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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一梦2
尤问泪喘了几口气缓过来,“谢谢哥哥,好多了。”
“又不疼了?”
“不疼了。”
他这疼痛来去自如,路云和看他样子,哪能不明白,“你不想说,我不问就是。下次不要这样吓我了。”
“哥哥,你生气了吗?你不要生气,这件事我以后再跟你说,好吗?”尤问泪轻声道。
路云和没法,到底是随着他了。
“你拜入探虚宗了吗?”路云和问。他本以为尤问泪是拜入了天玑门下,岂知尤问泪道:“并未。”
“承蒙天玑前辈庇护,她将我送到天宫阁,那是她的亲族,我一直在那里。”
路云和知道天宫阁,作为修仙界最大的商行,拥有雄厚的财力和背景,但并不热衷于修仙界的一些纷争,态度中立。他彻底放下心来。
“哥哥,我答应了容家,助林瑕和容休渺捉妖,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尤问泪道。
路云和:“你不说我也是和你一起。”
尤问泪抱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哥哥,你对我最好了。”
“这么大了还撒娇。”路云和拍拍他,“你再睡一会,出发了我叫你。”
尤问泪:“哥哥一起?”
路云和:“这床睡你一个还差不多,我去边上打坐会就行。”
尤问泪:“哥哥嫌小?那去我识海吧,那里宽敞,睡得下我们。”
识海是修士修炼境界所展示出来的一个心境,都说心境被毁,道行折损不再,这识海是重中之重的。
主人心境清明开阔,识海里就一片生机繁荣,反之自然乌云沉沉,黑雾重重。
进入里面也只是意识进去,肉身留在原地。不过正因是意识,若是在识海里遭受到攻击,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后果可想而知。
但非要让他人进入自己识海中的话,也是可以的,条件便是这人必须得是全身心的信任另一人,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怀疑揣测,不然识海是会自动驱赶阻止其他人的进入。当然,没人会傻到让人进入自己的识海,也不会有人会进入他人识海中。
不巧的是,尤问泪就是这样的傻子。巧的是,路云和来这世界的时间还是太短,对识海了解不多,也没人会告诉他这种三岁小儿都知道的事情,再加上他刚刚看到那不详的黑雾,于是他答应了。
两人真就进去尤问泪的识海里了,轻而易举的。
里面正一派温风和煦,草木悠悠。一切如常。
路云和暗想:许是方才高烧所致,神志不清识海混乱?
他们席地而躺,面向高远宁静的云空。
青草细软,被风吹得一下下扫过他手心。
有点像当初抚摸那孩子头顶的触感。
路云和手指微微一屈,尤问泪立马转过头看他。
路云和觉得他这样像某种机敏的猫科动物,笑着用手捻走他发上的草叶,随口道:“太亮了,睡不着。”
尤问泪神情微动,转瞬即是夜晚。
漫天星子漂浮在空中,草间绿意盎然。
一点星光从路云和耳边擦过,随后无数光点从他们躺着的这片草地上升向夜空。
星夜低垂,星光逆流。
路云和好奇地伸手去抓,“识海还能这样玩?”
尤问泪没点头也没摇头,侧头望着他的双目灼灼。
路云和笑着双手交叠在脑后,支起一条腿,惬意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次日一早,四人汇合,就此离开客栈。
路上林瑕道:“那半妖的母亲成婚前,曾对容家主有救命之恩。但家主并不知道她成婚对象是妖族,虽然现在人族与妖族和平共处,但除了巫遥城,在其他地方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更别说通婚了。那只妖族在婚后不久就失踪,家主只当是两人分开,让人送了钱财过去,被那女子一两不动返送回来,也派人去找了几次,吃了闭门羹,并让容家不要再来。”
“现在想来,估计是那时有了身孕,或者已经生下了孩子,发现是个半妖,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又害怕被容家的人发现,便不再接受容家的帮助。”
林瑕说着有点惆怅,“看来巫遥城还得再努力一点,不能再让这样的惨剧发生了。”
容休渺和尤问泪一时都没说什么,路云和接话道:“巫遥城能压制妖吗?”
“不算是压制,一些妖族生性残暴,不通人间礼法,不循世事伦常,又生而力量强大。巫遥城有巫遥留下的强悍阵法能净化他们心中的恶念,再有护城灵兽坐镇,引导他们走上正道。”林瑕道,“不管是谁进去巫遥城,都是一视同仁,和谐共处。”
路云和了然地点点头,“这位巫遥前辈,真是个妙人。”
容休渺也附和着点头,“家主若能早些察觉到那女子的不对劲就好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林瑕:“说得对。”
路云和:“那半妖姓甚名谁,你们找到他后打算怎么处理?”
容休渺答道:“徐其,遵家主命令,这事发生在容家地界,应带回容家处置。”
几人谈话间,走至一间孤零零的小屋前。
石灰板砖铺满了暗绿的青苔,裂缝里爬满蛛网。这一带的住民都搬得差不多了——从半妖生食亲母的骇人传闻传开后,这里就没什么人来往了。
屋子里有些响动,像是水流声,又像啜泣声。
四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很有默契。
容休渺打头阵,尤问泪和路云和紧随其后,林瑕则在后方为他们看着。
容休渺轻叩门,有些年头的屋门缓缓打开。昏暗的屋内,唯一一张木凳上坐着个人,面朝他们。身材高大、结实,看长相还很年少,脸上有几道妖异的纹路,那是妖族血脉的象征。穿着灰黄色布衣,见有人来了,脸色没什么变化,像是坐在这很久了,就等他们来。视线扫过他们几个面孔,最后定格在容休渺脸上。
“我是徐其,你们抓我走吧。”他看着还是个少年模样,但目光如死水般平静,看了容休渺一会,又移开视线,发呆地望着空中。
容休渺从拿出捆妖绳,朱红的绳索在光线下暗沉沉的,他给徐其手脚绑上,“得罪了。”
徐其没反抗,出人意料地配合,任由绳索缠绕手腕。最后一圈收紧时,他突然开口问:“能让我......再看一眼我娘吗?就埋在屋后。”
林瑕上前一步,道:“可以,捆妖绳不会妨碍你正常行走,只是会在你挣扎的时候缩紧。还请不要逃跑,捆上捆妖绳,跑不了的。去吧。”
徐其苦笑了声:“我从没想过逃。”
他去了屋后,对着一个小山包跪下,用力磕了三个头,最后一下时俯首埋地,额头深深陷入泥土,久久未曾起身,低低道。
“娘,下辈子......别再生我这样的孽障。”
他重新站起时,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没有再回头,走向容休渺的身影有几分决绝的意味。
“走吧。“林瑕轻声道。
徐其肯不动干戈和他们回容家,倒也省去许多麻烦,容休渺转向路云和二人:“此事顺利完成,我与林瑕即刻动身返回容家,路师兄,再见。”
容休渺从怀中掷出一方玉简,一个小型传送阵法在地面浮现,青色的光晕笼罩住他们三人。
林瑕在光芒中挥手:“尤问泪,下次带着路师兄来容家玩啊!”
尤问泪微微颔首,传送阵的光芒越来越盛,三人身影模糊直至不见。
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这倒是在路云和意料之外。
“哥哥,我们也走吧?”尤问泪看着他,两人顺着原路慢慢返回。
一挑着干柴的老人佝着背迎面走来,他见着路云和二人,竟放下柴,上前问道:“两位道长,你们可是来处理徐家一事的?”
路云和答道:“正是。您不必忧心,他已经被带走了。”
他还以为这老者是害怕徐其又妖性大发,迫害他们。谁知老者叹口气,道:“作孽哟!那孩子平日知书达理的,怎偏生是妖呢!”
他又背上柴,作了一揖,打算继续赶路,“叨扰两位了。”
路云和见这周围住户搬的都差不多了,不禁问道:“我们帮您把这些柴背回去吧,您家住哪?”
老者一指他身后,笑呵呵道:“多谢多谢。不过不用了,我儿子就在前面等我。”
说着,有喊声从不远处传来,没过一会一中年男子快步上前接过柴,“爹,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和妇英急死了。都说了让您在家歇着就好,下次还是我和妇英去砍柴就好。”
“闲不住嘛。”老者任中年男子搀着他往前走,不忘回头道:“两位道长慢走。”
待那二人走远后,路云和与尤问泪也继续走。
“哥哥,你觉得,徐其如何?”尤问泪突然问,“徐其这样不人不妖的怪物,控制不住血性,生食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母亲。是不是应该一命偿一命,以洗清他的罪恶?”
路云和一时没说话,徐其这种事,个中缘由因果不是他们外人几句话就能评价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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