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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不远处,三位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已然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他们的皮肤就像被抽干水分的枯树皮,满是干瘪与褶皱,每一次微弱的呼吸仿佛是生命的挣扎。
反观一旁的张庆匙,或许是那古镜的原因,他的生命丧失极为缓慢。他目前的状况就像落在荒原沙漠之地,两三日未得饮入水与食物,干涸无力。
另外,修为最低的“瘦猴”早已坚持不住,苦苦挣扎,若不是方午心存一善让他进入他的结界中,他想他和那三人的状态一样。
笼罩在众人周围的阵法符文,愈发鲜艳夺目,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是一头饥饿的猛兽,正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生命与灵力。落在阵法中的时间越长,被吸走的灵力越多,灵泉之处渐渐干涸,他们所设的维持结界越小越弱。
看来要抓紧了。
少溪当机立断,迅速转身,朝房门的方向看去。然而,江松早已严严实实地挡在门前,微弯着腰探着头,她侧过身,只瞧他眉头紧锁,紧紧地盯着门上的血符,双眼之中隐隐泛着奇异的光芒,碎碎念叨。
“看出什么了?”
江松沉浸其中连头也不抬一下,语气中带着兴奋,“这符画的可真好,真想描下来……”
一旁凑近观看的桃十安与望兰,两人对视一眼,而后一脸无奈摇着头地看着江松:你要不扭头看看,有一眼神似冷箭,若不是觉得你有点用,恨不得射死你。
鹤如风手握长剑,微微仰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上对打的两人。少女挥剑动作果断肆意,剑势猛烈,招招直冲对方要害。
此刻,他听见江松的话后,忍不住想要叹息,真是再次后悔没阻止张叔给一林真人写信。
少溪的面色如骤降的气温般迅速冷了下来,心中好像闷起一股窝火:“让你破阵,可不是让你在这儿闲情雅致地欣赏!再敢啰嗦半句,我把你生吞入腹,吃了。”
江松余光瞥过少溪的表情,他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闷声道:“知道了。马上马上……”只好放下心中想起的好几种临摹方法,认真琢磨研究破阵方法。嘴里念念有道,脑海中飞速旋转想着破阵方案。
这阵法也是以前在师门中的藏书阁中看到过,一本藏在阵法架的角落,落满了灰尘,无名无介绍。他随手翻开,便看到了这阵符,图形不完整,记录不齐全,甚至旁边所标注也是错三倒四,字迹更是狗挠似的,看不清。
后来,他拿着书问大师兄,大师兄当时笑的双眼都眯成一条缝。问他笑什么,师兄摇头说没什么,随后,给他讲了这阵符——
说是师父年轻的时候亲眼所见,从山下回来后闭关一个月,根据记忆依葫芦画瓢模仿下来的。残缺不全是因为师父画的时候,手中的笔无论如何都下不过去,也描不动,迫不得已只好错过去。画出之后,他天天拿着看,拿着研究,大约过了几年,他从山下回来后,就再也没看了,这书不知道被他藏哪里了……
他当时听完之后,脑海中只浮现出一句话,那就是:师父这字真丑!!!
还傻儿吧唧地问:“大师兄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师父给你说的?”
大师兄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笑道:“我是师父养大的,师父什么事情我都知道。”
其实他话刚说出口,他便想起来大师兄三岁就上山了,玄都山即是师门又是他的家,师父也可算他半个父亲,下一代玄都山的继承人。
……
又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少溪瞧着江松呆呆的,姿势都没变过,语气不耐烦道:“你瞧了老半天,看出什么门道?”
江松觑了她一眼,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这符箓极有可能是破除此阵的关键所在。阵法主要由阵基、阵纹、阵枢这几部分构成。其中阵基是有符箓、灵石、法器等起到维持阵法能量与稳定性的作用;阵纹是……”
少溪听着江松长篇大论,有些头大,不耐烦打断道:“说简单点,别整这些复杂的。”
江松心领神会,立刻言简意赅道:“这么说吧,阵枢就是咱们所说的阵眼,它可以是任何万物,也包括符箓。所以这符箓大概率就是这阵法的阵眼之处,破了它,阵法或许就不攻自破。”
少溪随即,便冷喝一声:“让开!”话音未落,只见她右手一展,一把长刀刹那间出现在手中。
它的刀柄为一条黑蛇模样,蜿蜒曲折,栩栩如生,柄端处,一个若隐若现的蛇头仿佛随时都会苏醒。蛇眼的位置,一颗极品灵石镶嵌其中,散发着黑金般的幽光,神秘而又摄人心魄。
“哪里老半天了,这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
江松边说边转过头,话还未说完,就被少溪这凌厉的气势所震慑,忙不迭地匆匆让开。就在他闪身的瞬间,一道凌厉的刀风如闪电般呼啸而过,贴着他的身体擦了过去,带起一缕劲风。
刀风带着八分力度,凶猛而又无比迅速,宛如一条狠厉的蟒蛇猛扑向门上的符文,落在门上,木门随之骤然炸裂,木屑迸溅满天。结果,那符箓悬在半空,碎裂又合,恢复如常。
“再来!”
她剑眉微拧,手中阔刀如闪电般挥舞,数道凌厉的刀芒裹挟着磅礴灵力,势如破竹般横扫而出。那刀光凛冽,仿佛能撕裂这一方虚空。
落在符文上,却如同重拳打在绵软的絮被上,不见破碎毁坏。且刀光所携带的灵力皆被它照单全收,未留下一丝一毫。
“这都有十成的功力,都能没事。”桃十安感觉自己的脚有些想要变回原形,悄咪咪施法维护,哀愁嘀咕道,“那咱们今日还能出去吗。”
“桃姐姐,我们这么多人一定会有办法出去的。”望兰虽然也忧心忡忡,但还是安慰她道,“我们要相信江二哥!他在阵法方面,天赋极高,本事更是深得一林真人的真传……”
桃十看向江松的目光,明晃晃写着三个字:我不信。
一林真人的本事她知道,玄都山的掌门,最擅长的便是阵法,曾与魔头萧何打成平手。所以这个傻子,莫非就是一林真人藏着掖着的宝贝徒弟?
那,这不由地让她质疑一林真人的实力了?
少溪两刀过后,目光快速地看向下面的峥黍,用刀指着:“你,你来试试?”
律玄司的人,本事还是有的。
被指着的峥黍将目光从天上对打的两人身上收回来,移到少溪身上,四目相对,并未言语。而,站在一旁的阜黍率先不满起来,“你谁啊,让我们试,我们……”就要试。
他话还未说完,峥黍的身影出现在少溪身旁,手里握着的是她向来不轻易使用的法器,渊冰尺,三尺长三指宽,尺尾一拳余长握柄,冰蓝色。
“……”你的个性呢?喊你去你就去,你的高冷劲儿呢?
阜黍站在原地,在心底抓狂,呐喊。
峥黍才不管他是何想法。只见渊冰尺横在她面前,她双眼冰冷盯着符文,手指飞速反转结印。
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
“去!”
随着印成落下,一股冬寒肆生,令无所防备之人猛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
渊冰尺带着冰雪之力砸上符文,顷刻间,符文被冰包裹,连带周围的地面,残垣绝壁瞬即结上厚厚一层冰面。
不愧是律玄司的人,这本事还是有的。
阜黍心想。
可就在他想法落幕时,被冰块包裹的符文瞬间冰裂而现,完好如初。
这么邪乎!!
他不信邪地上前尝试,雷火焚烧,丝毫没事。
……
一会儿冰,一会儿火,峥黍与阜黍两人轮番上阵。
桃十安再次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灼烧,一位雄壮大髯汉子不辞辛苦地反复尝试,她看着都心累:“江松,你是不是看错了,万一它不是阵眼呢?”
江松揉搓掉被火燎了的一缕长发,“不可能,这阵中统共就几间房屋,也没有其他有灵法器生物能够支撑,出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的了……”
望兰跺着脚,试图缓解渊冰尺带来的寒冷,她从荷包中掏出一瓶丹药,分给大家。“这是回灵丹,可以增强自身灵力,没有副作用……”
其他人:“谢谢……”
……
待明月手持清风剑退回来,站在少溪的身边,目光冷冽中透着舒畅。
“怎么样?”
“难。”少溪摇着头,目光一寸一寸检查着她,束发发带拦腰斩断,衣服上到处都是破裂,血迹斑斑,不过看她神情问题不大,“你怎么样?”可以受伤,唯独不可以死。
“我没事。过瘾。”明月莞尔,目光温柔地扫过清风。
在这阵中待的时间越长,灵力就慢慢就会被吸干耗尽,成为一副干瘪瘪的死人。地上已有三具半干尸了,府内下人三具,“瘦猴”算半具。
这边丁戈缓缓落地,她看着手背上被剑气划破的口子,一笑而过。真是个好苗子,死了……也就死了。“能伤到我,你算是第一人。”
“那等我出去,一定要要敲锣打鼓好好庆祝一下。一定要将我的光辉事迹宣传一下,就说,金丹修士数剑之内重伤了一位元婴后期巅峰修士。”
明月说着转身,注视着那个即使没有门板支撑,依旧悬在半空中的符箓。以及两位不死心地轮番上阵,她就回来这么一会儿,就深刻感到了冰火两重天。
——峥黍拿尺子乱砍,周围冰封一下。随即,阜黍手握大锤一下又一下对着符文砸去,火锤砸空,留下一道火影。
丁戈一时语噎:“……”现在的人都这样了???
听见这话的数人:“呃……”
站在几步远的望兰毫不吝啬地夸奖:“姐姐真厉害!!”姐姐长的真好看。
另一边的鹤如风的注意力从未离开过明月身上,现在离的近,更能瞧清楚她的脸了,再次与记忆中重合。眉间红痣,鲜艳欲滴,让人移不开眼,不容忽视。
——她不说话时,清冷如月,这一开口,犹如夏日跳动阳光。
少溪宠溺赞同:“等回去,我就让金信子写下。”
“好。”明月双眼微弯。
那符箓的诡异,在少溪尝试时,她看到了,其他人尝试的时候她也看到了。此刻更是深刻感受到了。可她呢,偏偏还真的不信邪,随即掏出三枚回灵丹填进嘴里,稍微退后两步,双手持剑高高举起蓄势,灵力流转落在剑上,剑身发出青色淡光,并发出嗡鸣声响。
“让开!”
听闻此音的峥黍立即反应过来,拉着想要挥锤的阜黍离开,让出地盘。
随着明月快速挥下,一道来势汹汹,咄咄逼人的剑光直朝符文劈去。
符文幽然闪烁,那符文所散发的红光,与剑气迸射出的青光,二者势均力敌、相互抵抗、激烈抗衡,在这交锋之间。顷刻间,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倏然炸开,强大的气浪如一头愤怒的野兽,向着四周疯狂肆虐。
身后的房子不堪重负,在这股冲击力下轰然震塌,砖瓦纷飞,扬起漫天的尘埃。而前方的几人,像是被狂风席卷的落叶,除了明月、少溪、峥黍与丁戈稳如磐石般外,其余人皆身不由己地被迫退后几步。
符文依旧屹立不变,颜色变为深红,像浓稠的鲜血。
明月抬手扇着面前的灰尘,错愕道:“这么强!!”
“就是这么强。”少溪拉着明月往后退退,远离那废墟震起的灰尘。
丁戈轻抬眼睑看去:“甭白费力气了,进入这阵中的人,我还没有听说有能出去的。”她自然下垂被衣袖遮挡的手腕间,一个与符箓相差无几的红色符文隐隐浮现。
耽搁时间够长了,要加快速度了。
“那今天,你可就能见着了,”明月坚信,“不就是一个破阵嘛,我能出去,定能出去。”大不了,神魂献祭,两败俱伤,我也要破了这阵。
死萧何!大魔头!你这么聪明建这破阵烂阵干什么,人死了就死了,违抗天命干嘛,现在还要困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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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子夜四时歌·渊冰厚三尺 【南北朝】无名氏 /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