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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淮失控
午后的阳光透过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铺开一片暖金色的光毯。
空气中浮尘微动,雪松香薰的气息混合着庭院隐约飘来的白栀花香,营造出一种近乎慵懒的宁静。
晋淮坐在客厅沙发上,膝上摊开着那本修改了数版的剧本。
他今天穿了件浅米色的亚麻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挽到小臂,露出干净的手腕。
阳光落在他低垂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柔和的阴影,整个人看起来温润、专注,无害得像一幅精心绘制的古典油画。
陆星眠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里,身上是一件宽松的黑色丝质衬衫,领口依旧随意敞着,只是今天在锁骨上方多了条细细的银链,坠着一枚小小的、造型抽象的黑色宝石,随着他偶尔的动作,在敞开的领口间若隐若现。
他手里端着一杯清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听着晋淮用他特有的、清澈而平缓的语调,读着剧本中新修改的段落。
“......于是他在那个笑容彻底消散前,将刀锋送入了爱人的心脏。没有痛楚,没有悔恨,只有一片无垠的、冰冷的空洞。仿佛他杀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自己心中最后一点关于光的妄想……..”
晋淮的声音很好听,叙事时带着一种奇异的、抽离而悲悯的质感。
阳光在他发梢跳跃,他的表情平静专注,仿佛完全沉浸在那个由他亲手构筑的、绝望而美丽的故事里。
陆星眠垂着眼,看着杯中微微荡漾的水面,仿佛也在倾听。
只是他的嘴角——那里破了一道细小的口子,结了暗红色的痂,在苍白的皮肤和形状优美的唇线上,显得格外刺目。
晋淮的诵读声,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拍。他的目光,从剧本上抬起,极快地、如同羽毛般掠过陆星眠的脸,精准地定格在那道伤口上。
只是一瞬,便又落回纸面,声音继续流淌,平稳无波。
“他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心想:这样也好。至少在这一刻,你是完全属于我的。体温是我的,心跳的停止是我的,连这最后的空洞......也是只属于我的.….....”
他读完了最后一句,合上剧本,抬起头,看向陆星眠,脸上露出一个惯常的、温和而带着些许探讨意味的笑容:“星眠哥,你觉得这样修改,‘空洞’的感觉够了吗?
陆星眠抬眼,看向他。四目相对。
空气里弥漫着阳光、花香,和一种无声的、逐渐绷紧的张力。
“够了。”陆星眠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昨晚没休息好,“甚至……...有点太满了。
“太满?”晋淮微微歪头,像好学的学生。
“嗯。”陆星眠放下水杯,指尖轻轻蹭过右耳后的银钉,“你把所有情绪都推向了那个空洞,反而让空洞本身失去了吞噬一切的力量。它太具体,太像一种情绪,而不是…..情绪的彻底消亡。”
他说得很慢,眼神平静,仿佛完全没注意到晋淮落在他嘴角那道伤口上、越来越难以掩饰的晦暗目光。
晋淮沉默了几秒,忽然问:“星眠哥,你的嘴怎么了?”
话题转得突兀,语气却依旧温和,像只是随口关心。
陆星眠指尖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随即恢复自然:“不小心磕了一下。”
“磕了一下?”晋淮重复,嘴角的笑意淡了些,眼底有什么东西在缓慢沉淀,“看起来……不像。”
“那像什么?”陆星眠反问,微微挑眉,那动作牵动嘴角的伤口,让他几不可闻地吸了口气,眉头轻蹙。
这个细微的、带着痛楚的表情,像一根导火索。
晋淮脸上的温和笑容,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露出下面冰冷坚硬的礁石。他静静地看着陆星眠看了很久,久到阳光都仿佛在他身上凝固。
“像…...”他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带着一种粘稠的、压抑的质感,“被人咬破的。”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陆星眠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点“所以呢”的漠然。
这种漠然,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晋淮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膝上的剧本滑落在地,纸张散开。
他两步跨到陆星眠面前,俯身,双手“砰”地一声重重撑在沙发扶手上,将陆星眠困在他双臂和沙发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距离近到能看清彼此眼中最细微的纹路,能感受到对方骤然变得粗重滚烫的呼吸。
“谁干的?”晋淮问,声音嘶哑,不再是那个温润的公子,而像一头从喉咙深处挤出低吼的困兽:“陆靳?还是……昨晚在‘云顶’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显然知道了些什么。
陆星眠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和逼近禁锢,身体下意识向后靠了靠,背脊抵住柔软的沙发背。
但他脸上依旧没什么惧色,只是眼神冷了下来。
“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反问,语气甚至带着点不耐烦。
“跟我有什么关系?”晋淮重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眼底那层名为体面的薄冰彻底碎裂,露出下面翻涌的、漆黑粘稠的疯狂。
他死死盯着陆星眠嘴角的伤,那暗红的痂在他眼中放大,扭曲,变成一种刺目的、宣告所有权的烙印。
“当然有关系!”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下去,变成一种痛苦而压抑的嘶鸣,“你怎么能让别人碰你?!怎么能在这种地方.…..留下别人的痕迹?!”
他的目光顺着那道伤口,滑到陆星眠苍白的脖颈,锁骨,最后落在那枚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黑色宝石上。
嫉妒和一种毁灭性的占有欲,如同毒藤般瞬间绞紧了他的心脏。
“我忍了这么久...装了这么久...”晋淮的声音开始颤抖,带着哭腔,却更加骇人,“我看着你对别人笑,看着别人靠近你,看着他们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你…….我每天都告诉自己,要等,要乖,要像你希望的那样….做个正常人.…..”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抬起,想要去触碰陆星眠嘴角的伤,却在半空剧烈颤抖。
“可是我受不了了…星眠哥,我真的受不了了!”
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是彻底崩坏的赤红,“这道伤口在我脑子里烧!它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我,有人碰了你!有人尝到了你的味道!有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对你做了我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他说着,忽然低头,滚烫的嘴唇带着一种绝望的急切,狠狠朝陆星眠的嘴唇压去!目标明确那道刺目的伤口,他要用自己的痕迹覆盖它,吞噬它!
陆星眠早有防备,在他低头袭来的瞬间,猛地将脸侧向一边。
晋淮的吻,重重地、带着湿热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紧接着,那滚烫的唇舌如同失控的雨点,沿着他的下颌线,脖颈,锁骨上方.......一路向下,留下湿漉漉的、带着啃咬意味的痕迹,急切地想要覆盖掉一切他臆想中别人留下的气息。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晋淮一边混乱地亲吻啃咬,一边语无伦次地低吼,声音破碎不堪:
“我为你忍着……装着.…….你怎么能……怎么能看别人?!”
他的牙齿磕在陆星眠颈侧的动脉上,力道不轻,带来尖锐的刺痛。
陆星眠闷哼一声,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同于陆靳那种直白暴戾、而是充满了绝望诗意的疯狂侵袭弄得有些怔忪。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并没有激烈挣扎,只是抬起手,冰凉的手指精准地捏住了晋淮的下巴,强迫他停下了那混乱的亲吻。
“说完了?”陆星眠开口,声音因刚才的纠缠而有些喘,却依旧平静得可怕。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看着那双曾经温润干净、此刻却盛满了扭曲爱欲和痛苦的眼睛。
晋淮被他捏着下巴,被迫仰头与他对视,急促地喘息着,眼底的疯狂尚未褪去,却又因这强制的中断和陆星眠过分平静的眼神,而生出一丝茫然的恐惧。
“你的爱,”陆星眠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就是看着我,在脑子里杀了我千百遍,然后在我真的可能被别人杀死时,对着我发疯?”
晋淮的瞳孔猛地收缩。
“你的占有,”陆星眠继续,指尖用力,几乎要捏碎他的颌骨,“就是披着温润的皮,把对我的心细熬成日夜啃噬你自己的毒药,然后在毒发时,扑上来想把我一起拖进地狱?”
每一个字,都像精准的手术刀,剥开晋淮那套自我感动的、病态逻辑的外衣。
“你恨我看不见你的深情?”陆星眠微微偏头,那道伤口在晋淮眼前晃动,“那我问你,如果我真的看见了,像你现在这样.…..你会怎么做?”
晋淮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会怎么做?
他.……不知道。他的爱早已和毁灭捆绑,看见即意味着终结的临近。
“杀了我是吗?”陆星眠替他回答了,语气甚至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那笑意冰冷刺骨,“因为对你来说,死亡是最完美的琥珀,能把我永远凝固在属于你的瞬间。”
晋淮浑身剧震,像是心底最隐秘、最不堪的核被赤裸裸地挖了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愚蠢。”陆星眠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语气里带上毫不掩饰的轻蔑,“你以为死亡是占有?那只是最无能的逃避,真正的占有.....”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僵硬的晋淮,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是让活着的人,心甘情愿,画地为牢。”
晋淮如遭雷击,呆呆地看着他。
“可惜,”陆星眠重新靠回沙发,姿态恢复松弛,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对峙从未发生,“你现在,连让我考虑画地为牢的资格都没有。”
他看着晋淮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和眼底那尚未熄灭、却已开始动摇的疯狂,继续用那种平淡却极具掌控力的语调说:
“不懂规矩的疯狗,需要教训。但我不喜欢脏了自己的手。”
他的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剧本纸张上,又抬起来,看向晋淮:“你是个作者,对吗?最珍视的,就是这些文字,这些你倾注了空洞和爱的故事。”
晋淮的呼吸一滞,有种不祥的预感。
“现在,”陆星眠轻声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捡起你刚刚读的那一页——关于空洞和死亡的那一页。然后,吃了它。”
晋淮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用你的牙齿,把它嚼碎,咽下去。”陆星眠补充,眼神冰冷,“这是对你今天失控,以及.…....脑子里那些肮脏念头的惩罚。吃下去,让你自己记住,你那些自以为是的爱和占有,写出来是多么可笑,吞下去又是多么恶心。”
“星眠哥……”晋淮的声音颤抖,带着哀求。
“不吃?”陆星眠挑眉,“那就滚出去。以后也不用再来了。你的剧本,你的爱,你的空洞.....我都没兴趣了。”
最后通牒。
晋淮站在原地,身体剧烈颤抖。他看着地上那张写满他心血、也写满他扭曲欲望的纸,又看看沙发上那个高高在上、如同神祇般审判着他的陆星眠。
耻辱,恐惧,不甘.……但更强烈的,是怕被抛弃的恐慌,和一种近乎自毁的、想要赎罪的冲动。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捡起了那张纸。
纸张很轻,在他手里却重如千钧。上面的字迹是他一笔一划写下的,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眼睛和手指。
他抬起头,最后看了陆星眠一眼。
对方只是平静地回视,眼神里没有催促,没有威胁,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等待结果的漠然。
晋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张纸塞进了嘴里。
干燥的纸张摩擦着口腔内壁,油墨的味道苦涩怪异。
他艰难地、机械地开始咀嚼,牙齿切割纸张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喉咙本能地抗拒,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用力吞咽。
吞咽过程缓慢而痛苦,他的脸色变得惨白,额角渗出冷汗,眼眶通红,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但他没有停下,只是一遍遍地咀嚼,吞咽,像在执行某种残酷的宗教仪式。
陆星眠静静地看着,看着他痛苦狼狈的模样,眼神深处一片漠然的平静。
直到最后一点纸屑被艰难地咽下,晋淮扶着沙发扶手,剧烈地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抬起头,看向陆星眠,眼神破碎,嘴唇被纸张边缘划破,渗出血丝,混合着未咽下的口水,显得狼狈不堪。
“够.…....够了吗?”他哑声问,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卑微的祈求。
陆星眠看了他几秒,然后,缓缓站起身。
他走到晋淮面前,两人距离很近。晋淮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雪松气息,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和嘴角那道.…….此刻显得无比遥远和冰冷的伤口。
陆星眠伸出手,指尖轻轻抬起晋淮的下巴,用拇指指腹,慢慢擦掉他嘴角混合着血丝的口水。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记住这个味道。”陆星眠轻声说,“记住,是因为你管不住自己的疯病,才会尝到这种滋味。”
晋廉愣愣地点头,像只被驯服后茫然无措的动物。
“也记住,”陆星眠的指尖停在他破裂的嘴角,“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关注、靠近、甚至是我偶尔的垂怜——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下…..”
他顿了顿,看着晋淮骤然亮起又迅速被恐惧压下的眼神,一字一句:
“你有多听话。
晋淮的呼吸彻底乱了。他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跪下去抱住陆星眠的腿,却又在对方平静的目光中硬生生刹住,只是用那双盛满了臣服、痛苦和未熄痴狂的眼睛,死死地望着他。
陆星眠与他对视片刻,忽然极轻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太轻,几乎听不见。
然后,在晋淮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陆星眠微微低头,一个极轻、极快、几乎算不上吻的触碰——如同羽毛拂过,又如同神祇偶然垂落的恩赐——落在了晋淮汗湿的额头上。
冰凉,柔软,一触即分。
却让晋淮整个人如遭电击,瞬间僵直,连呼吸都忘记了。
“这是奖励。”陆星眠直起身,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淡,“给你今天的.......听话,虽然过程很难看。”
说完,他不再看晋淮瞬间被狂喜、卑微和更深的痴迷淹没的表情,转身走向楼梯。
“剧本放那儿,下次来,我要看到全新的、没有那些可笑死亡占有的版本。”
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晋淮站在原地,久久未动。额头上那一点微凉的触感,如同烙印,灼烧着他的皮肤,也灼烧着他的灵魂。
嘴里还残留着纸张和油墨的苦涩,心底却翻涌着近乎灭顶的甜蜜与痛苦。
他缓缓抬起手,颤抖着抚上自己的额头,仿佛想留住那稍纵即逝的温度。
就在这时,别墅玄关处传来极轻微的、指纹锁识别成功的“嘀”声。
门被推开一条缝。
沈洛提着一个印有某高端安保品牌LOGO的纸袋,站在门口。
他显然是来送陆星眠昨晚要的东西,脚步很轻,几乎是悄无声息。
然后,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了空旷的客厅,落在了站在沙发边、神情恍惚、手指还抚着额头的晋淮身上。
更准确地说,他的目光,死死定格在了晋淮额头上——那个仿佛还残留着一点无形印记的位置。
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那种激烈对峙后特有的紧绷感,和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陆星眠的雪松冷香。
沈洛的瞳孔,在银丝眼镜后,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看到了。
看到了陆星眠转身离开楼梯口的背影。
看到了晋淮那副仿佛得到神谕般恍惚又痴迷的神情。
更看到了..…那个刚刚发生过的、落于额前的、代表着奖励的触碰。
握着纸袋的手指,猛地收紧,坚硬的纸袋边缘深深陷进掌心,几乎要将其撕裂。
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镜片后的眼睛,也迅速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无波,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没有完全走进客厅。
只是静静地站在玄关的阴影里,像一尊突然失去了所有生命气息的雕像。
几秒钟后,他极其缓慢地、悄无声息地,向后退了一步。
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咔哒。
锁舌扣合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自己濒临崩断的神经上。
他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纸袋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摘下眼镜,用手掌死死捂住脸。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喉咙里溢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却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嫉妒。
疯狂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嫉妒。
混合着被“背叛”的刺痛,和对自己无能(竞让别人先得到了奖励)的滔天恨意,如同硫酸般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想起昨夜自己在地下室,对着那点布料样本的卑微祈求。
想起陆星眠冰冷的手指抚过他脸颊的触感。
想起那个“等你好了”的承诺。
可现在…….他却在这里,给了别人奖励?
就因为这个装模作样的晋淮,演了一场失控的戏码?
沈洛的指缝间,渗出冰冷的水渍,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么。
良久,他颤抖着手,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红得吓人,却不再有泪,只剩下一种近乎绝对的、冰冷的疯狂。
他捡起地上的纸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根本没有乱的西装前襟。
然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是我。”他的声音嘶哑,却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方舟计划……提前启动。对,所有模块,最高优先级。资金和设备,三天内到位。”
他顿了顿,目光穿过走廊,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客厅里那个或许还在回味额前一吻的晋淮,和楼上那个…….他唯一想要永远珍藏的“藏品”。
说完,他挂断电话,将手机收回口袋。
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别墅大门,沈洛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向自己的车。
背影挺直,一如既往的专业、冷静、无可挑剔。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挺直的脊背下,某种名为“理智”的枷锁,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即将彻底崩断的哀鸣。
而名为占有的毒火,已然燎原。
他的收藏室,他的玻璃柜,他的星眠,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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