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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荒村
贺文成涨红了脸,他戴着斗笠,隔着面前的黑纱看着蒋天月,强作平静道:“你们走了之后没多久,蒋天日便晕倒了。之后我便带着我爹离开了湖心亭,至于蒋天日现在在哪,我真的不知道。”
蒋天月道:“放你娘的屁!湖心亭的柱子上有九环刀的砍痕,你们分明动过手!说!你把我大哥怎么样了?他到底在哪?”
贺文成道:“我们确实动过手,但他晕倒之后我们就走了,其余的事,我一概不知。”
蒋天月失去了耐心,提着鬼头刀来砍贺文成。
这时,不远处却传来一阵杂沓有力的马蹄声,众人转头一看,山路尽头一队锦衣卫正策马扬鞭而来。
蒋天星急道:“二哥,我们先躲躲吧!锦衣卫到处抓使刀的人,昨天我们兄弟三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大哥还因此受了伤,现在大哥不在,你我更打不过他们,我们先去躲躲,之后再找大哥也不迟。”
蒋天月看了看快速逼近的锦衣卫,又看了看贺文成,一咬牙,与蒋天星一起运轻功,快速离去。
孟伯勇带着那队锦衣卫疾驰而来,半人高的黄色尘土随马蹄高高扬起,飘荡在曲折的山路上,久久不散。
他骑马经过贺文成一行人身边时,隔着空中黄土,锐利的目光无比凶狠地将他们挨个扫了一遍,然后很快消失在山路尽头。
贺进说慧空和慈心把许采薇藏在了丹阳城中的一家客栈里,贺文成便要往城中赶去。
苏新禾打算跟着贺文成走,杨丰逸不满道:“苏姑娘,他昨夜撒谎骗我们,你还要跟他走吗?”
苏新禾对于此事确实有些不高兴,便趁机问道:“贺公子,昨夜到底怎么回事?”
萧未雪负手站在一边,看着贺文成,一言不发,显然也在等他的回答。
贺文成手心冒汗。
他想,蒋天日是个十足的坏蛋,是个坏透了的蛋,我杀的没错,就算昭告全天下我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杀错,但是,吃人心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知道。
他微微张开了手掌,让汗液在空中风干,冷静道:“就是刚才我说的那样。”
苏新禾道:“可你昨夜不是这样说的。”
贺文成道:“昨夜蒋天月和蒋天星与那对师徒一起离开湖心亭之后,蒋天日发现了秘籍在我手里,就与我争抢,但他来湖心亭之前就已经受了伤,所以我们没过几招他就自己晕了,我便赶紧带着我爹回来。我害怕他在湖心亭出了什么事,如果别人知道我们动过手,会以为是我干的,所以才对你们隐瞒了真相。”
苏新禾想到方才蒋天星确实提到蒋天日曾被锦衣卫所伤,贺文成的话如此听来也没有漏洞,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杨丰逸半信半疑地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萧未雪已经转身往丹阳城的方向走去。
四个人一起跟上去。
贺进很顺利地带他们找到了那家客栈,几个人走上二楼,贺进指着前面不远处一间房门道:“就是那间。”
贺文成大步流星跨过去,一把推开房门:“娘!”
没人理他。
他走进去把这件小小的客房环顾了一遍,根本没有许采薇的影子,转身问刚跨进门来的贺进:“爹,你确实是这里吗?”
贺进皱着眉头:“我确定,我绝对没记错,就是这间。人呢?”他左顾右看地找。
贺文成把床上的棉被掀了,没有,趴在地上往床底找,没有,正要去打开旁边的衣柜寻找,突然听到萧未雪道:“这里有封信。”
他回头一看,萧未雪正把信从茶壶底下抽出。
他走过来,萧未雪已经把信打开,上面写着:老规矩,今日戌时,你一个人来十里村,用秘籍换你娘。
十里村就在丹阳城外十里处,因此取名十里村。
数十年前,大魏北部的凶虏兵力强盛,时常入侵大魏,因此魏国北部地区常年战乱不止,北方人民为避战乱纷纷南迁,所到之处,用茅草搭建了许多临时住所,这十里村便是由北方迁来的百姓聚居而建。
后来,凶虏被驱逐出大魏国境,北方百姓们也迁回故居,这十里村便荒废下来,无一人居住了。
贺文成背着斗笠,腰系长剑,独自一人来到村口,望着茫茫黑夜中空无一人的幽深村落,声音不大不小地喊了一声:“我来了。”
他等了一会,不见人来,也没有人回应,想了想,慢慢往村中走去。
这个村落建造得毫无章法,房屋布局十分杂乱,便如一个人随意撒了一把石头在地上似的,有的大,有的小,这里一座,那里一座,一走进去就迷了路。
贺文成握紧了剑柄,走过三座房屋之后,又喊了一声:“慧空。”
没人理。
他又道:“慈心。”
还是没人理。
这时他听到左边那座茅草屋中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由脚下一顿。
他转身,轻轻走到这所房屋门前,慢慢把耳朵贴在茅草门上,静静地听,却又没了声响。
可他刚才确实听到了动静,他十分确定。
是慧空和慈心吗?
如果是的话,听到了他来,为什么不露面?
如果不是,又会是谁?
现在还不到戌时,难不成是慧空和慈心提前把娘关在这里,他们却还没到?
想到这里,贺文成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这屋子看起来像是一所厨房,左边用木头架着一口破破烂烂的铁锅,旁边散落着一些木柴,右边靠墙放着一堆茅草,茅草旁有一口半人高的爬满裂纹的瓮。
贺文成试探地:“娘,你在这吗?”
没人理他,周围十分安静,他听到了除他以外的呼吸声,很轻,很细,就在不远处。
“娘?”他向茅草处走去,那声音就是从这传来的。
他一把将茅草扒开,愣了一下,惊道:“怎么是你?”
蒋天月神情十分紧张,一把捂住贺文成的嘴。
贺文成心里突然澎湃起来,从昨晚练完第十三式之后,他就一直想打架,现在刚好拿蒋天月练手,却不想刚要出手,旁边瓮上的盖子突然打开,蒋天星露出一颗头,右手食指放在嘴巴上,神色焦急但声音十分细小道:“贺公子,嘘……”
贺文成不动了。
蒋天月一手捂着贺文成的嘴,一手轻轻关上了门。
蒋天星小声道:“贺公子,你怎么在这?”
贺文成掰开蒋天月的手,不答反问:“你们怎么在这?”
蒋天星又“嘘”了一下,小声道:“我们路上遇到了慧空和慈心,追他们到这里,结果自己又被锦衣卫追上,只好先躲在这。”
贺文成这次放轻了声音,惊讶道:“锦衣卫也在这?”
蒋天星点了点头。
贺文成皱着眉头,顿了顿:“那慧空和慈心呢?”
“也在这,”蒋天星道,“而且他们还带了一个妇人,不知道是谁。”
贺文成急问:“他们在哪?”
“不知道躲在哪一间屋子里,”蒋天星道,“锦衣卫还没走,我们不敢出去找。”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一人命令道:“你们两个去那边,你们两个跟我来。”正是孟伯勇的声音。
贺文成灵机一动,轻轻把门打开,大敞着,然后躲在门后。
蒋天月和蒋天星马上重新藏好。
贺文成听到门外脚步声渐近,不由屏住了呼吸,一只手紧握着剑柄,掌心里汗涔涔的。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贺文成听到那人已经一只脚迈了进来。
这时,孟伯勇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有没有脑子?这门开着,他们怎么会藏在这?滚去那边找!”
“是!”脚步声逐渐远去。
蒋天星慢慢掀起了瓮盖,露出一双眼睛,高兴地看着贺文成。
贺文成慢慢走出门后,探出一颗头到外面去,看见锦衣卫们的身影已经消失,他回头看了蒋天星一眼,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蒋天月本打算叫住他问清楚蒋天日的下落,贺文成却已经先行离去了。
贺文成一边躲避着锦衣卫,一边挨个搜寻房屋,在找了六个茅草屋无果之后,他正气急败坏地左右张望,不知道去面前三个房屋中的哪一个,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风声,紧接着,有人捂着他的嘴,将他拖进了屋。
黑暗中,他看到慧空严肃沉静地站在墙边。而身后拖着他的人身材肥胖,不用看也知道是慈心。
贺文成一把扒开慈心的手,瞪着慧空,低声喝道:“我娘呢?”
慧空不答反问:“敢问贺施主,秘籍带来了吗?”
“当然带来了。”贺文成道,“快把我娘交出来。”
慈心一步跨到他面前,伸手,面带凶恶:“你先把秘籍交出来。”
贺文成道:“我见不到我娘,你们也休想见到秘籍。”
慈心轻蔑地冷笑:“你不交,我就亲自搜!”话未毕,一掌击向贺文成前胸。
情急之中,贺文成慌忙运内功护体,一掌打来,只是身子晃了一晃,倒也不感觉疼痛。他心中大喜,阎罗内功果然名不虚传!
慈心和慧空却是大吃一惊。昨夜在湖心亭与贺文成交手时,贺文成还只会一味蛮打,没有一点内功,今夜却怎么突然接下了慈心这一掌而毫发无伤?
慈心大怒,他向来不把贺文成放在眼里,方才那一掌不过只用了三分力,如今自觉被贺文成侮辱,当即将全身内力蓄于掌心,再次向贺文成击去。
贺文成刚挨了一掌,只是因为打斗经验少,没来得及躲,现在已经反应过来,见慈心再次出招,匆忙侧身躲过,同时如慈心一般汇聚内力于掌心,向慈心后心击去。
慈心立即弯腰,躲过了这一击,却再也不敢小觑贺文成,他先出左掌虚晃一招,引贺文成去挡,右手却已成拳,打向贺文成面门。
贺文成左闪右避之际,怀中秘籍露出了一角。
慈心低声道:“师父,秘籍在他怀里!”
慧空大步上前,趁慈心牵制贺文成之机,快速从他怀里抽走了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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