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七日雨

作者:水雾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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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成长的智齿之痛(下)


      “你不能吃固体食物,不能吃硬的,不能吃热的,这两天不能漱口。你可以吃流食,冰的流食最佳。”刚回到John的宿舍刚躺下来,站在床边的John就开始念紧箍咒。

      “你要咬紧止血棉。咬紧了吗?”
      “你要头部抬高,再垫一个枕头,抬起来了吗?”

      路凉羽当然很感激John,但她现在像是一个有嘴,不,有牙能回复这么多问题的人吗?

      显然不是啊。

      她只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磕磕绊绊地点点头。

      她感觉John可能很享受照顾人,而她有点没办法习惯自己成了被照顾的“弱者”。她,可是那个能把充气床垫都差点充爆的女人啊!

      [他怎么这么善良?啊?什么情况,童年很幸福吗?显摆啥。]你们也是时候知道了——路凉羽其实嘴很毒的。只是被表面的天秤外壳包得很好;她内里是个水天蝎,藏在脑子里的刀子嘴是真的刀。

      路凉羽在脑子里骂骂咧咧地就睡着了。

      ……

      她是被喉咙里的血腥味呛醒的。比拔牙更难受的是术后的恢复。雪上加霜的是路凉羽现在又开始饿了。

      她正准备给John发短信,伸向床头柜的手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眯眼一看,是一杯冰果昔,被子上印着的是学校餐厅旁那家她最喜欢的果昔店的商标。旁边放着两粒药,再旁边是一副眼镜,眼镜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我去你宿舍帮你拿眼镜去了。在你背包里找到了门卡和钥匙。我顺便在南校区吃个饭。你醒了就喝点果昔吧。纸条上是我的眼镜,你先将就着用。】

      她读着纸条,一面感动,一面在想:[发条短信不就行了吗?]结果她拿过手机一看,自己当时买的是提前预付话费的手机,今天刚好欠费了。手机上除了运营商发来的一条欠费通知,没有其他任何未读信息。

      [好嘛,看牙没了钱,话费也没了钱。]想到这,另一个问题浮上心头:[咦?我是什么时候付的牙医费用?]

      她回想着自己被灌了几个小时笑气、天灵盖在半空飞的状态,又想起自己似乎并没有拿卡,刷卡,收卡,这一系列动作。

      [别人吃霸王餐,我拔的霸王牙啊?]她歪着脑袋暗忖,慢吞吞喝着果昔。

      [没有吸管的吗?]仰着头小口咗着果昔的路凉羽,喝得很是艰难,苦着脸暗想John怎么也不记得给她拿根吸管。

      正当她竭尽全力尝试“体面”咗完果昔时,开门声响起。紧接着路凉羽听到John的脚步声,她突然有种莫名的安心。

      卧室的门是半掩着的,路凉羽带着John的眼镜,努力聚焦想看清快走到门边的人。

      “你舒服一点吗?”John走近的同时,路凉羽为了适应度数,脑袋随着他的每一步也微微往后退着,想要保持她刚好的焦距。

      可能是她小鸡啄米一样的姿势过于好笑,John噗嗤笑了出来,顺手把她鼻梁上的眼镜取了下来。

      “你的眼镜在这,换上吧。”被拿掉John眼镜的路凉羽,略微的斗鸡眼被瞬间解禁。她戴上自己的眼镜,顿时世界正常了起来。

      “果昔喝完了?那我扔掉了啊。”John一边收垃圾一边问,“还饿吗?”

      “喝这个果昔可费劲了。”路凉羽小声抱怨,“你都不记得给我拿根吸管。”

      “拔完牙不能用吸管,负压会导致干槽症的。”John语气平静,顺手把垃圾丢尽了浴室的垃圾桶,似乎没对路凉羽的抱怨喊冤。

      [咳,又错怪人家了。]她在心里小声认错。

      “嗷,对不起,谢谢你。”她认真道歉,“可我还是有点饿。”

      “给你从餐厅买了酸奶还有冰淇淋。你要哪个?”

      “冰淇淋!”这是路凉羽今天听到的最令人开心的话。

      不一会,John端着盘子回来,上面是一盒香草味的冰淇淋和两把勺子。

      两人坐在床边,你一口我一口地开始挖着冰淇淋品鉴。路凉羽不太能张得开嘴,所以吃得很慢。John吃了几口后,干脆把盘子让给了她。

      路凉羽毫不客气:
      [我今天不仅拔的了霸王牙,我还要吃霸王冰淇淋!通通吃掉!]

      可惜她肚子容量有限,奋战了半天还剩半盒。她把盘子放下,John默默接过,走向了厨房。

      她听到厨房的水声,靠在靠枕上,脑子被甜分醉得飘飘然。

      过一会儿,John拿着两瓶矿泉水回到卧室。路凉羽微微坐起,大着舌头跟John说话:
      “牙医今天是忘了收我的费用了吗?”

      “没有。我付了。”

      路凉羽在麻药作用下还恢复知觉的下巴感觉都要坠地。

      “你付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你不用担心这个。先好好休息。”

      “不行不行,要说清楚。谢谢你,但是要说清楚的。”

      “嗯,会说清楚,你先睡吧。睡好了再起来还钱。”

      “我不会忘的啊!睡醒你就得跟我算钱。”她碎碎念着,被John轻轻按回枕头,他把被子往路凉羽的胸前拉了拉,被捂得严严实实的路凉羽带着被甜食催化的睡意,不一会又睡着了。

      ……

      第二天一睁眼,路凉羽就立马意识到事态危急。她习惯贴墙侧睡,所以一夜贴着墙侧卧压着伤口,她明显感觉到满嘴的血水。

      她冲向厕所,开始往外吐血水。一边吐一边被血腥味呛得直咳嗽。

      John被这一连串的咳嗽声吵醒,今天是春假结束后的第一天,他去上早课的闹钟也还有五分钟就要响了。

      “怎么了?”疾步走进浴室的John看着一池子的血水一下慌了神,“这怎么回事?”

      “我昨晚侧着睡,可能把伤口挤开了,问题不大。我还有止血棉,再含一天就是了。”

      John突然很后怕,他想起半夜起夜的时候看到缩在一旁后背贴着墙睡的路凉羽。昏暗的夜灯下,她锦簇的眉头还是依稀可见,让John看得心里不是滋味。他懊恼自己没有在那时候把路凉羽扶正:[今晚不会了,可要看好她,伤口再裂开可恢复不了了。]

      看着身旁沉思、五官扭在一起的John,路凉羽拍了拍对方的肩,嘴巴里含着止血棉,鼓着腮像个小青蛙,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真没事。你快去上早课去吧。我有一星期假呢。我一会就把医生假条发给教授们。”

      John点点头,路凉羽回了卧室继续躺下。

      ……

      上了一天课的John四点钟回到了公寓,探头一看路凉羽还在睡觉。

      看来是睡了整整一天。他中午也趁着间隙溜回来看过一次,那会儿她也睡着。

      白天睡觉的她,倒不会一直贴着墙,John看到路凉羽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中央。

      他重新掩上了卧室门,放下双肩包,开始在客厅写作业。

      下午六点多,路凉羽终于醒了。又喝了一杯果昔,吃了一点酸奶。她看起来似乎恢复了一点,进食的速度都快了些。

      八点不到的样子,路凉羽又躺回床上睡着了。

      John写完论文已经是十点,他冲了个澡,走进卧室打开了夜灯。

      果不其然,熟睡的路凉羽又缩在墙边后背紧紧贴着墙壁。

      John见势就走过去,准备把路凉羽扶平仰卧。

      可他刚碰到路凉羽,她就像惊弓之鸟一样颤抖中弹射了一下。两手抱在胸前,充满了防御的姿态。双眉还是紧锁,看来是沉睡中仍有的应激反应。

      [糟了,忘了。]John埋怨自己的大意和后知后觉,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只能想到把路凉羽喊醒,让她自己重新躺好。

      “Lia…Lia……Lia.”他喊了三次,对面的人没有反应,眉头反而皱得更深。

      怎么办呢?John很着急,总不能吼她啊。

      他着急得不知所措。

      他又喊了几次,仍是毫无反应。

      “不要…”突然对面路凉羽发出了一点声音,“不要…”

      John盯着路凉羽,愣住了,他听不懂路凉羽在说什么。

      面前的路凉羽又断断续续说了几句,John一点听不懂,瞬间意识到她在说中文。

      [梦话?难道梦里还能闪回?]John的心一下揪紧。

      他决定不管怎样要试一试能不能和睡梦中的路凉羽交流,要是真的在梦里也能闪回,他必须要阻止梦里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

      “Lia, listen to me. You are safe. You are very safe. Do you hear me?”
      对面的喃喃自语似乎放慢了一些,好像她能听到。

      “Lia, I need you to listen to me and wake up. Wake up, Lia.”
      没有反应,但是梦话停了。

      “Lia, you can hear me, can’t you? And you can wake up, can’t you?”
      她眼皮下的眼球微微动了一下。

      “Lia, wake up to me, Lia.”
      对面的小人,没有睁开眼睛。John碰了碰她的手,她也没有再弹射、没有再抵触。

      John便壮着胆子,慢慢地把侧卧的她拉向蹲在床边的自己,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动作小心得像在移动一只小动物。

      等到她终于完全平躺好,John长长吐出口气,额头汗涔涔一片。看来睡前还得冲个澡。

      ……

      路凉羽清晨醒来时,John正在身旁安稳沉睡。

      [懒虫。]路凉羽在心里偷笑了一句,[不上早课就赖床的大懒虫。]

      她哪知道,昨夜隔几个小时就起来查看她的John,真正有效睡眠时间恐怕不超过四小时。

      就这样同床共枕了五晚,伤口逐渐愈合的路凉羽在第六天,终于可以吃下一小片吐司。下午去复查的牙医说:
      “Lia恢复得很好。John你这黑眼圈要多注意了,别老熬夜。”

      [黑眼圈?]路凉羽抬头看了看John,还真有,[不是每天都跟我一起睡下的吗?怎么还黑眼圈?肾不好啊?]

      路凉羽的这场智齿之痛,总算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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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小剧场】成长的智齿之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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