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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律(10)
刚出生的小郡王整日整夜的哭,谁也哄不住,直到有一日看见了蓐收怀里的小狐狸,这才停止了哭闹。两只大眼睛睁得极大,对着小狐狸咯咯直笑。
小狐狸抬起紫色的眸子,好奇的看着那个粉嫩的小婴儿。
那一刻的对视,似乎注定了他们之间摆脱不了的宿命。
蓐收在郡王府住了一年,终于回到了宿月国,初柏正在泑山等他。
那个时候的小狐狸已经可以幻化成人形了,初柏自然是很高兴,不过令蓐收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爱上了一个人类,还下定决心要和那个凡人成亲。
那凡人出生于书香世家,早已有婚约在身,故而只能纳她为妾。
初柏虽身为狐,但是纯真善良,不知人心险恶,被那凡人骗了好几年。不过后来她懂了,那个男子终是负了她,要娶别的女人为妻。她走了,带着初律藏到了火竹林,那里没有人能找到他们。
有一天,她突然闯到天界,不知为何溜进了月老殿。
她本想将那凡人的红线与自己绑在一起,但是一个失手将两个男子的红线打了个死结,再一看木牌上刻的人和名字,居然是自己的弟弟。
于是,她用幻术变了把剪刀,将那根红线从中间剪断了。
再后来,初律九岁这年,凡人要成亲了,初柏心中的仇恨越来越深,竟在婚礼当天杀了那个负心人。她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便想办法封印了初律的记忆和力量,装在盒子里,交给蓐收保管。
......
“为什么她被关在九华山禁地?”白苏的眼中出现了诧异之色,原来这其中还有那么多他不知道的故事。
蓐收轻叹了口气,慢慢说道,“她说,要偿还罪孽。杀了那个人,初柏的心中未必好受。她……总是这样的。”蓐收的眼中闪过一丝疼惜。
白苏的眼神依旧平淡,他转头望向窗外,唇角轻扯起,“他会回来的。”
蓐收也笑了,是啊,他会回来的。
沉睡中的千律好像听到一个很遥远的声音,眼皮跳了一下,不安的咬紧下唇。
“长老说什么了?”夙祈将手中的红色蔷薇花戴在绿衣小少年的鬓间,轻声问道。
“他说,说鬼祭大人没出息,整日里只会养花种草。还说,若是他做鬼祭,早就没有您的立足之地了。”小游一字字重复道。
夙祈看着他,老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嗯,挺好看。”
小游顿时羞红了脸,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没想到夙祈突然抬手将他鬓间的红色蔷薇取了下来,转身走到千律床前,“你醒了。”
小游的唇角有些抽搐,鬼祭大人真是爱花如命。
“我睡了多久?”千律不知何时已悠悠醒转,紫色的眸子扫过夙祈手中的蔷薇花。
“不久,十二个时辰。”夙祈看了他一眼,话锋一转,“你可以走了。”
“算我欠你的。”千律从床上起身,一看自己的伤口居然全部愈合了,心中又有些不爽,这样他欠夙祈的不是更多?
夙祈知道他在想什么,不以为意的说道,“举手之劳而已。涂山氏银狐的内丹,除了初柏,也就只有你了。我想,是我欠你吧。”
“那我走了,对了,天鉴也要解开封印吗?”
千律向前走了两步,突然间想起什么,转回身问道。
“白苏的一滴血,足矣。”他没说的是,有了天鉴,鬼鉴就没有一点用处了。
“好,你也早日找回夙珈吧。”
*****
辰时初。
白苏坐在竹屋外,指尖琴弦拨动,如行云流水一般,悠扬凄清,令听者醉。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白苏没有在意,眉头皱了一下,继续抚琴。
一只修长的手捉住了他皓白的手腕,温柔的嗓音近在耳畔,“苏苏,我带你走吧。离开这里,我们去没人认识的地方。”
“……”白苏挣开他的手,起身向屋内走去。
“你生气了?”千律上前拉住他的手臂,目光有些焦急,“我不是故意让你一个人回来,我还有别的事要做,我……”
看见白苏冷淡的眼神,他突然说不出话了。
“我不想和你说话。”白苏没有看他,淡淡的说道。
千律望着他,眼中的情绪很复杂,渐渐的,他松开了手,只说了一个字,“好。”
两人各自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矛盾越演越烈,蓐收坐在竹屋内,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人真是莫名其妙,从早到晚就没吃过一顿饭,到底为了什么事啊?
他轻咳一声站了起来,终于还是走出竹屋,先去那个临水而建的小阁子找千律。轻轻推开门,蓐收左右不见千律的身影,正在疑惑间,一声闷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蓐收拨开面前的珠帘,只看见千律神志不清的躺在地上,手中还抱着一壶酒,对着空气指手画脚,明显已经喝醉了。
蓐收摇了摇头,走过去扶正他的身子,两手按住他的双肩晃了晃,“你小子,怎么喝起酒来了?醒醒!”
“姐……不要死。”千律突然抱着蓐收的袖子,眼圈泛红,无力的喊着,“不是你,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死!我求你……”
什么?蓐收的瞳孔一阵紧缩,他拼命的摇晃起千律的身子,声音有些颤抖,“你说什么?初柏她怎么了?你说话啊!”
“是你啊。”千律放开他的袖子,大笑出声,喉头好像被什么哽住了一样,“她死了,我没用,没有救回她。”
蓐收反倒平静下来,衣摆一撩,坐到了千律身旁,喃喃的说道,“死了……死了也好,她那么痛苦的活着。白苏知道这件事吗?”
千律愣了一下,随即漫不经心的反问他,“知道又如何?”
蓐收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浮起一丝笑容,“你这性子,和当年的初柏一模一样。行了,今天随你喝,醉了也好,不醉也罢,只要你能放下便好。”
蓐收起身走出屋子,一个拐弯,遇到了神色极淡的白苏。
他在心中叹气,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小公子,律儿现在需要的人是你。有些事,你可以自己问他。但是,无论如何都要相信他。”
“他还好吗?”犹豫了很久,白苏终是开口问道。
“在发酒疯,谁也拦不住他。你要是再不进去,我就怕他要拿剑割脖子了。你……”蓐收的话还未说完,眼前的白影已一闪不见,他忍不住笑了,这辈子还真没骗过人呢。
另一边,白苏与千律静静的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僵持了一会儿,千律偏过头,赌气的说道,“我不想看见你!你,你……”
看见白苏真的要走,他又不想让他走了。“别走,我……是我不好,你打我也行,冲我发脾气也行,你别走好不好?”他的声音很沙哑,近乎乞求。
“我不走。”白苏走到他面前,半跪着,抬手拭去他眼中的泪,“大男人哭什么?”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初柏死了,我为什么还活着?她丢下了我,和十年前一样,她不要我了……”
千律的眼神有些疯狂,嘴唇都被他咬出了血。
白苏叹息一声,轻轻将他抱进怀中,有些心疼的抚过他的耳廓,“我在这里,永远不会离开你。我不是气你让我一个人回来,我是气你不顾自己的生死来救我。你总是这样,我才会生气。”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受伤,那就由他来承担。
爱到了极致,才会害怕失去。
“你不要离开我。”千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颤声说道。
“好。”白苏更加抱紧他,眼眸中尽是温柔。
“你不要离开我。”
“永远不会。”
“你不要离开我。”
“……”白苏很有耐心的在他耳旁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第二天。
吃早饭时,蓐收发现这两人又闹上了,原因令他有些哭笑不得。千律说白苏趁他喝醉时占他便宜,另一个说是千律自己耍酒疯,不让他走。
在蓐收连喊三遍都被人无视之时,他终于怒了,“你们有没有听见我老人家的话啊?!”
嗯?
白苏转头,望着绿绮琴发呆。
千律忙伸了个懒腰,对着周围的景色啧啧称奇。
蓐收的脸即刻黑了,他居然被他们彻底无视了!“没良心啊,如果不是我这个老头子帮忙,你们怎么会那么快合好!”
老头子?
千律“噗”一声笑了出来,在接收到某个“老头子”不善的眼神时他敛了神色,郑重其事的道,“你可是泑山之神啊,长的既英俊又潇洒,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子,怎么能说老呢?你现在下山一趟,保准身后有一大群女人跟着。”
蓐收听着很受用,正想吹嘘一下自己,一抬头,半个人影都没有。
一阵冷风刮过,他保持这个表情呆了很久,最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泑山下,两个并肩而行的人影颤了一下,怎么有不好的预感?
“不当面和先生告别吗?”白苏顿了一下脚步,有些担心的说道。
“留一封信就可以了,这样的离别倒不会徒增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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