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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
“啊?我、我……”
元宝口角占了上风,正得意,没料到金玉这时突然发问,话到嘴边,看到旁边还杵着个赵柔,又咽了回去,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赵柔后宫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待的,一眼便猜到了七八分,朝元宝一礼,径自出了屋。
公主远嫁西北数年,一向安好,今日突然回京,没先去见皇上,倒先找到了金玉,那这问题定是皇权没法解决的。
只是,她是怎么知道金玉的?
哦对,金玉自小便在宫中侍奉,许是那时的情谊吧……
屋内。
金玉本想找借口留着赵柔,但看她走的决绝,便随她去了。
元宝见人出去,当即上前一步握住金玉的手,一双眼睛大大的、闪闪的,看得金玉我见犹怜:“嫂嫂!请嫂嫂帮我!”
听到“嫂嫂”二字,金玉浑身窜过一阵鸡皮疙瘩,转念想到早些时候她和刘昭举止亲密,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是兄妹吗?
元宝看出金玉疑惑,当即解释了和刘昭的同门关系。
许是许久没个说话的人了,这一说就没个完,将二人年少时的懵懂一并说了个透,说到最后,才想起跟前之人正是刘昭的妻子。
“呀,嫂嫂你别误会!我和师兄只是同学情谊,如今各自成家,这些年从未有过私交!师兄心里只有你一人!”
却见金玉笑眯了眼,转到柜台后边摇了两杯奶茶:“菊花白桃铁观音,清热降火,夏日晚间饮用最为舒适。热度正好,公主请用。”
有无私交如何?就算有私情,她都可以接受!
她和刘昭本就是契约婚姻,各取所需,只谈利益,不谈感情。
她倒巴不得刘昭和公主有点什么。有了公主的关系,往后她的生意就能更便利些了。
刘昭那小子也真是的!放着公主这么大一个势力不用,偏要自己硬闯官场。
先是邵景轩,这会儿又是刘昭。一个二个放着手边的关系不用,都在那儿充什么大尾巴狼呢?
就为了那一百来斤的“文人风骨”?
历史长河滚滚,别说百年,就是死后十多年,他们这种小角色估计就没人记得了!
对于这种没苦硬吃的,金玉一向懒得理会,可奈何这番和自己有直接利益关系。
罢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人家是读书人,有傲骨,脸皮薄。
她只是一个没有养老金的退休公务员,只要能过上好日子,脸皮厚点又怎样?
是夜,小小的作坊内,二人秉烛长谈。待到晨光微明,屋门才“吱扭”一声缓缓打开。
元宝满面通红,面上隐约能看见几道泪痕。
随行宫女见了,忙上前关心。
却见元宝微微摇了摇头,一手搭上宫女,一手抚着肚子,看向金玉,满眼感激:“那便拜托嫂嫂了!”
说罢,由宫女小心引着回了马车,不多时,便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早便听闻公主骄纵顽劣,邵景轩担心元宝为难,便在外边守了一夜。如今见得元宝这般,满头雾水:“你们聊什么了?”
皇家最重颜面。元宝这般模样便出来了,想来二人所聊之事比皇家颜面更为重要。
可,她俩这不才第一次见面吗?
第一次见面就能聊这么深刻的话题了吗?
转而想到金玉说话一向耿直,该不是在屋内把元宝训了一顿吧?
元宝刚才走时,还唤她“嫂嫂”……
哎,这关系可真多……
金玉神秘一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向大路上走了两步,左三圈右三圈活动着身子。
邵景轩见状瘪了瘪嘴,敲了敲有些麻的腿,杵着拐起身锁了门。
随从牵来车马,邵景轩看了看天,问金玉:“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上车,我送你回去?”
金玉正抻着懒腰,脊背骨头一节节嘎嘣响着,僵硬了一晚上的身体终于舒展开来,一下子很是轻松。
“你回吧,我走回去便是。正好活动活动腿脚。”
说罢,也不等邵景轩回应,摆了摆手,便兀自朝府衙去了。
邵景轩闻言眸色一暗,摇摇目送着金玉没入街头巷口,这才让随从驾马回家。
随从得令,调转车头,朝着金玉相反的方向扬鞭。转头见自家大人愁眉不展,稍作思索,说道:“大人,金老板晕车,在屋里和公主闷了一夜,想自己走走也正常。”
晕车?
邵景轩闻言看向身后的车厢,喃喃道:“你说,这车厢若是没有顶棚,是不是就不会晕车了?”
“没有顶棚?”随从回身瞧了瞧,笑道:“那不就成拉货的板车了嘛哈哈……”
笑了两声,见邵景轩黑了脸,只得噤声,专心驾车。
再看金玉这边,正活动着胳膊腿儿慢悠悠往家走着,视线扫过两边商铺,脑中不住想着元宝嘱托的事儿。
依元宝所言,她十二岁出嫁,本以为夫君是带军将军,结果人家将军称年岁够当她爹了,便拿独子宋醴和她相配。
听到自己不用嫁给老头子,元宝自是开心的。只是到了营中见到宋醴后,就又不开心了——
这小子比她还小!
年龄小就算了,个头也比她矮了半头!!
两方联姻,能不嫁给糟老头子,已是万幸,但若要她在毛头小子和糟老头子之间评个高低,一时还真说不上来。
“哎,你就是我的娘子吗?”
这是宋醴见到元宝说的第一句话。
元宝乃一国公主,平日里虽吊儿郎当的,但大事上从不马虎。此番联姻,他们虽势弱,但一国之骨气犹在。闻言,看了看身边的陪嫁丫鬟,丫鬟随即回了话。
宋醴见状倒也没恼,似乎只是想确认元宝身份,得了回答,便离开了。
再次相见,是在西北宋府的婚宴上。
那时,元宝已离京半年有余。
半年里,队伍一直在路上。
元宝曾读过一些和亲的历史,知道由于文化、风俗不同,多少会吃一些苦头,若是遇着夫君人品欠佳的,那更是一番折磨。
远嫁边疆,无人可依,满腹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
可,她这和亲怎么和书里说的不太一样?
知道她身子娇贵,军队特意调整了行军时间,又给她安排了最好的车马。
担心她吃不惯西北的吃食,专门挑了个厨子依着京中口味给她开小灶。
一路上,但凡她眉头皱了分毫,又或者咳了两声,立马便有人上前问询,简直比在宫里时还金贵!
都说日久见人心。
元宝本以为他们是做做样子,待出了父皇军队的范围,便会现出原形,结果人家一直到了宋府门口,都还是那般。
倒显得她小人之心了。
从前一直在京中生活,每日按时按点有贴身伺候着,每天过得都差不多,觉不出时日长短。
如今,随军半年,忽而停下,看着眼前陌生的城镇、模样粗犷豪迈的行人,元宝恍如隔世。
转眼间,华服加身,宋府门前鞭炮齐鸣,一片喜气。
红门帘、红灯笼、红喜字、红蜡烛,似乎凡是能用红色装饰的,宋家都给染成了红色。
府内,仆人、宾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夜幕落下,吉时已到。三叩三拜,礼数既成。敬酒改口,不在话下。
西北风俗与京中不同。
京中婚嫁,礼成之后,新娘子便得回到屋中坐等夫君。
西北百姓好热闹,拜堂之后,新娘子也不能闲着,需和新郎官一道换了便装,和大家伙一同喝酒吃席。
宋家是西北大族,威望颇高,此番几乎大半个西北城的人都来道贺了。
西北人多豪迈,吃饭喝酒用的都是大碗,酒也贼烈。一口下去,只觉一道火自舌根辣进嗓子眼儿,继而直直落入胃中。
元宝素来只喝过宫中特酿的甜酒,度数比米酒还低上许多。两碗烈酒下肚,小脸瞬间便红成了猴子屁股。
宾客们看着情况不妙,忙唤来宋醴,宋醴看着元宝红着个小脸直冲自己笑,心下一时漏了半拍。
二人年纪尚小,虽说摆了酒宴,但依旧分床而眠。
西北靠近边界,周边小国不时便会来招惹,届时,宋家父子便一同出征,少则一两月,多则小半年。
如此,三年便过去了。
三年间,元宝和宋家夫君聚少离多。见面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一是战事频发,宋醴需随军出征。
一是宋家多应酬。打仗回来,许多将士、友人都争着找宋将军吃饭喝酒。宋醴作为继承人,自然也就跟着混个脸熟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元宝在宋家过得太舒坦了。
舒坦到甚至有些忘了,自己还有个夫君。
宋醴母亲唐氏一直想要个女儿,奈何生了宋醴后,被告知身子虚弱,无法再生育,一直是个遗憾。
这般元宝嫁了过来,名义上是儿媳妇,实则却是被唐氏宠成了亲闺女。
凡她所想,有求必应。
家中仆人,随意使唤。日常零花,从不吝啬。
一次,元宝听说一个边界小国繁殖出了一种宠物,眼睛似琉璃,叫声似婴孩,模样小巧,通体软毛,很是可爱。
宋将军听后,本来才征战归来,屁股还没坐热,便又折返回了战场。
三月后,宋醴伤了一条胳膊,踉跄归来,怀中抱了一只活物。样貌声音果真如传言一般。
据他所说,当地人称呼它为“猫”。
元宝得了猫后,爱不释手。宋家人见元宝开心,也都乐得辛苦这一趟。一家人和和睦睦,很是美满。
只是,这一切在元宝及笄之后出现了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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