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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今日是献礼与欢宴之日。
珀尔无意再亲手制作什么礼物献给西尔瓦尼亚,这对她的沉睡并无帮助。
每到新芽庆典,负责巡逻的便会换成骑兵队。
因为此时,精灵们的灵性与魔力会与家园树产生共鸣,这样的魔力场在珀尔眼中已是格外显眼。不论是哈克西这种危险的天敌,还是其他平常不敢接近而又渴求魔力的怪物,都会变得十分躁动。
精灵们的欢宴,同时也是怪物的欢宴。
骑兵队驱使着独角兽,的确可以快速巡视家园树周围充当屏障的密林,但对付哈克西这样有空中优势的怪物,或是其他更强大的怪物,必须得集结起来。这样一来,他们的巡防便有潜在的风险。
总会有那么一两只特别狡猾的哈克西,能够侥幸突破骑兵队的警戒网与围杀。
上一次新芽庆典就出现了怪物闯入的事故。
这样的死伤,西尔瓦尼亚应当不愿目睹吧。那些叶子,明明还能陪伴她几百年。
既然如此,珀尔便前往障林,在威胁靠近家园树之前将其清除。
这就是她献给西尔瓦尼亚的礼物。
家园树周围的障林比她在赫蒂周围催生的更加稠密,也比哭林更容易混淆方向。
对珀尔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她身后的小尾巴,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她加快脚步,闪身藏在一棵粗壮的树后。
失去目标的兰斯心里一慌,追了两步,树木在他面前仿佛移形换影一般,他便在错综复杂的障林中迷失了方向。
他压下惊慌,拔剑在身旁的树干上划了个记号,又朝着他以为的、珀尔前进的方向走了几步。
但周围除了树还是树,他连珀尔的裙摆都看不到了。
兰斯扶着树干,垮着肩膀站了一会儿,掉头往回走,留意树干上是否有他做的记号。
树一棵接一棵地往后退去,眼花缭乱。
他闭了闭酸痛的眼睛,忽略这些接连不断的褐色。忽然,余光里似有一片白色闪过。
他猛地止步,回头看去。
珀尔背靠着一棵树,双手抱臂,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为什么跟着我?”她冷冷地问。
兰斯一张嘴就结巴起来,“我只是,我就想,就想看看你干什么去。”
珀尔审视着他,“你以为我要去家园树,所以跟着我?这就是你的目的?”
“不!”兰斯激烈地否定,向她走去,“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在树塔等你回来。”
珀尔伸手,远远地指了指兰斯,他便一步也无法前进了,“我不在树塔,正好方便你逃跑。”
“那我到底是要跟你去家园树还是要逃跑啊?”听到珀尔这样前后矛盾的诘问,兰斯哭笑不得,“我还失着忆呢。”
珀尔一时语塞。
见珀尔沉默,兰斯得寸进尺,“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抬头望了望几乎是近在咫尺的巨树的树冠,有些疑惑,“不是参加庆典吗?”
珀尔拧着眉毛,叹了口气,“我对庆典没兴趣。”
她没耐心也没必要告诉兰斯自己来这里有什么事,更不希望兰斯在障林里乱闯,哪怕是跟着自己。
正想直接将兰斯传送回树塔时,她的耳朵忽然敏感地抖动了两下。
有奇怪的脚步声接近。不是动物、怪物,也不是骑兵队。
珀尔表情稍稍一变,她放开了禁锢,两步上前,抓住了兰斯的肩膀。
兰斯配合地跟着她,惊愕地发现自己从脚开始变透明了,“怎么了?”
兰斯看不见自己,也看不见珀尔,但还能感觉到她钳着自己的肩膀。
珀尔的呼吸声几不可闻,兰斯紧绷起来。
脚步声更近了。
兰斯也注意到了那不同寻常的声音。
沉重的,琐碎的,铿锵作响。
一个穿着全副盔甲的骑士出现在了他们视野中。
兰斯浑身一个激灵。
珀尔死死地摁着兰斯,带着他不断退后,始终跟那个骑士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止一个,在这个骑士身后,还有四个。
他们也像兰斯一样迷路了,忙着辨认方位,然后在树上刻下记号。
“我见过他们。”兰斯用气音说。珀尔钳在他肩上的手几乎要洞穿他的衣服与皮肉。
“很痛!”兰斯立刻求饶,“我是说他们穿的盔甲和那个背叛我的骑士一样!”
“什么意思?”
兰斯脸上有点冒汗,“就是说,他们可能是我家里派来找我的。”
珀尔顿时一怔,胸口像破了个洞,风呼呼地挂过,让她遍体生寒。
分别的来临竟然如此猝不及防么?
珀尔笑了笑。
也好。
比起兰斯忽然间不辞而别,又或是主动和她道别,珀尔竟然觉得这样永别也不错。
“既然如此,你能回家了。”
这样说着,搭在他肩上的手便要将他推出去。
“不行!”
兰斯眦目欲裂,扭身反抱住珀尔,顺势带着她藏到了一棵树后。
珀尔背靠着树,而兰斯覆在她身前。
他们贴得很近,两颗心脏都感知到了对方的跳动。
珀尔看不见兰斯,唯有湿热的气息不间断地喷在她的颈侧,驱散了寒意。
五个骑士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异常,一路做着标记,已经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等到骑士的身影没入林间,铿锵声也逐渐远去,兰斯才小声汇报道:“他们走了。”
“走了就起来,别压在我身上。”珀尔没好气地说。
“哦。”兰斯讪讪地应声,“我看不见你嘛。”
“现在呢。”珀尔说着,将两人脖子以上的部分现了形。
两颗头就这么浮在空中对话。
“很怪。”兰斯说。
珀尔不管那么多,怒声问,“为什么不跟他们走?”
兰斯立刻委屈地撇着嘴,“买我的是你,不准我走的是你,赶我走的也是你,不讲道理的精灵。”
珀尔又语塞了,她的嘴唇忽开忽合,干巴巴地说:“你不想回家吗?”
兰斯深深地看着珀尔,却不能说出“不想”。
他只能说:“我当然想。”
抢在珀尔再次问出为什么之前,他为自己找好了理由:“万一他们中间也有叛徒,我就死定了!我不能跟他们走。”
兰斯目光灼灼,“在恢复记忆之前,我谁也不相信,只相信你。”
珀尔无视因这句话而一片酸软的心口,扯了下嘴角,“你最好真的是。”
“我当然是。”兰斯移开眼睛,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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