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探案之湖州案

　　“你打算抓谁？”陈安世问，多少有点嘲讽。

　　“当然是那些湖匪，与其扣着那宋押司，盯着我，倒不如真刀真枪抓个真凶出来。”

　　“切”陈安世冷笑一声，却也不屑于多说。他至少认定，朱相派这位萧将军来护卫范大人是大错特错了。

　　小文对萧琪好像没什么兴趣。她此时侧了耳在听，有悠扬的钟声传来。

　　“妙觉寺的钟声。”陈安世说，他一看小文的神色，便意识到了那钏声的存在，“离此一里多路。”
　　“这么近！”小文愕然。

　　“香火极盛。与此地倒成鲜明对比。”

　　“不如我们再去妙觉寺看看，”不足说，“听说今日逢会，肯定热闹非常”

　　“不行，我们还另有安排。”陈安世看一眼萧琪，“萧将军你就不必跟着了，你倒是可以去逛逛庙会，我让不足陪你。”

　　“我跟着陈大人逛好了，陈大人去哪里我便去哪里。”萧琪此时也记得自己身为武将，是不得参与地方政事的，他也学乖了，只说是“逛。”

　　“我们要‘逛’的是昭庆军节度史韩世宗大人的马军营，我们打算去正式拜见霍武霍大人，萧将军也要跟着吗？”

　　萧琪愣了。

　　小文明白，萧琪五品郎将，杨沂中手下，让他去拜见韩世宗手下的四品副将，即是各有其主，那么一旦见面，他的礼数必得周到，少了一点点都会不好收场。眼下时局，这些将帅间看似和气，但其中也有不少暗潮涌动，互不服气。尤其是杨沂中，做为陛下近卫，掌控御林，靠剿匪的军功和中兴诸将平起平坐，早为其他各帅侧目。萧琪做为他的手下，若在外行事不周，难免给杨帅平添麻烦。

　　萧琪显然也想到了这层，他有些退缩了，“那……我且和你们一起回城，到时再做区处。”

　　陈安世冷笑，也不多说，看了一小文。小文明白，跟着他离开古庙。一路上大家都不说话，不比来时悠闲，在陈安世的带领下快马加鞭，不一会就回到了湖城。
　　眼看陈安世过了州府大门而毫不停留，直接向北折去，萧琪猛的一带马缰。他有些悻悻然地看着小文跟着陈安世拍马北去的身影，问停在身边的不足：“你们大人真的要带那女子去见霍将军？”
　　“怎么了？”不足笑，“萧将军也可以跟去嘛！”

　　萧琪有些尴尬，“算了，这次且不去了，下次有机会再正式去拜见霍将军。”的确，他要去得正式拜见，反倒不比小文一介平民来得方便。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萧琪问，“她真有朱相的命令？”

　　“那还能假，公文是直接寄给我家公子的。据我家公子说，这位沐姑娘在临安可是大大的有名。她办过的案子，有宗室，有高官……就如军人战场杀敌得凭实力，在的探案上，沐姑娘也不是浪得虚名。”

　　萧琪有些疑惑，“真有这么厉害？那他们找霍武将军又是为了什么事？”

　　“这，我哪儿知道！”

　　那边陈安世和小文一径过了月河桥，穿过一片并不密集的民居，眼前渐渐开阔，竟是一大片碧水沙洲。陈安世带住了马，“此地就是白蘋洲，由此向西北，就是马军营了。”

　　小文也勒住马缰，看沙洲上翱翔的水鸟，等陈安世的正文。

　　果然，“有些话，最好先说清楚，”陈安世说，“我对霍武将军也不放心。”

　　“我知道，你说过你怀疑所有人。”

　　“你一定知道，中兴诸将间并非如表面那般一团和气。这次范大人带来的东西，若真如目前知道的，主要是给岳帅，那么其它人也就都难脱干系。因为他们也都需要，打仗要花钱，花了钱才能招兵买马，有了兵马才能打败金人、夺取军功，才能保证现在地位，甚至升迁。湖州主要驻的是韩帅的昭庆军，我不能保证他们不眼红那批东西。而那些所谓的湖匪，到底是不是真的湖匪到现在还是很难说呢。”

　　“明白。”陈安世必思复杂，小文在这一方面也不弱。

　　陈安世冲小文点点头，这算是赞许吗？

　　马军营所驻之地，紧挨白蘋洲，原本应该是一片开阔之地。如今昭庆军驻扎后，倒渐渐热闹起来。也有些商贩在周边做些小生意了，渐渐也就有一些住家。小文想起那州衙边的花★柳巷，也不免叹息：长年的征战，的确改变了很多人的生活。

　　霍武见到陈安世，倒也并不奇怪，他似乎早料到陈安世会来拜访。一见陈安世，寒暄几句，分宾主坐定后，倒先行问起了案子。

　　陈安世说了可能有湖匪参与其间的话。小文静静观察霍武的反应。

　　霍武却似乎并不吃惊，“我上次去溧阳拜访刘帅（安世）时，还说起这个话题，太湖周边，分归三帅驻守，韩、刘、张（浚）三帅都是中兴名将，陛下重臣，很该和衷共济 ，可一个小小太湖之中却仍是匪患连连，实在说不过去。正是想联合在一起，共同剿灭呢。”

　　“我也对此事做过打算，想联合太湖周边三州州府共行。那么刘帅是什么态度？”

　　霍武笑着摇了摇头，“刘帅说什么，陈大人应该猜得到。”

　　陈安世默然了。小文也早知刘光世的名声，此人总觉缺钱，没少向朝廷伸手。但这也是目下各方节度的真实状况：缺钱！

　　“这一次范大人带来的，以霍将军之见，你们大约能有多少？”

　　“那日，范大人的书办，那个宋押司来时，本是约定了今天一早，我们和岳帅那一方一起到湖州州衙碰头，当面分那东西，说是三、一分。我们拿四分之一。”

　　陈安世结了眉，“我还是想不出是什么东西，能三、一分成。”

　　“陛下故做神秘也不是第一次了。”霍武说，有点不以为然。

　　“霍将军以为是什么？”

　　“那宋押司也说不知道。但要我们两方同去，当面启了那封。当面分了，以示公平。”

　　“对了，我正要问，那宋押司到霍将军您这的时间。”

　　霍将军回忆了一下，“他来时早已经过酉时，也没几句话，递了范大人的涵，说完事立刻就走了。出门时正遇到你们的人来找他。”

　　陈安世看了一眼小文。

　　小文却似乎在想什么别的事。

　　陈安世只得先说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起请霍将军帮忙肃清湖州一带湖匪的事，霍将军倒是有些兴趣，“我正琢磨此事，想多派些人手四下巡视。实不相瞒，那些湖匪中，有不少水战好手。”他是想招兵买马的意思，倒也毫不隐讳，“若有行动，随叫随到。”这算是给了陈安世一颗定心丸。

　　陈安世又瞥了小文一眼，小文还是在神游天外，他不得不叫了一声：“沐文之，你有什么话要对霍将军说？”

　　小文一跳，这才回过神来，“啊，对，我有，那个，霍将军是什么时候知道范大人带了东西来湖州的？”

　　“那个姓宋的押司来时才知道。”

　　“以前没得到过一点风声吗？”

　　“原本只猜皇上有赏赐给岳帅，那是因为岳帅今日仍在郢州与伪齐作战，有所赏赐已是惯例。没想到陛下也并没有忘记我等，我等猛听得此讯，也觉荣宠倍至。”

　　“韩帅驻守要冲之地，多有军功，陛下怎会忘记。”陈安世说，没想到他也会官场的随口敷衍这一套。

　　“宋押司与你们约定的时间便是在在昨天的早晨？”

　　“是啊，还说叫我们早点到。”

　　小文深结了眉，好像有什么想不通。

　　另两个盯着她，霍武忍不住问：“沐姑娘想到什么？”

　　“安排不对。”

　　“什么安排不对？”

　　小文摇摇头，“全都不对。”仍是一脸迷迷糊糊的表情。

　　“昨日郑通说得是真的？”霍武又看了小文一会儿，问陈安世。

　　陈安世点点头。

　　“霍某倒是看不出来。”霍武看着小文，笑了一下。

　　“啊！对了，”小文却又想到什么似的，“那位郑将军所驻之地是离这里30里对吧？我记得宋押司说过来回60里的话。”

　　“对！”陈安世答。

　　“那也不对。”小文想着，自言自语。两个男人已经开始行礼告辞了。小文却没有注意到，“这事整个安排都不对。”小文还在嘟嚷，“从一开始就有问题……真是奇怪……”

　　“走吧。”陈安世说，率先走了出去。小文还坐着没动。

　　“沐姑娘，对不起，军营里没法留女眷的。你不跟陈大人一起走吗？”霍武大声说，一边好笑起来。

　　“啊！”小文被他的高声吓了一跳，收回魂来，这才发现陈安世已经早出了门了。忙跳起来跟了出去。可走到门口，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折了回来，“还是不对啊，霍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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