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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二十二
“叮”地一声,随着车子的启动,方向盘旁边的大屏骤然亮了起来,上面显现出一条蜿蜒的道路。
乔盼奇道:“这车竟然还能用导航?”
“我看看。”宋楚真把脑袋凑了过来,“这个地点是?”
乔盼不认识那地方。
不仅有导航,还直接自动锁定了目的地,红通通的目标路线显现在屏幕上,感觉分外诡异。乔盼尝试改换路线,可是屏幕不仅不能点击,顺带还唤醒了车内的语音助手。
“已经为您确定好了目标地点,请向前出发,随后右转。”
车子不开动,那机械声就一遍接着一遍播报着,催促着他们赶快上路。
“真是搞笑。”乔盼暗骂一声。现在的情况真是,走也不行,不走也不行。他没那么多犹豫的时间了,管他前面是什么,乔盼直接一脚油门踩下去,直直地往前开去。
乔盼神色淡淡的,前方大雾弥漫,随着车子的前进,几乎看不清道路两旁的树木。渺茫的前路中,唯有导航上那条通红的道路格外清晰,“坐稳了,我要加速了!”
车窗是破损的,凉飕飕的风从窗外灌进来。马路也是凹凸不平,开起来车身四处颠簸,这车的一切零件都烂透了,唯独中间屏幕上的导航屹立不倒,忠实地坚守着自己的职责,准确地播报着车辆的位置。
“向右前方行驶,随后调头到马路斜对面。”
车把手都被震掉了,这导航的语音助手却丝毫不受影响。
“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乔盼边开边道,他摸了摸屏幕下边,“音响不是已经坏了吗?”
突然,导航屏幕开始闪烁,播报的声音充斥着电流声,滋滋作响,卡住了一般循环地播放着同一句话,随后那条红色的路线也在众人的视线下变成了一片雪花点。
“喂?喂?”宋楚真拍着屏幕,企图修复。
“滴——”
随着这一声响动,导航屏幕彻底黑了下去,中心只留下一个“信号丢失”的红色警告。
“完蛋,现在连导航也不能用了。”乔盼有些生无可恋,没了导航,周围雾气深重,他们现在真的算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车窗外树影绰绰,没有叶子的枯树枝桠在雾气中摇曳着,仔细一看。
【这里是翡翠乡】
系统适时提醒。
我就知道。乔盼心想。
车速慢慢降低,随后直接在半道停了下来,开不动了。
“没有燃料了。”乔盼确定道,“路也不远了,我们下车走一段吧。”
他们一下车,就发现车是停在了柏油马路的尽头,尽头平平整整的,直接中断在了这里,像是一张烂尾的画作,再往前一步就是布满碎石的土地。乔盼刚踩上那些柔软的土壤,心中就升起一股异样的熟悉感。
地面的草已经枯萎了,但还没有完全倒下,干巴巴地立在土壤中央。这是一片被夺走了全部生机的土地,越是往前走,衰败得就更加厉害,直到看见眼熟的鹅卵石路,乔盼这才明白这股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是我们在画中来过的小村子。”葛萍萍说出了口。
是的,没错,就是此处。只不过现在这片真实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地方,跟残影里的相比,面前的景象更加衰败。之前乔盼他们藏身的土墙已经完全倒塌了,石头上连苔藓都长不出来。
“看那里。”宋楚指着一处。
顺着宋楚真手指的方向看去,模糊不清的迷雾当中,隐隐浮现一辆大巴车的轮廓。葛萍萍瞬间认出来了,嘴里叫着各个立马就往那边跑了过去。
剩下的两人也紧随其后。
大巴车的车身满是锈迹,车灯也早已碎裂,轮胎也漏了气,软趴趴地伏在地面上,侧壁上还鼓起一个拳头大小的鼓包,很显然里面的金属帘线早就已经变形了。整辆大巴车的外观,显现出一种饱经风霜的沧桑。车门也生锈了,葛萍萍刚开始用力拉了几下,拉不开,最后整扇门松动了,直接被葛萍萍拽了下来。
大巴车年久失修,葛萍萍一个女孩上去都摇摇欲坠。最前面的司机位置上,还留有一具绑着安全带的骸骨,已经完全白骨化了,双手还把着方向盘。
葛萍萍来不及多想,着急地四处张望着,看见了一个黑黑的头顶,顿时眼前一亮,跑了过去。
等到乔盼和宋楚真两人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葛红岩果然就在车上,只是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现在昏迷不醒。他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葛萍萍终于找了哥哥,现在又是惊又是喜:“哥?哥?”
在葛萍萍殷切地喊声下,葛红岩逐渐有了动静,他像是困在了噩梦中一般面部抽搐着,随后慢慢睁开了眼睛,当看见眼前突然出现的妹妹,他也是惊喜万分:“妹妹!”
兄妹俩相拥而泣,乔盼跟宋楚真安静地并肩伫立着,等兄妹俩褪去了重逢的激动,两人才走上前。
“你这边发生了什么?”乔盼问。
据葛红岩自己说,昨晚从宴会上下来他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人跟着他。到夜深的时候,他就看见一个戴着野猫头套的血淋淋的身影,简直跟被处刑的小猫淑女一模一样,再后来,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葛萍萍只是喃喃着这么一句话。
幸好找到了人还是白天,哪怕是大雾天,也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在这座古朴又宁静的小村庄里,大巴车的存在显得格外突兀。
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微微的动静,乔盼似有所感,朝着最近的小屋直直走去,“啪”地一声开了门。
“啊啊啊啊,别、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戴着麻雀头套的黑影蜷缩在房间角落,如同惊弓之鸟般抱头求饶。他的身体干瘪瘦弱,抱着脑袋的手苍白如尸体。乔盼仅仅是靠近,就能让对方害怕得一边尖叫一边后退:“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
他们都被吓破了胆,外人的一举一动都成为了凌迟他们的酷刑。
“村子里还有其他人吗?他们都在哪儿?你是谁?”宋楚真靠近着。
黑影更加害怕了,尖叫着后退。
就在这时,另外的屋子里也发出了动静,窗户处隐约闪过一个黑影。
葛红岩厉声道:“什么人?!”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猛地打开了门。门后是一个娇小的黑影,她的头上顶着挽马的脑袋,她似乎想要关门,但是还没来得及门就被葛红岩冲开了,此刻害怕地哆嗦着。
“啊啊啊,不、不要了……我都不要了,我不会饿了,我真的不会饿了,别杀我别杀我……”
跟前一个黑影一样,他们只要一见到人就开始发疯,嘴里念叨着颠三倒四的话语,根本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葛红岩往前一步,她就惊慌失措地往后一步,极度应激的反应让乔盼上前拦住葛红岩。
“别靠近他们了。”乔盼说道。
她抱着脑袋不停地颤抖着,随后放声大哭,显然以她现在的神智,已经分辨不出眼前的人了,谁对她来说都是施暴者:“老爷、老爷别杀我,我们……我们不要粮食了,我可以不吃东西,对!是的!我现在不吃东西也能活!啊啊啊——别杀我,不要砍我的脑袋……”
“脑袋……脑袋……我的脑袋……”黑影蜷缩着,神经质地摸着自己的头,一遍遍地确认脑袋的存在。
乔盼就站在她的面前,俯视着她的颤抖:“谁要砍你的脑袋,是红女巫吗?”
红女巫三个字仿佛是不能被提起的禁忌,女孩仓皇地捂住了耳朵,喃喃自语般说着不是不是。乔盼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朝女孩伸出了手,女孩向后挪着,却没有再抵触乔盼的靠近了。
“好女孩,你要勇敢,你必须要把名字说出来,我们才能帮到你。”乔盼用着一种黏腻又奇异的语调,像是蕴含着某种特殊的魔力,让人渐渐放下戒备心。
在乔盼的安抚下,女孩显然放松了不少。乔盼趁热打铁:“我向你发誓,我们会保护你的。”
女孩依旧颤抖着,却没有再尖叫了,反而低低地啜泣起来。
“来,告诉我,究竟是谁要砍你的脑袋?”乔盼恢复了原来的音调。
女孩哭泣着,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她指向村庄深处。
身后的呜咽和尖叫还没有散去,前方新的哀嚎和哭声又涌来。一阵哭声叠着一阵哭声,越来越密集,随着簌簌风吹草叶声,鬼哭狼嚎,显得格外惊悚,听得人心慌。
但就在这群哭声中,传来一阵突兀的笑声。
“你们听到了吗?”乔盼问身后三人。
宋楚真道:“笑声。”
从前面传来阵阵笑声,还有微微的灯光在迷雾中若隐若现,就像在引导着几人过去一般,在白雾中跳跃着,闪烁着,而黑影的哭泣声也在铺天盖地的欢笑声中逐渐熹微,直至彻底被淹没。
雾中似有东西飘动,乔盼迟疑地伸出手,指尖真的有了碰到布料的触感,他猛地掀开面前的帷幕,里面的欢声笑语便如浪潮般涌来,灯光照耀着,十分刺眼。
乔盼等眼睛适应了灯光,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金碧辉煌的歌剧院,而他们四人就站在出口的位置,乔盼看了自己手上,还真攥着一角墨绿色的绒面幕布,这是用来遮挡门外没必要的光线的。
幕布后面是一座歌剧院。
歌剧院里人声鼎沸,顶着猪脑袋的贵族们将这里填补得座无虚席,绅士叼着烟斗,淑女拿着花扇,空气中弥漫着酒液、蛋糕和烤肉的芬芳,穹顶下悬挂着如树枝般散开的水晶灯,将整座歌剧院照耀得气派无比。
舞台早已拉开了帷幕,好戏正在上演,贵族宾客们聚集在这里欣赏戏剧,剧院的座椅都很高,贵族宾客们坐上去后,光靠他们的小短腿是下不来的,可他们看戏归看戏,周围没有吃食是绝对不行的,于是乔盼之前在后厨看见的那些消瘦帮厨一个个都推着推车,上面放满点心红酒,在座位间穿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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