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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落华的高傲不允许她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胆怯和恐惧,所以沈慕一醒来,情绪成倍地反噬到她身上。
即墨则被沈慕全身心依靠着,心中涌现的,只有无尽的心疼和对自己的痛恨。他怨恨自己不够强大,厌恶自己什么都不了解,没办法做出什么实际意义上能够帮到沈慕的事。
沈慕还没完全恢复,哭了一会,体力不支,又睡了过去。
即墨则推开房门,就看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长渊。他关门的动作很小心,生怕弄出什么声音吵醒沈慕,也怕会有寒意惊扰了她。
“我等你很久了。”
长渊往即墨则身后看了一眼,似乎是能够透过实木的门看到沈慕一般。
“阿慕情绪有些不稳,让上神久等了。”即墨则拱手。
长渊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即墨则跟上自己。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在雪里走。
“你很喜欢她。”
不是疑问句,对于长渊的笃定,即墨则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只是“嗯”了一声。
“上神特意找我出来,应该不是只是好奇这种事吧。”
长渊哂笑一声,停下脚步,负手而立,目视前方。即墨则站在他身边,没有他那么沉重。
缔夕山远离大陆,被冰雪覆盖。站在悬崖处,缓缓离开海平面的太阳染红了大片海水,映射在纯洁的冰雪之上,海天一色。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即墨则心事重重,一路上都在沉思,步伐难免慢了下来。他刚回到沈慕的院子,就见本该躺在榻上休息的人,正穿着单薄的里衣,现在院子里张望。
即墨则快步上前,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将沈慕罩了进去,声音和缓:“怎么不好好休息?想出来也该多穿点才是。”
沈慕乖乖站在那,任由即墨则用披风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沈慕只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搂住了即墨则的腰:“我没见到你。”
我没见到你,我想见你。
就这一句话,即墨则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长渊的话犹在耳边:“不用去怀疑什么,她是因你而存在的。”
沈慕换好衣服,同即墨则并肩坐在院子的阶梯上。
“你昏迷后,我们又遇到了妖兽攻击。我们三个不是对手,千钧一发之际,长渊上神及时赶到,将我们带到了这里。”
即墨则简单解释了一下沈慕昏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沈慕抱着即墨则的手臂,头靠着他的肩膀,前所未有的依恋。
过去两个人年少,也并非没有过这么亲密的时候,只是自从即墨则向沈慕剖白心意,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沈慕知道即墨则对自己的感情,也不是不愿意回应。只是她觉得,即墨则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两个人还有很长的未来。
即墨则说,不想让自己的感情成为沈慕的束缚,想要沈慕认清自己的心……
而一个人最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内心的时刻,就是失去的瞬间。
沈慕不敢去想,万一有一天,即墨则真的离开了她,她该怎么办?遑论梦中,贯穿即墨则的长剑是自己亲手刺去。
世界上没有谁会因为失去谁活不下去,可失去之后,一成不变是活着,封闭内心是活着,浑浑噩噩也是活着。
沈慕扪心自问,告诉自己,她不想那么活着,也不想失去即墨则。
“师兄,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即墨则毫不犹豫,看着沈慕那双充满了哀伤的眼睛,轻轻抚摸她的脸,“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沈慕抓住即墨则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看着对方那双温柔又满是纵容的眼睛,又不忍心将梦中的事说出口。
哪怕沈慕心里清楚,那绝不会是简单的一场梦,可万一呢?只要是有一线生机,她也不想让这个梦成真。
于是沈慕只是再次将自己埋在了即墨则怀里,声音闷闷的:“只是太喜欢师兄了,想要一辈子和师兄在一起。”
沈慕低着头,完全没有看到即墨则在听到她这句话以后,倏然瞪大的眼睛。
即墨则觉得自己仿佛是幻听了,呼吸都乱了,但因为沈慕还在自己怀里。不敢乱动,整个人僵住了。
半晌,即墨则才小心翼翼出声:“阿慕,你说的,可是真的?”
“嗯。”沈慕更用力了一点,“我喜欢师兄,想和师兄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师兄?”
沈慕半天得不到回应,抬起头,看着即墨则,觉得对方愣愣的样子难得一见,视线下移,又落在了即墨则的唇上。
心思一动,沈慕缓缓上前,即墨则整个人都是傻的,脑子一片空白,看着沈慕凑近也没有反应,直到……
即墨则耳朵红了。
沈慕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即墨则的唇,一触即分,但是温热的感觉还留在唇上。
沈慕也只是脑子一热,亲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趁着即墨则还在发呆,马上把人松开,想跑回去。
即墨则在沈慕起身前下意识伸手搂了一下,直接搂住沈慕的腰把人捞了回来。
沈慕一时失去重心,整个人摔在了即墨则身上。两个人叠在雪地上,好不滑稽。
“阿则,长渊上神说阿慕醒了,你们……”
好死不死,泠辞和紫琅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泠辞脚步一顿,瞪大了眼睛。
意外就是喜欢发生在不该发生的时候——泠辞话说一半突然没了声音,跟在他后面的紫琅不明所以,一头撞了上来。
两个人也叠在了雪地上。只不过即墨则背部着地,沈慕趴在他身上,泠辞是脸部着地,紫琅结结实实砸在了他身上。
紫琅没见过世面的心脏实在承受不起这般刺激,结结巴巴地,都忘记了从泠辞身上爬起来。
“我……你们……”
“先别你我的了,”泠辞艰难地把头从雪地里抬起来,声音相当虚弱,“你先从我身上起来再说。”
泠辞一句话惊醒众人。紫琅着急忙慌地站了起来,沈慕也从即墨则身上起来了。
即墨则细心帮她整理好披风,泠辞一边扯着紫琅往外走,一边挑眉回头看:“醒了就好,好好休息,我们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又剩下两个人,即墨则和沈慕面面相觑,谁也没先出声。
“咳……”
即墨则掩唇清咳,眼神四处乱飘,耳朵上的红还没完全褪去。
“啧!”
院外,长渊透过缝隙往里瞅了一眼,摇了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连昭那么不正经的,居然教出这么一个小正经。”
“阿慕。”即墨则定了定神,试探性伸出手,见沈慕没有躲,才牵起她的手握住,“我给不了你什么了不起的许诺,但我答应过你的,一定竭尽我所能,绝不背弃。”
即墨则的心尚未落到实处,他很惊喜,但没有按心中所想去反复确认。沈慕既然说过喜欢,他便不会去质疑。
沈慕眉眼含笑,轻轻点头。
翌日清晨,沈慕方才睁眼,就听到即墨则敲响了自己的房门。
“师兄这么早?”
沈慕开门,觉得即墨则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但是非要说又说不清楚。
“你身体还没恢复,我想多陪陪你。”
两者有什么因果关系吗?不重要。
沈慕将即墨则让了进来,自己坐在了梳妆台边。她刚拿起梳子,即墨则就凑了过去:“我帮你梳,好不好?”
沈慕轻笑一声,松了手,把梳子让给了他。
沈慕素来贪睡,醒这么早意识还不清醒,即墨则替她挽发,梳子轻缓地穿过她的发间,她有些昏昏欲睡。
“好了。”
即墨则声音不大,将梳子放回原处后,手搭在了沈慕的肩膀上。
沈慕幼时不会梳头,连昭活得也很糙,所以即墨则除却厨艺,连同沈慕的生活起居,都是大包大揽。
即墨则挽起大半青丝,梳顺后反手挽成松松的半环髻,余下的不束不缠,任由其垂落腰侧。
沈慕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目光停在了发间那只簪子上。
一支羊脂白玉簪,打磨得极为光滑,晶莹剔透。顶端镌刻着一朵绽放的梅花,纹路浅淡,嵌着一圈细碎的红宝石,末端还坠着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精致又漂亮。
“这是师兄忘记给我的礼物吗?”
两个人都明白,沈慕说的是什么时候的忘记。
即墨则握住沈慕抚摸簪子的指尖,轻轻啄吻,权当是回应。
那天剖白心意,即墨则的手藏在袖子里,握着这支簪子,胆怯又卑微。他曾将这支簪子摩挲过无数次,只期盼着能够有一天,亲手戴在沈慕的发间。
沈慕低眉浅笑,没计较即墨则一大早上跑来打扰自己睡觉。她闭上眼睛,靠在了即墨则怀里。
只可惜,有人岁月静好,也有人彻夜难眠。
山顶上的人身形单薄,头发和外袍都是乱糟糟的,还沾了不少灰尘,不知道的还以为经历了多少。
可唯独那双眼,那双眼亮的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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