”
姬乐一只手稍稍用力,把她一下子拖到胸前,抱个满怀,低头望着她道,“两码事。”
君谣还没意识到自己在他怀里,抬头清瞪着他,“不准,公仪城喜欢的是南清,你不许坏人家姻缘。”
姬乐看着她生气的摸样,低头一声轻笑,啄了下她怒得可爱的眸子,“我不是告诉过你,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听到的也有许多不然,傻瓜,这世族家的人哪有你眼中那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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