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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书
楚柯怡联系不上楚舒云了。
高考结束后，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但那天旅游回来后，楚舒云说回家一趟，就再也没了消息。
一开始，楚柯怡以为楚舒云只是被家里绊住了。但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楚舒云的手机一直关机，微信也不回。
第三天，楚柯怡实在忍不住，去了楚舒云家。但那栋高档的别墅大门紧闭，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应。
他找到林轩，林轩也说联系不上楚舒云。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林轩担心地问。
“不知道...”楚柯怡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又去了楚舒云的姥姥家。姥姥看到他很惊讶：“云云？他好几天没来了。怎么了？”
楚柯怡不敢说实话，只能说：“没什么，就是联系不上他，有点担心。”
“这孩子，”姥姥叹了口气，“可能是跟他爸妈吵架了。他爸妈啊...唉，不说了。你要是见到他，让他来姥姥这儿，姥姥给他做好吃的。”
“好。”楚柯怡点头，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他又等了几天，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楚舒云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七月中旬，录取通知书陆续寄到。楚柯怡收到了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专业是电子信息科学与技术。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拿着通知书，又去了楚舒云家。这次，他终于见到了楚舒云的母亲。
“阿姨，请问楚舒云在家吗？”楚柯怡小心翼翼地问。
楚母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少年，眼神冰冷得像刀子：“你是谁？”
“我...我是楚舒云的同学，”楚柯怡说，“我们约好了今天一起...”
“他不在，”楚母打断他，“以后也不会在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他，也不要再联系他。”
“为什么？”楚柯怡的心猛地一沉，“他去哪儿了？”
“这跟你没关系，”楚母冷冷地说，“我警告你，离我儿子远点。你要是敢再来，我就报警。”
说完，她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楚柯怡站在门外，浑身发冷。他终于明白了——楚舒云的父母知道了他们的事，他们把楚舒云带走了，藏起来了，不让他见他。
可是，他们把楚舒云带去哪儿了？
他疯了一样地找。去所有楚舒云可能去的地方，问所有认识楚舒云的人。但没有人知道。
班长苏晓也帮他打听，但一点线索都没有。
“会不会是...送出国了？”苏晓猜测。
“不可能，”楚柯怡摇头，“出国需要办签证，需要时间。他们动作这么快，肯定是国内。”
“那会是哪儿呢？”苏晓也想不明白。
楚柯怡看着自己的那份通知书，心里像刀割一样疼。楚舒云应该和他一样，兴奋地拆开通知书，规划着大学生活，期待着新的开始。
可是现在，他在哪儿呢？
八月中旬，楚柯怡又去了楚舒云的姥姥家。他想问问姥姥，有没有楚舒云的消息。
但这一次，开门的是个陌生的中年女人。
“请问您是...”楚柯怡愣住了。
“我是楚舒云家的保姆，”女人说，“老太太住院了。”
“住院了？”楚柯怡的心又是一紧，“为什么？”
“气病的，”保姆叹了口气，“好像是听说外孙被送到什么...什么所里去了，一口气没上来，就晕过去了。”
“什么所？”楚柯怡抓住重点，“阿姨，您知道是什么地方吗？”
保姆摇摇头：“不清楚，老太太也没说清楚，就说是治病的地方。但什么病要去那种地方治啊，还封闭式管理，不让见人...”
封闭式管理，不让见人...
楚柯怡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戒同所。
他听说过这种地方，打着“治疗同性恋”的旗号，实际上就是非法拘禁和洗脑的地方。里面的人会被殴打、电击、强迫吃药，甚至性侵...
不，不可能。楚舒云的父母虽然严厉，但应该不至于这么狠心。
可是，如果不是戒同所，还有什么地方是“封闭式管理”、“不让见人”的？
“阿姨，您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儿吗？”楚柯怡急切地问。
“不知道，”保姆还是摇头，“老太太也不知道，就知道在北京周边。”
北京周边...范围太大了。
楚柯怡失魂落魄地离开姥姥家。他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北京戒同所”、“同性恋治疗机构”...跳出来的信息很少，而且大多语焉不详，只有一些受害者的匿名爆料。
他按照那些模糊的地址一个个去找，但要么是已经关门了，要么根本不是那种地方。
时间一天天过去，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
九月初，楚柯怡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进了北京大学的校门。校园很大，很美，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身边的位置是空的。本来应该是楚舒云和他一起，兴奋地逛校园，找宿舍，认识新同学。
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他给楚舒云的手机发了无数条信息，打了无数个电话，但都石沉大海。
【小云，你在哪儿？】
【我上大学了，北大。】
【我们的宿舍离得很近，走路只要三分钟。】
【你快回来好不好？】
【我想你了。】
没有回应。
永远没有回应。
开学一个月后，楚柯怡在物理学院的公告栏里，看到了楚舒云的名字。旁边贴着一张通知：
楚舒云同学因故未按时报到，学籍保留至本学年末。请该同学或其家长尽快与学院联系，办理相关手续。
楚柯怡站在公告栏前，盯着那个熟悉的名字，看了很久很久。
小云，你在哪儿呢？
你还好吗？
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
他伸出手，轻轻触摸那个名字，指尖冰凉。
秋风起了，吹落了银杏树的叶子，金黄的叶片在空中打着旋，缓缓飘落。
楚柯怡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觉得这个秋天，特别冷。
特别特别冷。
因为那个能温暖他的人，不见了。
被一个叫“爱”的名义，关进了某个黑暗的地方。
而他，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
只能等。
等一个也许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等一个，被父母以“为你好”的名义，亲手毁掉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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