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效应

　　司景明准备好了陆寒卿为了秦理的舆情紧急回国，到时候他要说的风凉话。
　　可是，陆寒卿根本就没着急。
　　国内已经把情况汇报给陆寒卿，短短两个小时就全网黑通稿，明显是有人丰厚筹备了，对秦理的恶评攻击早就到了网暴的程度。
　　本来好好一个有才华的美貌富二代形象，变成了刚出道就耍大牌的超雄新人。之前把秦理夸得有多好，现在骂得就有多脏，谣言满天飞，捏造的恶意黑料轮番在热搜上登顶罚站。
　　陆寒卿了解完情况，看脖子挂耳机的司景明已经倚到了办公室门口。司景明两臂抱在胸前，笑容大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而陆寒卿却只是平静拿了车钥匙，问司景明想吃什么，带他去吃晚餐。
　　“你不心疼秦理？”司景明看不透他为什么这么气定神闲。
　　陆寒卿客观地说：“你大概不喜欢我心疼别的男人，而我刚好也不喜欢你再次生气，把我的办公室再乱布置一遍。”
　　司景明四下扫了扫，其实这里下午就被整理好了。虽然没有恢复到和上午的一模一样，但也还不错，简洁清爽。那种过于馥郁的香薰，也变回了清冽的雪松气味。
　　陆寒卿还是那么游刃有余，司景明敢乱来，就是因为知道这完全在陆寒卿的承受范围内。陆寒卿之所以每次都对此情绪稳定，也是因为他能处理。
　　甚至有的时候司景明怀疑陆寒卿是有点变态，其实就喜欢看司景明在他的地盘上无法无天。
　　司景明啧了一下，怎么办呢，什么时候可以看到陆寒卿着急一点呢？至少该像昨晚揉他的时候一样着急，或者像之前把他抵在桌子上的时候。
　　“我想吃汉堡。”他脸上很向往的样子。
　　陆寒卿微皱眉：“你确定？”
　　还是在学校的时候会吃汉堡，现在商务餐吃多了，提到汉堡，心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感觉竟然是幼稚。
　　“嗯，还有薯条，陆寒卿，你知道我爱吃薯条的。”
　　他确实知道，快餐店的一份根本不够吃，那时候陆寒卿和他点同样的套餐，每次都吃不到自己的薯条，全被司景明先拿去吃掉了。
　　“好。”
　　陆寒卿穿上外套，看样子是不用司机，亲自带他去。

　　到了汉堡店司景明刚解安全带，陆寒卿就阻止他：“我去买，带回来你在车里吃。”
　　“不是吧，那有什么气氛？汉堡店有自己的快乐氛围，你到底懂不懂啊！”
　　陆寒卿根本没理他，自己下车关门。司景明紧接着就把头从自己这边探出去，扯着嗓子说：“车里吃了有味道，你受得了？”
　　陆寒卿绕到他这边来，把司景明的头推进去，声音有些冷：“国外不安全，你坐好，自己锁上。”
　　司景明不甘地让车窗上升一半：“那你还不带保镖，这还吃什么吃，什么都吃不尽兴。”
　　陆寒卿没说话，他其实不需要，但司景明有“前科”，他是担心司景明。
　　也诚如司景明所表现的，虽然表面咋咋呼呼，但一等车窗关好，就乖乖按中控，把车门都上了锁，才认真给陆寒卿做了个快去快回的手势。

　　陆寒卿去店里排队买两个套餐，又额外多加一份薯条，等候出餐的时候服务员问他什么工作，因为他身上的高定西装，出现在这里实在扎眼。
　　陆寒卿说自己是饲养员，养了一只很漂亮，但是脾气大的小公猫。

　　司景明一个人待着，虽然知道陆寒卿没有走远，但看不到他也触不到他的时候，司景明就是会变得越来越焦躁。
　　他也说不上来原因，和陆寒卿缠久了，就越来越不想离开他。上班那么无聊，可是忍受无聊也想和陆寒卿一起。
　　好不容易看他出来，司景明才打开锁。陆寒卿进来的时候，带了诱人的炸物气味。
　　“行，那我们回家吃。”他摸了摸陆寒卿的胳膊，完全是下意识找安全感的小动作。
　　“你不饿吗？”陆寒卿计划找个清静的地方停车，“先吃，你午饭也没怎么吃。”那会儿司景明正在给他重置办公室。
　　司景明目光移向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你是还要回公司？”
　　“嗯，尽快处理完，回国就吃你想吃的。”
　　看样子他是要确定司景明吃饱了肚子，才会把他送回家，然后自己再去公司继续工作。
　　司景明不由地就有点来气，没有这样的。像嫌他碍事，纵容他在公司无所事事地瞎玩了一整天，晚上就终于给完面子，要把他打发走了。

　　陆寒卿临时停到海岸边上，这时候洁白海鸥都已经被白天的游客招待累了，无精打采地散在栏杆上，有的在沙滩和台阶上轻轻地蹦。车子来了，飞一阵又落回来。
　　司景明开了车窗吃汉堡，透过挡风玻璃看对岸的落日。
　　巨大的橙色圆轮，越靠近海水也越晃荡溶解，把远处的海面变成了一片扎染的橙红布料。染料还在蔓延，挡风玻璃、以及他和陆寒卿的眸子，也都染了色。
　　“你怎么不吃？”
　　“刚喝了咖啡。”
　　“别老喝咖啡，我妈看到了会说你不够养生，以后老了毛病多。”
　　“那不让她知道就好了。”
　　司景明笑：“陆寒卿，你都坏透了。”
　　吃汉堡总会剩了点没有夹心的面包在手里，司景明连着纸包装，自然地递给了陆寒卿。
　　陆寒卿接在手里，刚好把这最后一点吃掉了。
　　第二个汉堡司景明也拆了，咬一口，递到陆寒卿嘴边：“是什么，芥末籽酱吗？”
　　陆寒卿低头就着他留在汉堡上的半圆缺口，强迫症地重合着也咬一口，感觉了一下说：“应该是的。”
　　“有点酸，但还行是吧。”司景明拿回去继续吃了，“还是里面的烤菠萝片好吃，等我们回家，回国内的家，我们在家里烤。”
　　“好。”
　　买的时候陆寒卿没有仔细选，以为他更在意的只是薯条。
　　第二个汉堡明显不是司景明的口味，他兴趣不大，吃着吃着，打开车窗，掰一点伸出去，那些海鸥就飞得靠近了。
　　两三个还落在前面的引擎盖上，圆溜溜的眼睛对着挡风玻璃晃，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里面的两个人。
　　陆寒卿看司景明喜欢喂，往靠近海岸的地方开了开，震动暂时惊飞了海鸥。停在栏杆前，司景明离那群海鸥更近了。
　　他把手伸得更远，看海鸥快飞过来了，沾酱的面包片就往空中一抛，被最积极的海鸥叼在嘴里飞走了。
　　海鸥越来越多，在车顶盘旋，起落，挡风玻璃里充满了白色翅膀滑过的影子，耳边也都是扑打声和鸣叫声。
　　司景明特别开心，笑容的颜色几乎和霞光一样热烈。
　　“看！我驯它们呢！”司景明其实不怎么在公共的户外景区游玩，一般还是私人的地方去得多。他们这些人，行程隐秘是一方面，另外是司家也根本不放心司景明跑远。
　　他往上面随便一抛，半空里就被叼走，属于一次就成功，便激动得手舞足蹈。司景明半个肩膀都露到车窗外面，使劲高举手招呼着，眸子比沿路的景观灯还亮。
　　陆寒卿侧头看着他，这个时候司景明乖多了，又乖又好。
　　“啊嘶——”司景明外面的肩膀突然一塌，手猛地缩回，半个胳膊挂在车窗外，“陆寒卿！它啄了我一口！”
　　陆寒卿脸色白了一分，倾身过来抓他，护着他的头，把人从窗外扑飞的鸥群身影里拉进来。
　　司景明疼得脸也白了，剩下的汉堡全丢了，捂着自己的手，眼睛紧紧跟着那个从挡风玻璃前滑过的“猛禽”，对陆寒卿嚷：“是它！陆寒卿，就它咬的我！”
　　“给我看，别动，先消毒，带你去医院，看要不要打疫苗……”
　　司景明忽然松开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其实一点伤痕影子都没有。
　　他忍着就要为这场恶作剧大笑了，陆寒卿却难得反应慢了点，还捧着司景明的手上下翻看，找了找伤口到底在哪里。
　　没找到，抬头对上司景明那双过于活跃的得胜眼睛，司景明哪里痛得直抽气了，简直高兴死了，笑个不停。
　　陆寒卿要命地呼出一口气，摸一下额前，闭着眼睛坐回驾驶位。
　　司景明歪在椅子上大笑：“真好骗，说什么你都信，这么单纯，公司能管得明白吗？”
　　陆寒卿沉默不语，冰寒的视线一直盯着前方的海鸥白影。
　　好半天，司景明才自己笑完了，凑近陆寒卿：“你管不明白，我去陪你。”
　　陆寒卿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没有要为此让步的打算：“我很晚，你累了要睡觉的话，我结束还得抱你去车库。”
　　“我又没胖，你怎么就抱不动了。”司景明有自己的逻辑，也很固执，“回去了也没用，认床，睡不着，做噩梦难受。”
　　但即便如此，陆寒卿也不接受让司景明在公司和他一起吃苦，不为所动地说：“你可以回家打游戏，打到我回去带你睡觉。”
　　在家里一定是比在他办公室好玩的，司景明今天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里，无聊地好像快要长蘑菇。
　　但司景明拿起剩下的炸物零食和饮品，一副一定要带去公司当干粮的坚决，靠近陆寒卿，蹭了蹭他的手背：“别这个表情，别不讲情，我真的怕做噩梦，陆寒卿，我害怕。”
　　他手指摩挲了一下司景明的脸，乖成这样，就算是装的也挺可爱。
　　一言不发地认输，那只能带他一起回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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