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奋斗史

　　大顺嘉文九年，文帝驾崩，满朝皆震，举国哀悼。文帝虽不像他的父亲一样为国家开疆扩土，勇武好战，可他以仁义宽怀治理天下，让整个大顺朝休养生息，使大顺朝的国力从崩溃的边缘慢慢好转，他在位的几年废除了很多酷刑严法，除了刚继位时的戾王案，再没有降大刑于士大夫。不过也正是由于他的仁慈，原本的三大家族多又多出一个——方家，这更加削弱了皇权的力量，也为他的后继者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司耀于大顺嘉文九年九月初十正是举行登基大典，定国号为耀康，从明年开始正式称为耀康元年。由于正值丧期，司耀以国立不丰为由从简办理，仅在文政殿接受百官朝拜，然后到太庙祭奠。司耀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封后宫。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加封先皇后为慈安端瑞皇太后，原孝王妃白氏为皇后，由于司耀原本王府中的侍妾就不多，所以除了皇后外，后宫竟只封了几个贵人，连一个嫔妃都没有。皇太后对此颇有微词，皇后也深知不妥之处，于是与司耀商定待丧期过后举国选秀，充实后宫。大臣们都知道皇帝无子实为不妥之事，所以都大加赞同。所以选秀之事也就定了下来。

　　后宫安妥之后就是前朝的进封，后宫与前朝其实息息相关。除了加封皇帝的兄弟就是方家和白家的人得到了加封，其中大皇子司扬加封为勇王、三皇子司旭加封为廉王、四皇子司钰为忠王、五皇子司祯为顺王、六皇子司成为恭王，由于四、五、六三位皇子还未冠礼，可先居于宫中，待冠礼之后再出宫建府。登基的一切进行的还算顺利，那些王公大臣们没有人和司耀作对，除了他亲爱的母后。太后也不是反对司耀的决定，只不过她说自己已经习惯了凤鸾宫中的一草一木，不想同其他太妃们一样搬入熙宁宫，这让司耀心中很不满，偏偏这种不满他还不能表现出来，而是堆砌出脸上的笑容，满口答应，然后再为自己的皇后选了另外一处较好的宫殿，亲自命名为俪坤宫，显示自己与皇后伉俪情深，可皇后心中又怎不委屈，明明自己已经是堂堂皇后之尊、母仪天下，却无法住进历代皇后的寝宫凤鸾宫，连凤印太后都死死握在手中不肯撒手，可她却不能有任何异议，毕竟不孝的罪名她还不想背，不过心中不满的种子早已开始发芽。

　　对林文轩来说，司耀登基之后，他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然得道的人是司耀，可作为司耀的贴身奴才，林文轩在皇宫之内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嘉文帝的贴身亲信太监们都请求此生永守皇陵，司耀见他们如此忠心也就答应了他的请求，而作为司耀身边最受宠信的太监之一，林文轩自然也得到了一个极好的职位，那就是内行省宫闱司的副掌司。因为掌司刘保乃是太后的心腹，他的职位也多少有些监视的意味，所以刘保虽然自恃身份倒也不敢对林文轩使什么下马威，大概也得到了太后的一些嘱咐。底下的人最是见风使舵，还记得半个月之前他还没有得知自己将要高升，依旧在司耀身边服侍，只不过服侍的地点从孝王府改到了盘龙殿。

　　晚上林文轩辛苦一天回到自己的小房间，还没等他洗漱就寝，就听到外面有小太监小声问道：“林公公，您安寝了吗？”林文轩对这么晚还有人来找他感到奇怪，还以为司耀有事找他，他把那个小太监请进屋里，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好像从没有见过这个小太监，于是问道：“你有什么是吗？”“小人乃是文理局一处的小太监，林公公可能不知道我，可我对您可是仰望已久了，您可能还不知道。”小太监笑的很隐秘，说之前还偷偷看了看四周，然后向林文轩走近了点，将声音放到很低，好像生怕有人听到的说：“您马上就要荣升宫闱司的副掌司了，据说陛下连圣旨都拟好了，就等明天发布。以后我们就是您的直属下属了，我同我的几个朋友知道了这件事就来提前恭喜您，也顺便送上我们的贺礼，还请您以后多多关照。”说完偷偷从袖口中抽出一沓银票，具体有多少无法估计，但看起了还真不少。

　　听完这个小太监的话，林文轩眯了眯眼睛，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行贿的呢！不过他对这种事也不是一无所知，水至清则无鱼嘛，宫中的习惯如此，林文轩也从未想过改变什么。于是他笑了笑顺手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银票，说道：“你们有心了，我明白。你叫什么名字啊？”那小太监见林文轩的语气和蔼，知道这事成了，也就没有顾忌的说：“小的乃是三处的小李子，请您多多提携！”“恩，不错，你先回去吧！”小李子今天的母的已经达到，也没有再纠缠什么，小心的退了出去。林文轩待人走后将手中的银票打开仔细验看，发现这银票竟有两千两之多，要知道二十两就够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生活所需，这宫闱司还真是不简单啊！

　　大概是小李子探路成功，林文轩陆陆续续又受到这样几笔钱财，加在一起这几天的收入竟有万两之多，对林文轩来说这样的事情越是隐瞒越不好，所以他很干脆的和司耀坦白了自己所收的银两，并且表示愿意全部交公。司耀如何不知道林文轩心中那点小心眼，更了解这宫中的腐败已不是一日两日，所以只是表示知道了，连林文轩所收的钱财也直接赏给他了。见司耀如此处理，林文轩收的更是光明正大了，不过他心里也始终有自己的一杆秤，知道那些人可以用，那些人不能用。

　　这日林文轩正为司耀整理御书房内的奏折，司耀就怒气冲冲的从外面进来，屋里的太监宫女跪地问安，可司耀就像没有看见一样什么也不说，林文轩大胆的抬起头，看见司耀两眼充血，额头上青筋暴起，紧握的双手微微发抖，在极力隐藏着什么。林文轩作为这屋内品级最高的太监，又是司耀的心腹之人，他下令让所有的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没有人违背他的命令。聪明的都知道现在主子心情不好，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是有多远就躲多远才好。林文轩泡了一杯菊花茶，将香气扑鼻的茶放到司耀的面前，尽可能温柔的说：“陛下，您消消气，这茶有散风清热、清肝明目的功效，您尝尝！”

　　司耀被林文轩的狗腿样逗得气消了大半，看着面前的菊花茶，司耀打趣道：“小林子，你这是从哪寻来的点子，还泡什么菊花茶，当你家主子我是女人啊，还喝什么花茶，下次泡点大红袍。”司耀虽然嘴上说不好，可还是端起茶杯细细品尝了起来，心里还觉得不错。林文轩对司耀的要求自然点头称是，但看司耀的样子也知道他对这杯菊花茶还算满意。林文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伺候人的活还真难干啊！

　　林文轩很像知道司耀到底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不过他不会主动去询问，如果司耀想让他知道就会同他说，果如他不想，呵呵，那他还是不知道的好。果然，这件事司耀并没有想瞒他，整理了情绪之后就把今天发生的是和林文轩全盘托出。司耀的怒气已经平复，不过脸上却露出了冷笑，说道：“朕的好母后终于忍不住了！”司耀的声音很低沉，有一股冷意藏在话中。“小林子，你知道今天她竟然跟朕说什么方家对朕贡献良多，朕应该心中知道感恩，我简直不敢相信她说的话，好像他们方家真的对朕帮助良多，没有他们朕就无法取得皇位，你听了这话会想到什么？”林文轩觉得这话真的不像是太后说出口的，在他的印象里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是一个谨慎高贵之人，怎会说出如此的话呢？于是他小心回到：“也许太后只是被方家逼的，可能是因为您迟迟没有进封后戚，反而将您的兄弟都封王了而引起不满了吧？这话并不像是太后娘娘那么高贵的女人说出的话。”

　　“小林子，朕总觉得朕这位母后好像变了很多，自从父皇驾崩之后我都快不认识她了，而且我总觉得父皇的死和她有什么关系？”对于文帝的死，司耀总觉得里面的疑点甚多，可随着刑部、大理寺对满园迷案给出的结论——戾王余孽谋逆，为了朝堂稳固，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而文帝正是因为这些打击才一病不起，所以他下了圣谕，全国缉拿戾王余孽，可至今也只抓了小猫两三只。
　　林文轩听到司耀的话感到非常吃惊，“陛下，你是说……不会吧？先皇与太后是多少人羡慕钦佩的一对恩爱夫妻。”“呵呵，真的不会吗？”司耀笑的有些讽刺意味，不过他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有些事也没必要跟林文轩讲清楚，他接着说道：“朕明天就会下旨加封太后的父亲方庭敏为一等承恩公，封其兄长方韬为武成侯，皇后的父亲白晏彬为致远侯，另加封白爵鼎为礼部侍郎。你觉得如何？”

　　“陛下高明，看来我们不仅要选秀还要开恩科才是。”林文轩善意的提醒道。是啊，司耀心中也明白，他在朝堂上缺少忠于自己的人才，而开科取士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更别说大顺朝对新皇登基之后首次恩科后的惯例，于是司耀点头道：“是啊，开恩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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