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落花红冷意切切(1)
昨夜心绪凌乱,一直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眠,直至天渐亮,才浅浅的睡去。
是日旭阳高照,我慵懒的睁开眼眸,无奈双瞳微一触及光亮,一股子眩晕油然升腾,似比往日又加重了几分,而胸腔也压抑的一时喘不出气,嗓口火辣辣的疼。
我阖上双眸,纤手死死的攥着百蝶湖蓝纱幔,只觉着一颗颗冷汗顺额而滑落颈间。
蓦地,我猛然怔起,“哇——”一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破喉而出,殷殷的红血顿然炫红了淡蓝色的帐幔,犹如一朵妖娆的红莲绽放!
我的心霎然冷滞,怔忪的盯着那一色殷红!
“公主,您怎了?”玉嬷嬷询声急来,甫一撩开帷帐,她的脸色顿变,惊疑的喊道:“公主,你——吐血了?”
“吐血?”我呆呆的重复着。
“公主,老奴这就去帮您请御医!”
半晌,待我反应过神时,殿内早已不见玉嬷嬷的身影。
我慵自起身,抚了抚波动的情绪。此时,青竹与晴茵踏了进来,笑意盈盈的为我妆扮梳洗一番,然二人说的话语却无半丝融入我的耳。
当玉嬷嬷领着一个太医进来时,我还坐在妆镜前任由她们二人摆弄着。
玉嬷嬷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出声道:“公主,云太医来了!”
闻声,青竹她们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讶异的问道:“公主,您哪里不舒服?”
我欲要接话,玉嬷嬷忙打圆场:“公主她刚刚咳嗽的甚是厉害,老奴瞅见就赶紧请了太医来,青竹、晴茵你们赶紧去熬一碗凤梨姜汤来,给公主压压咳!”
我淡淡的勉强一笑,也配合的适时咳嗽两声,她们二人见状也急忙离去熬汤。
见殿内只剩下我们三人,我方抬眸扫了云太医一眼,他甚是年轻,身材颀长,长相清俊爽逸,风采高雅,仿若珠玉在侧,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刚刚他一直伫立一侧,一言不发,清澈的瞳子点泛着幽幽蓝光,眸底滋蔓着一抹从容的淡笑,不由心中暗忖:他真是太医吗?
或许,对于我一个初进皇宫的敌国公主,又无权无势,故而太医院随意打发一人来吧!
我思绪浮游的空当,他已坐在我的面前,欲要为我把脉。
见状,我急忙收回手腕。
他蹙了蹙眉,不解的问道:“瑾公主,这是何意?”
“是啊!公主,赶紧让太医为您诊脉,瞧瞧您到底得了什么病,早治早好!”玉嬷嬷也在一旁急迫的劝道。
我一扬眉,蛮横道:“素闻一个好医生单凭外观气色即可探出病因,难道云太医不能吗?”
他的蓝眸注着我片刻,忽而笑起来:“那公主可曾听过‘望、闻、问、切’四诊法?此乃医术之基本,倘若臣少了期中一步,就是对患者的不负责,那臣就是无医德之人!”笑声稍顿,他轻挑眉幽幽道:“公主坚持不让臣把脉,莫非有见不得人的隐秘不成?”
“你——”我愠怒的干瞪着他,却又说不出什么,惟有重新伸出手,正言暗暗警告:“云太医,可要诊仔细喽!宫中向来是人言可畏的是非地,太医自要明白哪些话当说,而哪些话不当说!”
他一脸平静的将手指轻放在我的腕处,淡淡回道:“多谢瑾公主提点!不过,臣向来是那不知何深何浅的人!”
片刻,他抬眸瞥了我一眼,见我一脸的怒气,又促黠的笑道:“看来公主还真有隐秘!”
我泠然收回纤手,板脸道:“玉嬷嬷,送客!”
“臣可以解公主身上的毒!”。
“毒?”玉嬷嬷原本就在迟疑着未动,一听他如斯说,顿时一脸的惊愕,寻到我跟前,凝重的劝道:“公主,还是让云太医治吧!您若有个三长两短的,老奴怎么给皇上交代!”
她的语音渐湿,良久,我又盯了云太医一眼,遂道:“那就有劳云太医了!”
不管此人会不会将我‘并无染疾’的事抖露出去,但我身上的毒必须要解!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了!
“臣就先给公主开几副彰显咳嗽的病态药,这样就不会招人怀疑。至于公主身上的毒,需要内服外治相兼,明日臣配了解药,再来为公主医治!”
“云太医知道本公主所中何毒吗?”
“公主是被一种毒瘴气所伤!”
“到底什么毒瘴气?”我追问道。
“熏香相克焚燃、毒花芳香、浸了毒的雾气这些都可以成为毒瘴气,而公主所中之毒已浸蔓脾脏,想必是中毒已久,臣不知公主以前接触的环境如何,故不敢妄自菲断!”
“嗯!嬷嬷送云太医!”
音落,青竹、晴茵二人就闪了进来,我将云太医刚开好的药方递给晴茵,嘱咐她去煎药。
青竹将一碗凤梨姜汤小心翼翼的端至我面前,我半撩面纱,悠悠的一勺勺喝着甘甜的汤汁。
瞥见玉嬷嬷进来时,我放下汤匙,缓缓道:“汤汁甜腻了些,青竹,去为本宫准备些清淡的瓜果!”
青竹应声离去的背影甫一消失于眸底,我遂骤冷了脸色,眸光扫向玉嬷嬷:“嬷嬷,你要害本公主?”
闻言,她陡然双膝跪地,凛然回说:“老奴不知公主为何这般说!”
我嗤鼻冷哼一声:“嬷嬷真不知?那嬷嬷听说过东海龙涎香吗?”
她的身子油然一怔忪,脸色顿现一抹惶恐之色。
我信步走至她身侧,娓娓道:“记得我曾问过嬷嬷‘倘若两种熏香相克会如何?’,而嬷嬷回答本宫的是‘皇宫所用的熏香都是由专人负责,两种熏香相克的情况是根本不会发生的’。既是如此,父王的蓝妃为何就死于两种熏香的相克?而东海龙涎香正是我的母后送给蓝妃的,里面还掺杂着另一种较清淡缥缈的兰香,倘若两种香一旦混合焚燃,必是杀人与无形的至毒瘴气!”
我甫停音,走至她的正前方,高高俯视着她:“听说母后也送给父王同样的一鼎熏香炉,而父王与蓝妃的病状相似,两人都是咳血而亡!如今,本宫只是在父王的长岁殿住了半月,也中毒咳血!嬷嬷说,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嬷嬷是母后的心腹,别告诉本宫您会不知道!”
我的一大段话,换来的却是她良久的沉默。我也不催促,慵自于一凤榻落坐,品饮一杯竹青茶,茶水甘冽、淡雅!
“公主,您说的没错!是太后害了蓝妃,可是太后做的一切都是为您与皇上好啊!太后——”
未待她说完,我猝然冷声打断她:“玉嬷嬷,讲重点。母后对本宫好不好,本宫自知!”
她微微叹一口气,遂又喃喃道:“太后就是杀了所有人,唯独不会害先帝!太后对先帝的感情是无人能比及的,又怎会在送给先帝的熏香炉中动手脚呢!公主所说先帝与蓝妃的死状相似,其实不然。先帝自蓝妃甕逝后就得了肺病,五年内一直咳血不止;而蓝妃虽然也是咳血而亡,但她自中毒,并未彰显病态,仅仅持续了七天就突然咳血甕了!”她猛然抬眸,目光深幽的盯着我道,“公主,老奴说的句句属实!所以,老奴觉着如今公主中毒的病状倒像是先帝的肺病!如果,如果说公主您是因中毒才咳血,那,那先帝岂不也——?”
她油然打住,未在继续,唇畔蠕动着,脸色却是苍白无比!
我却一脸平淡的打量着她,一时沉吟,父王确实是遭人暗害,这我是清楚的!而我也早就怀疑惜芜所说的话,我之所以这番的逼问,是要真真切切的确定母后送给父王的东海龙涎熏香炉到底有没有问题!
半晌,我们面面相对,彼此却都沉默着!
“嬷嬷,起来吧!本宫错怪你了!”我上前一步,将她从地上搀起。
她惊异的敛眸:“老奴,不敢!”,见她如此,我遂放开她的胳臂。
“公主,您为何知道东楚国的东海龙涎香?您七年未出过凝瑾殿,又怎会——”
我轻笑了两声,打趣着转移话题:“母后是东楚国人,本公主也算的上半个东楚国人吧!”,须臾,我遂挑了挑眉梢,凝着她幽幽道:“嬷嬷,可不要小看了我哦!本公主可不是闭锁深闺的娇娇女!”
玉嬷嬷肃言道:“原本就未将公主当寻常女子看,公主的睿智并非您这个年龄能媲及的!”
她的眉宇间隐隐蔓着些许的谨慎,而眸光却是无比的明诚、澈亮!
我脸上的淡笑渐渐敛去,单只是正言回凝着她。这样的她倒是我未能掌控的,难道,我已被她看透而开始防备了?
七年内,虽说我一直禁足在凝瑾殿,但我也并非嬷嬷以前口中那个心机单纯、不谙世事的女子!每当父王有难处置的政事,他深浅都会与我谈论一番,然后询问我的意见,当我娓娓而述自己的观点时,父王总爱笑着夸我一句“朕之女,蕙质兰心也!”,而令我欣喜的却不是父王的褒奖,而是父王那绽开笑颜的眉稍!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