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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
作恶之人有时并不觉得自己在做恶,他们会冠以为了你好的借口,挟持你按他们的意志行事。
她对于父母来说,是不是也算一只自愿献祭的兔子,收获的是他们为她好的虚浮谎言。
祝鸣低头,轻轻抚摸滚滚毛茸茸的后背:“你呢,是不是还将我当做那只会唱歌的兔子?”
“可你现在除了感情,什么都给不了我不是吗?”李行舟把书放下,认真地看着她,“何况连感情都都舍不得给,还怕失去什么呢?”
确实没什么可以失去的。
可偏偏这样,祝鸣更是不安。
“无欲无求,你当慈善家呢?”她说。
李行舟堪称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卷曲长时间未打理的乱糟糟的头发。
“谁说我不求回报地帮你了,这不,你还欠我巨额诊治费呢。”
祝鸣:“……那就行。”
外卖送达的时候,祝鸣已经睡着了,呼吸浅淡,随时可能醒来的样子。
李行舟前脚一动,滚滚立刻抬头,乌黑发亮的眼睛盯着他。
紧接着,祝鸣也醒了。
小心翼翼蹑手蹑脚都没有任何作用。
恍惚中,祝鸣见到他无奈摊手,笑到:“饿了吗,先去吃些东西再睡,不然大晚上饿了跟我要吃的,就只有泡面了。”
“我不饿。”祝鸣道。
一说到吃的,她就想起自己煮的那一碗牛肉,想起私自将滚滚带去卖掉的父亲。
凉意从脚底往上窜,手指开始麻木。
“李医生,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她气若游丝,却无所谓地笑着。
实际上她的手指合拢像鸡爪状,手腕处被疼痛支配,动都动不了。
李行舟眉头微动,小心地揉着她僵硬的手。
许久过后,祝鸣的手恢复了知觉,她尝试着握拳,但没能握紧。
李行舟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带着一盘水果和两杯饮品。
“苹果醋,喝些吧。”李行舟将果盘放到她身侧,给她喂苹果醋。
祝鸣垂眸,不适应地缓缓张嘴。
真是陌生的体验,她在心中嗤笑一声,又偷偷看了一眼李行舟,见他神色凝重,便不再多想。
这样的医患关系,她不知道得多付多少钱,于是乎便心安理得些。
随即想到自己的积蓄都花在了给母亲治病上了,祝鸣又开始心中不安。
“你能不能直接跟我说个数,这段时间的各种照顾收多少费用,我好有心理准备。”祝鸣停止进食,好不容易养得圆润些的脸此刻又瘦了回去,一双眼睛圆得突出。
李行舟笑了一声,食指擦过她眼下的暗色:“或许我更应该称呼你为小金鱼,日夜睁眼,不知疲倦。”
“别想转移话题。”祝鸣道。
“我们走的是私账呢,给多了我怕被抓,少了你却心有不安,不如就这个数?”李行舟跟她比了五个手指。
“五万?”祝鸣保守开价。
李行舟摇摇头。
“五十万?”
李行舟仍摇头。
祝鸣突然觉得他挺良心,竟然只收五千。
她赞颂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李行舟道:“五百万。”
“……你这资产都是坑蒙拐骗赖的吧?”
“专家费呢,就是这个价。”
祝鸣两眼一闭,身子往后倒。
“你说五万,我咬咬牙就付清了,你若说五十万,我努努力,也许过个几年也能还清,但五百万,我拒绝支付。”祝鸣往地铺上一躺,就跟现在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没办法给他五百万。
讹钱嘛这不是。
“鉴于你此刻正处于人生谷底,我有个办法让你无痛付清费用。”李行舟侧身躺着地上,期待地看着她。
祝鸣将身子一翻,和他面对面,近到可以看到他鼻子上的绒毛,可她心里平静得仿佛死来一样。
祝鸣为自己的感受心酸,干巴巴地问:“什么办法?”
“陪我一起跨年,一起回家,一起等春暖花开……总之,在你前往京都工作前,你的时间都是我的,行吗?”李行舟问。
“这,你想高薪诚聘活动策划、导游、摄影师、后期、剪辑?”
“可以这么理解。”
祝鸣又翻身正躺着,无望地哀鸣:“命苦啊,我要付费打工半年啊!”
李行舟学着她的动作,侧翻在地,面对天花板笑道:“往好处想,带着私人医生吃喝玩乐还不用花钱,这不美滋滋?”
“吃喝玩乐有我的份?”
“你在站一旁看着我也不勉强。”
为了不让温柔善良体贴的李行舟为难,祝鸣选择和他一起。
当顾虑都卸下后,祝鸣在温暖的被褥再次陷入睡眠。
这次她睡得很深,甚至一夜无梦。
凌晨感觉手被什么抓着,不痛,就是有点痒。
祝鸣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观察周围环境。
见到滚滚趴在自己胳肢窝内侧,尾巴对着她一摇一摇的,前爪有节奏地扒拉自己的掌心。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上床了?”祝鸣脑袋一阵空白,并未意识到自己此刻霸占着原本给滚滚准备的床位。
“……呜呜。”滚滚跳到她胸口处撒娇。
不料,祝鸣条件反射似地一巴掌把滚滚推下去。
她自己也跟鲤鱼打挺似地跳了起来。
几层窗帘几乎将光挡了个彻底,屋子里留着台灯,根本不知道外边亮的程度如何。
祝鸣还是觉得很困,从地上爬起来,钻进床上平铺的被子里。
一天没洗脸没漱口的,醒来嘴巴竟然没有酸涩感。这一想法就在她闹中飞过,没被留意,自然也没什么后续。
一上午的时间都交给了睡眠,直到恶魔来喊她起床。
李行舟就是那个恶魔。
“我还没睡够。”祝鸣四肢无力地躺着,任他怎么喊都不想起来。
“你都超过十二小时没进食了,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呗。”
“我不饿。”
“行,那我也不饿,我跟你一起睡。”
“!!!”祝鸣将被子收拢压在身下,探出头来。
“李医生请自重。”她瓮声瓮气地说。
“自重?”李行舟严肃道,“想要我端起医生身份,就乖乖听医嘱,不然你面对的将是李行舟,而非李医生。”
祝鸣嘴硬道:“李行舟就李行舟呗,难道学弟李行舟就可以做出格的事了不成?”
她话里话外什么都不怕,但行为却很诚实,已经推开被子干脆利落地起身下床赤脚走着。
李行舟眸光一暗,在她身后默默跟着。
“什么学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要个身份好撒娇邀宠罢了。”李行舟幽怨道,“现在不仅连学弟应有的怜爱都没了,还要处处被防着跟防狼似的,这学弟谁爱当谁当。”
“嗯,咱不受这委屈。”祝鸣附和,“是吧,李闹钟。”
“怎么我又成了没感情的闹钟了?”李行舟将她拉回来,抵在门框上,大有不说清楚不让她下楼之势。
祝鸣习惯了他的强势,没反抗也没挣扎,就静静地被压着胳膊。
她淡笑解释:“只要不起来就响个不停,难道不就是闹钟吗?”
“那我昨天还哄睡了呢,你打算给我个什么名号呢?”
祝鸣懒得动脑,随口道:“李哄睡?”
李行舟被气笑了,低头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据我所知,当你喜欢一个人时,他在你认知中高度突出,让你渴望与他建立亲密关系,这将驱动你将留意到他的独特细节转化为爱的专属昵称。而你,短时间内就给我起了这么多的外号,喜欢我?”
祝鸣听着他的笑声,锁骨下方肌肤被他的气息扫得发烫。
可就算这样又如何呢?她仿佛死透的蝴蝶,就算被风带着翅膀在扑腾也难掩她死水般的心。
“我的喜欢对你又没什么用。”她说。
没有用的东西,又何必强求。
祝鸣混乱的脑子里生出一丝逃跑的心思。
她害怕面对自己掌控不了的场面,就像现在,掌控权都在李行舟手中。
“怎么没用?”李行舟不满于此,头缓缓上抬,在她肩上啃咬。并未出血,就连牙印都没留下,可祝鸣却怕得全身一颤,当李行舟是传说中的吸血鬼似的。
“只有确定你喜欢我后,我才能……”他的唇流连至祝鸣的嘴角,轻啄几下后接着说,“才能更进一步啊。”
祝鸣习惯性往后退,却忘了身后是墙。
脚后跟撞得生疼,她强忍泪水涌出的冲动,咬牙道:“你最好不要更进一步,不然会后悔的。”
“怎么说?”
“我只会利用你,砍断困住我的枷锁就离开,而你,轻则失身,重则伤财。”
李行舟闻言,低笑不止。
“你打算怎么让我失身?”他挑眉问。
祝鸣垂眸,目光落在他的唇上。
就算亲过了两回,她仍记不住唇贴唇时的触感,所有的注意力都困在被他夺取的呼吸上。
“你先让我下去吃饱饭才有力气。”她感觉自己在胡言乱语,又好像在为自己争取时间,在逃避。
意外的是,李行舟很爽快答应了,甚至满怀期待地将她横抱下楼。
祝鸣思索着如何化解方才一时顺口答应下的麻烦,于是犯了新的错误——抱柱子似地抱着李行舟,甚至想到激动处时猛拍几下。
“看来你并不缺力气。”李行舟将她放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叉腰,控诉道,“只是缺锌。”
“你什么意思,骂我?”祝鸣冷哼。
“没有,多吃点核桃养头发。”李行舟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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