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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了
第三天的黄昏,顾闲正在客栈后院晾晒衣物。
夕阳将云层染成橙红,寒鸦城的破败在这片暖光里显得柔和了些。空气里有草木被晒干的味道,混着远处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市井喧嚣。
顾闲将最后一件外衣搭在竹竿上,伸手抚平衣角的褶皱。那是谢妄的外袍,墨色的,袖口绣着暗纹,料子很旧了,但洗得很干净。晾晒的时候,他能闻到上面残留的气息——冷冽的魔气,药草的苦香,还有谢妄身上特有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这个认知让顾闲耳根微微发烫。
他退后一步,看着竹竿上晾着的那几件衣物。有他的,有谢妄的,混在一起,在晚风里轻轻晃动,像是某种无声的宣告。
“顾小友。”
秦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闲转身,看见秦砚手里提着一袋东西,正从门外进来。
“秦前辈。”顾闲招呼道。
秦砚走到后院,将那袋东西放在石桌上,打开。里面是些干粮、肉干,还有几个水囊。“我出去采买了一些,路上用。”
顾闲走过去看了看:“这么多?”
“云梦泽路远,地形复杂,多备些总是好的。”秦砚说着,目光落在顾闲晾晒的衣物上,顿了顿,“谢兄……今日该出关了吧?”
“嗯。”顾闲点头,“子时三刻。”
秦砚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顾闲。年轻人站在夕阳里,侧脸被暖光勾勒出柔和的线条,眼神很干净,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和谢妄那样的人绑在一起?
命运真是奇怪的东西。
“顾小友,”秦砚忽然开口,“你觉得谢兄……是个怎样的人?”
顾闲愣住了。
这个问题太突然,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初见时谢妄掐着他脖子的凶狠,逃亡路上挡在他身前的背影,火魈扑来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恐惧,还有那些温柔的、凶狠的、带着占有欲的吻……
“他……”顾闲斟酌着用词,“很复杂。”
“复杂?”
“嗯。”顾闲点点头,“有时候很凶,有时候……又没那么凶。”
秦砚笑了:“你这回答倒是诚实。”
顾闲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说不好。”
“没关系。”秦砚说,“感情的事,本来就是说不清的。”
两人没再说话,安静地收拾着东西。夕阳渐渐沉下去,天边只剩下一抹暗红,夜色开始笼罩这座破败的小城。
顾闲将晾干的衣物收起来,抱在怀里。谢妄的外袍叠在最上面,墨色的布料在昏暗的光线里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抱着衣物回房间,推开门,点上烛火。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烛火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顾闲将衣物放在床上,一件一件叠好。叠到谢妄那件外袍时,他动作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袖口的暗纹。
三天了。
谢妄闭关三天了。
这三天过得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收拾东西,等待。等待谢妄出关,等待离开这里,等待未知的前路。
顾闲坐在床边,看着烛火发呆。
手腕上的血契印记忽然微微一热。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去。印记在昏暗的光线里泛着淡淡的红光,温度不高,像是有人在轻轻抚摸。
是谢妄。
顾闲心里一动,握紧了手腕。那种温热持续了几秒,然后消失了,像是某种无声的告别——告别闭关的状态,准备出来了。
他站起身,想往密室方向走,又停下。
还是等谢妄自己过来吧。
这个念头刚闪过,就听见密室的机关转动声。
顾闲的心跳快了一拍。
他站在原地,看着房门。脚步声从走廊那头传来,很稳,很轻,却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跳上。
门开了。
谢妄站在门口。
烛火的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投在地上,拉得很长。他换了身衣服,还是墨色长袍,但料子新了些,腰带束得更紧,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和宽阔的肩膀。黑发重新束过,用一根玉簪固定,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衬得脸色更白,眉眼更深。
最重要的是他的气息。
比三天前强了不止一倍。那种若有似无的威压几乎凝成实质,让顾闲本能地感到心悸,像是站在一头苏醒的凶兽面前。
谢妄的目光落在顾闲身上,从头到脚仔细扫过,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他走进房间,关上门。
“谢妄?”顾闲小声叫他。
谢妄没说话,只是走到顾闲面前,伸手捧住他的脸。
动作很轻,但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掌控感。他的拇指在顾闲脸颊上轻轻摩挲,从颧骨滑到下颚,又绕回来,停在唇角。
“瘦了。”谢妄低声说。
顾闲一愣:“没有吧……”
“有。”谢妄很肯定,拇指按上他的下唇,轻轻揉了揉,“三天没好好吃饭?”
“我吃了。”顾闲辩解,“每天都吃。”
谢妄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低头,额头抵上顾闲的额头。这个姿势让他们呼吸交缠,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睫毛的颤动。
“想我了吗?”谢妄问,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顾闲的脸瞬间红了。
他想说没有,想说谁想你了,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小小的、含糊的:“……嗯。”
这个回答让谢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退开些,捏住顾闲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再说一遍。”谢妄说,声音哑了些。
顾闲咬紧嘴唇,不肯再说。
谢妄也不逼他,只是低头,吻了上来。
这个吻很温柔,很慢。谢妄的唇轻轻贴上来,舌尖探出,舔过顾闲的唇缝,然后慢慢深入,缠住他的舌,温柔地吮吸。一只手搂住顾闲的腰,另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将他完全禁锢在怀里。
顾闲起初还有些僵硬,但很快就在这个温柔的吻里放松下来。他闭上眼,手无意识地环上谢妄的脖子,指尖陷入他后颈的发丝里。
这个回应让谢妄呼吸一滞,吻得更深了。他贪婪地汲取着顾闲的气息,像是要将这三天分离的份都补回来。舌头在顾闲口腔里探索,舔过每一寸软肉,缠住他的舌,用力吮吸,像是在品尝什么稀世珍宝。
顾闲被他吻得腿软,背靠着墙壁往下滑,又被谢妄一把搂住腰,提起来按在墙上。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顾闲能清楚感觉到谢妄的心跳,快得吓人,还有某个地方……
他僵住了。
谢妄察觉到他的僵硬,稍稍退开些,唇还贴着他的唇,呼吸灼热。
“怕?”谢妄哑声问。
顾闲摇头,又点头,最后小声说:“不知道……”
这个回答取悦了谢妄。他低笑一声,重新吻上来,这次更温柔了。舌尖轻轻舔过顾闲的唇瓣,然后探进去,缠住他的舌,温柔地吮吸,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顾闲渐渐放松下来,手无意识地收紧,将谢妄抱得更紧。
这个动作让谢妄心里那点暴戾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更扭曲的满足感。他喜欢顾闲这样——在他怀里放松,依赖他,需要他。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顾闲几乎缺氧,谢妄才放开他。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都乱了。谢妄看着顾闲泛红的脸,湿润的眼睛,还有被吻得红肿的唇,拇指轻轻擦过他的唇角。
“收拾东西。”谢妄低声说,“我们今晚就走。”
顾闲一愣:“今晚?”
“嗯。”谢妄松开他,转身走到床边,看着床上叠好的衣物,“仙门的人离寒鸦城不远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顾闲点点头,走过去继续收拾。谢妄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眼神暗了暗。
三天不见,顾闲好像真的瘦了点。下巴尖了些,腰也更细了,抱在怀里的时候,能清楚感觉到骨头的轮廓。
这个认知让谢妄心里涌起一股烦躁。他想把顾闲养胖点,想让他脸上多点肉,想让他看起来更健康,更……属于他。
“谢妄?”顾闲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谢妄抬眼:“嗯?”
“这个要带吗?”顾闲举着一件厚外套问。
“带。”谢妄说,“云梦泽夜间湿冷。”
顾闲点点头,将外套叠好放进包袱。动作很熟练,像是做过很多次。谢妄看着他,忽然想起在崖底的时候,顾闲也是这样收拾东西,整理那个简陋的小木屋。
那时候的顾闲,怕他怕得要死,却又不得不照顾他。
现在的顾闲……
谢妄走过去,从后面抱住顾闲。手臂环在他腰上,下巴抵在他肩上,将整个人圈进怀里。
顾闲僵了一下:“谢妄?”
“别动。”谢妄低声说,脸埋进顾闲颈窝,深深吸了口气,“让我再抱一会儿。”
顾闲不说话了,任由谢妄抱着他。这个姿势很亲密,他能清楚感觉到谢妄的呼吸喷在颈侧,温热而湿润。能感觉到谢妄手臂的力量,还有胸膛的温度。
“你……”顾闲小声说,“闭关顺利吗?”
“顺利。”谢妄的声音闷闷的,“经脉恢复了大半,修为也回到了元婴初期。”
“那就好。”顾闲松了口气。
谢妄抬起头,看着顾闲的侧脸:“担心我?”
顾闲耳根发烫,小声说:“……嗯。”
这个回答让谢妄心里那点阴暗的愉悦又冒了出来。他喜欢顾闲担心他,喜欢顾闲在乎他,喜欢顾闲因为他而情绪波动。
他低头,在顾闲颈侧落下一个吻。
吻很轻,唇贴上皮肤的瞬间,顾闲浑身一颤。
“谢妄……”顾闲声音发颤。
“嗯?”谢妄应着,舌尖舔过那块皮肤,然后轻轻咬了一下。
不重,但足够留下印记。
顾闲吃痛,手抓紧了谢妄环在他腰上的手臂。
谢妄松开牙齿,满意地看着那个泛红的齿痕,然后才放开顾闲。
“收拾好了?”他问。
顾闲点点头,脸颊还红着。
谢妄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伸手揉了揉顾闲的头发:“走吧,秦砚在等我们。”
两人收拾好东西,走出房间。秦砚已经在大堂等着了,看见他们出来,点了点头。
“都准备好了?”秦砚问。
“嗯。”谢妄说,“走吧。”
三人离开客栈,走进夜色里。
寒鸦城的夜晚很安静,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灯笼在风里摇晃,投下昏黄的光。空气里有尘土和腐朽木头的气味,混着远处传来的、若有似无的狗吠声。
谢妄走在最前面,顾闲跟在他身后,秦砚殿后。三人脚步很快,却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
走到城门口时,谢妄忽然停下脚步。
“等等。”他低声说。
顾闲和秦砚立刻停下。谢妄侧耳听了听,然后皱眉:“有人。”
话音未落,几道黑影从暗处窜出,落在他们面前。
是仙门的人。
一共五个,都穿着黑衣,手里握着剑,眼神冰冷。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面容普通,但气息不弱,至少是金丹后期。
“魔尊谢妄,”中年男子开口,声音冷硬,“终于找到你了。”
谢妄将顾闲护在身后,神色平静:“就凭你们几个?”
“当然不止。”中年男子冷笑,“我们已经传讯给宗门,援兵很快就到。谢妄,你今天插翅难飞。”
谢妄没说话,只是看了秦砚一眼。
秦砚会意,悄悄捏了个法诀。地面微微震动,几道阵纹从地下升起,将那几个仙门修士困在其中。
“走!”秦砚低喝。
谢妄拉起顾闲的手,转身就往城外冲。那几个仙门修士想追,却被阵法困住,一时挣脱不开。
三人冲出城门,跑进夜色里的荒野。
风很大,吹得衣袍猎猎作响。月光很淡,勉强照亮前路。顾闲被谢妄拉着,跑得气喘吁吁,却不敢停下。
身后传来破空声——仙门的援兵到了。
谢妄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冷了下来。他松开顾闲的手,对秦砚说:“带他先走,我断后。”
“不行!”顾闲立刻说,“你一个人……”
“听话。”谢妄打断他,伸手揉了揉顾闲的头发,“我很快就来。”
说完,他转身,迎向追来的仙门修士。
秦砚拉住顾闲:“走!”
顾闲被秦砚拉着往前跑,却忍不住回头。月光下,谢妄的身影在十几个仙门修士的包围中显得格外单薄,但他站得很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黑色的长刀。
刀光闪过,血花飞溅。
顾闲的心脏狠狠一缩。
“别看了。”秦砚说,“谢兄能应付。”
顾闲咬紧嘴唇,转回头,跟着秦砚往前跑。他知道自己留下只会拖累谢妄,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两人跑进一片树林,秦砚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下。
“在这里等。”秦砚说,布下一个简单的隐匿阵法。
顾闲靠着树干坐下,大口喘息。心跳快得吓人,手心全是冷汗。他握紧手腕上的血契印记,能感觉到它在微微发烫。
谢妄在战斗。
在杀人。
这个认知让顾闲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他怕杀人,怕血腥,但他更怕谢妄出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树林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月光从枝叶间漏下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顾闲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眼睛死死盯着来时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传来。
很轻,很稳。
顾闲立刻站起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来,月光照亮他的脸——是谢妄。
他身上的衣服破了几个口子,脸上沾了点血,但眼神很平静,气息也很稳,看来没受什么伤。
顾闲松了口气,想跑过去,又停下。
谢妄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月光下,他能清楚看见顾闲眼中的担心和害怕。
“没事了。”谢妄低声说,伸手擦掉顾闲脸上的灰尘。
顾闲咬紧嘴唇,小声问:“你……你没受伤吧?”
“没有。”谢妄说,手指顺着顾闲的脸颊滑到下颚,轻轻抬起他的脸,“担心我?”
顾闲点点头,眼圈有点红。
这个反应让谢妄心里某处软了下来。他低头,额头抵上顾闲的额头,声音很轻:“别怕,我在这儿。”
顾闲“嗯”了一声,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谢妄的衣襟。
谢妄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退开些,捏住顾闲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以后,”谢妄说,拇指按上顾闲的唇,“要相信我。”
顾闲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谢妄:“我相信你。”
这个回答让谢妄满意了。他低头,在顾闲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走吧。”他说,“此地不宜久留。”
秦砚撤去阵法,三人继续赶路。这次他们走得更快,几乎是在飞奔,一直到天亮才停下。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驱散了夜色。他们站在一座小山的山顶,往下看,是一片广袤的湿地。
雾气缭绕,水草丰美,湖泊星罗棋布,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光泽。空气里有潮湿的水汽味,混着草木的清香。
“那就是云梦泽。”秦砚说。
顾闲看着眼前的景色,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这就是他们接下来要生活的地方吗?
“走吧。”谢妄说,牵起顾闲的手,“我们下去。”
三人下山,走进云梦泽。
脚下的土地很软,踩上去会微微下陷。水汽很重,很快就把衣袍打湿了。顾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谢妄始终牵着他的手,每次他要滑倒时,都会稳稳扶住。
“小心。”谢妄说,“这里的水潭很多,有些很深。”
顾闲点头,握紧了谢妄的手。
他们在云梦泽里走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处相对干燥的地方——一座小土丘,上面长着几棵古树,树下有块平坦的空地。
“就在这里吧。”秦砚说,“先搭个简易的住处。”
三人开始忙碌。秦砚布下防御阵法,谢妄砍了些树枝搭棚子,顾闲则去附近捡柴火。
云梦泽的柴火不好捡,大多都是湿的。顾闲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些相对干燥的枯枝。他抱着柴火往回走时,不小心踩进一个水坑,整个人往前摔去。
就在他要摔倒时,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稳稳扶住了他。
顾闲回头,看见谢妄站在他身后,眼神有些无奈。
“怎么这么不小心?”谢妄说,接过他怀里的柴火。
“地上太滑了……”顾闲小声辩解。
谢妄看着他湿透的裤脚和鞋子,皱眉:“回去换衣服。”
“不用……”
“听话。”谢妄打断他,牵起他的手往回走。
回到营地时,秦砚已经搭好了棚子的框架。看见他们回来,秦砚笑了笑:“顾小友摔了?”
顾闲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云梦泽就是这样,”秦砚说,“习惯就好了。”
谢妄没说话,只是把顾闲拉进棚子里,从包袱里拿出干净的衣服。
“换上。”他说。
顾闲接过衣服,看了看谢妄,又看了看棚子——很简陋,四面透风。
“你……你转过去。”顾闲小声说。
谢妄挑眉:“怎么,还害羞?”
顾闲脸红了:“你转过去。”
谢妄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转身,背对着他。顾闲松了口气,赶紧换衣服。湿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他脱下来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谢妄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眼神暗了暗。他能想象出顾闲现在的样子——皮肤白皙,腰肢纤细,在昏暗的光线里泛着淡淡的光泽。
这个念头让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克制住想转身的冲动,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顾闲很快换好了衣服。干爽的衣服贴在身上,舒服多了。他将湿衣服叠好,小声说:“好了。”
谢妄转过身,看着他。顾闲换了一身浅青色的衣服,料子很普通,但穿在他身上很合适,衬得皮肤更白,眼睛更亮。
“过来。”谢妄说。
顾闲走过去,谢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也湿了。
“坐下。”谢妄说,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布巾。
顾闲在干草上坐下,谢妄跪坐在他身后,用布巾仔细擦他的头发。动作很轻,很慢,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顾闲僵着身子,不敢动。他能感觉到谢妄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能感觉到布巾摩擦头皮的触感,能感觉到谢妄的呼吸喷在他后颈。
这个姿势太亲密了。
亲密得让他心慌。
“谢妄……”顾闲小声叫他。
“嗯?”谢妄应着,动作没停。
“我……我自己来就好……”
“别动。”谢妄打断他,手指轻轻按了按他的后颈,“听话。”
顾闲不说话了,任由谢妄摆布。谢妄擦得很仔细,从发根到发梢,每一缕都擦到半干,然后用手梳理整齐。
做完这些,他才放下布巾,从后面抱住顾闲。
手臂环在顾闲腰上,下巴抵在他肩上,将整个人圈进怀里。
“累了?”谢妄低声问。
顾闲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
“那就休息。”谢妄说,抱着他躺下,用外袍盖住两人,“睡一会儿。”
顾闲僵着身子,不敢动。谢妄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手臂环在他腰上,呼吸喷在他后颈。这个姿势太亲密了,亲密得让他心跳失序。
“谢妄……”顾闲小声说。
“嗯?”
“你这样……我睡不着……”
谢妄低笑一声,手在他腰上轻轻捏了捏:“那怎样才睡得着?”
顾闲不说话了,把脸埋进干草里。
谢妄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收紧手臂,将人抱得更紧。
“睡吧。”他说,“我在这儿。”
顾闲闭上眼,渐渐放松下来。谢妄的怀抱很暖,气息很熟悉,让他莫名安心。
他在谢妄怀里睡着了。
谢妄听着他平稳的呼吸,低头,在顾闲后颈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然后他也闭上眼,抱着怀里的人,沉沉睡去。
棚子外,秦砚看着里面相拥而眠的两人,摇了摇头,继续布置阵法。
云梦泽的午后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水面的声音,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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