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百货商城

　　小月原本盘腿坐在地上，听见黎楱的声音立刻抬头，从地上爬起来，还扬起一个笑容。
　　“你怎么在这里？”黎楱边开门边问。
　　“我昨天闻到了你的味道，嘿嘿。”小月有些得意地说道，整个人活泼了许多。
　　估计是昨晚招鬼的时候招到了她。
　　“你之前不在学校吗？我没找到你。”黎楱又问。
　　小月脸上的笑容更大，先是有些急促地问：“你找我啦？”然后解释，“你被带走时，我本来想跟着的，但半身人不让我去，我又不敢一直跟她在一起，天一亮我就离开了。”
　　黎楱点点头。异管局专门管理这些妖魔鬼怪，如果小月跟着说不定会被收走，所以半身人才不让她跟着。
　　黎楱发现看小月站在门口朝屋里望，也不进门，有些纳闷：“怎么不进来？”
　　小月受宠若惊，“可以吗？”见黎楱点头，她小心翼翼跨国门槛，进入玄关，而后惊叹，“哇，你的家好大呀！好漂亮。”
　　话音刚落，门后便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声响。正是小圆给的风铃，遇鬼就响，声音无规律且聒噪，让人脑袋疼。
　　小月转头看了看风铃又看了看黎楱，有些无措。
　　风铃顶部是实木，下方挂着长短不一的铜管，锈迹斑斑。黎楱干脆将它取下来放到一旁的柜子上，声音也跟着停止。

　　小月坐在沙发上，挺着背，双手搭在膝盖，脑袋360度乱转，好奇地打量周围。
　　黎楱则有些头疼，不知道怎么跟对方相处。黎凤眠是孤儿，也一直是单身状态，所以黎楱没有亲戚，很少跟不同年龄的人相处，自然没有照顾弟弟妹妹的经验。
　　在她的世界里，能明确区分大人和小孩，却没有兄弟姐妹的概念。甚至连尊老爱幼这种基本道德行为都是黎凤眠费了好大劲才教会的。现在让她去照顾比她小的孩子，她不仅做不到，还觉得麻烦。
　　黎楱想了想决定先问问对方的想法：“你有可以去的地方吗？或者想去的地方吗？”
　　小月脑袋停止转动，摇了摇头，说道：“我只认识你。”又顿了顿，问黎楱，“你是不想跟我玩吗？”
　　黎楱觉得她的问题很奇怪，两人本来也不熟，只在场域里相处过几个小时，有什么好玩不玩的。之前回学校找她，主要是担心她出什么事，毕竟她帮过自己。
　　黎楱正想回答，手机突然收到新信息，是小圆发来：【黎同学，局里有个任务需要现场查看，地点离你比较近。目前外勤部抽不出人手，需要你去现场看看，了解情况就行，越澄会跟你一起。】
　　黎楱回复“收到”，十分高兴，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到任务。小圆又发来一个地址：幸福花苑小区4单元3栋201。
　　离她家就隔两条街，走路就能到。

　　“你要走了吗？”小月看见黎楱穿上外套，紧张地问，像是害怕自己被赶走。
　　异管局的人物不方便带着她。黎楱想了想，干脆让先先待在家，找了部旧手机给她，方便联络。临走前，又给她放了部电影。最后又叮嘱：“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到处看看，有什么事给我发信息。”

　　幸福花苑是一个老小区，小区周围盘踞着各种小店，大门和保安亭挤在小菜馆和杂货铺的缝隙中，门口有颗树，越澄站在树下。
　　早上一阵小雨后，天气转晴。阳光穿过树叶撒在越澄身上，整个人像在发光。越澄看见她，主动介绍起情况。
　　报案人姓刘，叫刘婉清，与丈夫经营一家面馆。面馆早上七点半开门，夫妻俩凌晨就要起床，丈夫去进货，刘婉清去店里备菜，日复一日。
　　半个月前，刘婉清出门时经常听到楼上的楼梯间传来异响，像是是玻璃碎裂，许多小珠子滚落楼梯的声音，还夹杂着小孩的欢笑声。
　　刘婉清以为是哪个小孩子半夜睡不着起来恶作剧，起初她也没在意，但那声音持续了好几天，都是在她出门时固定响起。终于她鼓起勇气上楼查看。可每上一楼，那声音就跟着上一楼，直到她不知不觉快上到七楼，也是顶楼。
　　刘婉清反应过来，心里直冒冷汗，立刻就想往下跑，就在她转身踏下楼梯之时，看到墙角蹲着一个黑影，手里拿着一个装着许多玻璃珠的黑色瓶子。还没尖叫出声便感觉被人一推，摔下了楼梯。好在刘婉清身体健壮，摔得也不重，只是腿骨折了。
　　之后刘婉清报了警，警方排除掉科学原因，又确认刘婉清精神正常后，就将这件事报告给了异管局。

　　“等会先找刘女士了解情况，发现异常，将情况告知局里就行。”事情说完，两人刚好到3栋楼下。
　　“如果发现异常呢？不解决吗？”黎楱不解地问。两人都是行动组的，发现异常顺便将事情解决不好吗？
　　越澄看着她说：“我来解决就行。你刚进入异管局，而且体内还有饿死鬼，我们需要保障你的安全。”说完又递给她一个证件，“这是你的证件。其实今天本来不会找你的，但局里实在没有多余的人生，而询问普通人需要两人一起......”
　　越澄的话语被黎楱轻笑打断，她接过证件塞进外套口袋。丢下一句“走吧”，便自顾自上楼。
　　越澄听出她不高兴，眼底一沉，而后扯出一抹笑容。

　　小区为一梯两户，楼道半开阔，一楼到二楼的平台上堆着一些纸箱，露出一截衣服。
　　“笃笃笃。”越澄敲门，却迟迟没人来开。
　　黎楱站在他身后，朝楼上张望。旧小区没有电梯，暗红色的扶手斑驳，像是凝结地血块。
　　越澄又敲了几下，依然没人回应。
　　“难道不在家？”黎楱问。越澄却笃定：“屋里有人。”
　　话音刚落，暗黑的门从里打开，露出半个人脸。那人眼下一圈乌青，眼神警惕，发丝凌乱，看起来十分憔悴。
　　“你们......是谁？”她声音像是被胶水粘住，十分粘稠嘶哑。
　　黎楱有些惊讶。如果她没认错的话，开门的正是面馆老板刘婉清。她家的牛肉面非常好吃，价低量大，十分受欢迎，黎楱之前常常去吃。
　　老板刘婉清热情大方，身材壮硕。她常将头发整洁的盘在脑后，露出宽阔的额头，面色红润，眼神常带有亮光，跟谁都能聊两句。平时负责上菜和清洁，也经常主动跟黎楱说话，还时不时送点小菜。
　　但眼前刘婉清却面颊凹陷，眼睛无神，跟之前判若两人

　　越澄亮出手里的证件，说明来意：“我们是警方的人，前几天接到您的报案，来了解情况。”
　　刘婉清看见黎楱，突然愤怒道：“你骗人！”显然是认出了她。
　　她说完就要关门，黎楱先她一步，伸手卡在门框。越澄着急：“你——”

　　铁门重重拍在黎楱指节，立刻就红了一大块。黎楱顾不得疼痛，向刘婉清解释：“刘姐，我是实习生，刚好今天出任务。局里规定必须两个人来询问，我就跟来了。我说前两天您的店一直没开门呢。听说您受伤了，没事吧？”
　　黎楱虽然说着熟络的话语，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一双三白眼看着她，像是在危险。刘婉清神色依然狐疑，不是很想放她们进来。但黎楱的手还停在门框，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刘婉清没有办法，只能将门拉开了些，但依旧没有放两人进来，冷硬道：“有什么要问的，就在这里问吧。家里乱，不好招待。”

　　黎楱发现她还套着工作时的围裙，整个不仅消瘦了许多，还驼着背，矮了一截。可能是腿的确受伤了，她双手握着门把手，用来支撑。黎楱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神色一僵。
　　越澄上前一步，问：“您之前说听到响声，是在这栋楼吗？摔倒的地方也是在这里？”
　　刘婉清却含糊起来：“应该......是吧。”
　　“能具体说一下您遇到怪事的经历吗？”越澄继续问。
　　刘婉清僵了一瞬，眼睛闪过一丝惊恐，“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不记得了！”她开始挥手赶人，“是我记错了，天黑看不清路才摔的，没你们的事，不用你们管。”说完推了一把黎楱。
　　黎楱一时晃神，手离开了门框，人也向后踉跄了一步。只听刘婉清丢下一句凶狠地“走开！”，又“啪”的一声重重关上门。
　　越澄抬手轻轻扶住她，“没事吧？”
　　黎楱摇摇头，眉头皱得很紧。她甩甩手，“她明显有问题吧？”随后又压低声音，“会不会被......附身了？”
　　越澄没有回答，而是对她说：“先下楼吧。”

　　黎楱会意，离开前又看了一眼201。灰色的铁门旁也堆着几个纸箱。

　　201内部一片漆黑，所有门窗都被木头死死定住，家具堆在客厅的角落，只剩一个披着破床单的沙发和一张饭桌。诡异的是，沙发的腿部和桌子的四个角都缠着红线。
　　而铁门背后，刘婉清将耳朵死死贴在门上，脸上挂着神经质的笑容，眼睛却被惊惧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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