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鱼

　　“你怎么这么好啊，顾一。”
　　顾一莫名有些羞红了脸，大概是听不得林虞用这种黏腻腻的语气和她说话吧。
　　只低头，推这林虞的轮椅往收银台走去，结账之后才感觉自己的脸没有那么热了。
　　“顾一，你刚刚是不是害羞了？”
　　将林虞推进寝室门后，林虞立马开问。
　　“嗯？什么？”
　　“刚才在超市，我夸你的时候，还有刚刚在一楼，有人问我，你是不是我女朋友到时候，你是不是都害羞了？”
　　顾一想起，刚刚有大三的学姐，悄悄凑上前问林虞，顾一是不是她女朋友的时候，自己确实是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电梯顶的照明灯。
　　“去洗澡吧。”
　　顾一果断选择转移话题。
　　“嗯，好。”
　　拿起睡衣的林虞却是犯了难，水灵灵的大眼睛又挂上了可怜兮兮的扮相：
　　“我怎么洗啊？”
　　顾一打开洗手间的门，给林虞展示了一下她刚刚快速搭建的一个可以让林虞洗澡的空间。
　　“高的椅子是让你扶着的，”
　　“矮的椅子是让你坐着洗澡的，”
　　“旁边那个椅子是让你放衣服和浴巾的，”
　　“椅子我刚刚都用酒精擦过了，还用热水烫了一遍，你可以放心。”
　　林虞有点点失落，还以为，顾一会迫不得已和她一起洗澡呢
　　“哦，好吧。”
　　不过想想就知道不太可能，毕竟她看到自己的贴身衣物都会脸红的不行。
　　“你洗完之后站着别动，穿好衣服喊我。”
　　“好。”
　　林虞很少有这种乖巧应答的时候。
　　送林虞进入浴室后，顾一倒是忙了起来，给自己打地铺，整理明天上课要用的书。
　　“啊...”
　　听到厕所传来一声惊呼，顾一瞬间慌了心神，大跨步的跑到了厕所门口，拍打着厕所门
　　“林虞，怎么了？”
　　“摔倒了吗？”
　　“把门打开。”
　　过于慌张的语气，当浴室里的人倒是有片刻的晃神，才进行应答：
　　“没...”
　　“没事...”
　　“就是睡衣掉到地上了，”
　　听到了应答，顾一才缓下了一口来。
　　“睡衣还能穿吗？”
　　“穿不了了，基本湿透了。”
　　顾一思考了一下，
　　“我的T恤可以吗？但是没有裤子。”
　　“嗯，好。”
　　明明也没有说什么，但是顾一的脸又呼的有些发烫了。
　　顾一在衣柜里翻找了一下，挑了一件最新的T恤，走到厕所门口，敲了敲门：
　　“学姐，你慢点挪，把门打开一点，我把衣服递进去给你。”
　　“顾一，那个还需要再帮我拿个内衣，刚刚也掉到地上了，穿不了了。”
　　“哦，那你等一下，我一起拿给你。”
　　顾一不敢多等，只蹲在林虞的行李箱前，努力克服自己的羞耻感，隔着手上那件干净的T恤包起要拿的衣服，一股脑的卷成了一个衣服团子透过门缝一并塞给了林虞。
　　卫生间里的林虞看着被揉吧成一团的衣物，忍不住大笑起来：
　　“顾一，你是不是又害羞了~”
　　一句调侃的话，却不知道为什么被林虞说的千回百转。
　　顾一不知道怎么应答，就默默的站在卫生间门口等待着。
　　“顾一。”
　　“嗯。”
　　“我好了，你进来吧。”
　　卫生间门打开的瞬间，没有意料中蒸腾的水雾。
　　比光线晚到一步的，是橙子味沐浴露的清香。
　　顾一有些愣怔，湿漉漉的头发搭在她的肩头，长腿交叠在那件看起来宽大许多的T恤下方。
　　顾一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在过去十八年的光景里，从未见过这样一幕，甚至从未想过，会见到过这一幕。
　　“你用的我的沐浴露吗？”
　　“dui~”
　　“不可以吗？”
　　顾一拖拉了一下脚下的拖鞋，却不敢上前动作。
　　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动作，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去扶林虞，这大概是这一天里，顾一最不知所措的时候。
　　这一天里，顾一做出了许多退步，前一天对自己的耳提面命很多次被自己抛之脑后。
　　被影响情绪，冲动的递出微信二维码。
　　被一句没有男朋友影响，抱起了林虞。
　　担心她的脚是不是很严重，很痛，所以一路快跑不敢停歇的去拿身份证。
　　太多了，这一天里，顾一甚至于都无法理清自己片刻的理智。
　　“你不会觉得这个味道太幼稚吗？”
　　“嗯？”
　　“幼稚？”
　　“没有呀，之前你背我上中山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为什么你身上总用一股橙子的味道，很香很甜的味道。”
　　林虞一只手撑着墙壁，一只手朝顾一的方向伸着，等着被抱。
　　“我没洗澡，身上很脏，我扶着你出去。”
　　小猫瞬间就耷拉下来了，有点不开心变得蔫蔫的：
　　“地上有水，我蹦跶的话，会摔的。”
　　“可是，我一身的汗，很脏...”
　　“我不。”
　　“我就要你抱我。”
　　顾一看着面前的人，像是一只被打湿的布偶猫，黑褐色的瞳孔里倒影的都是主人的身影，等待着被主人裹上浴巾，带离浴室这个危险的地方。
　　“嗯，好。”
　　顾一拿起来搭在椅子上的大浴巾，手上抖了抖，披到了林虞身后，然后将林虞整个裹了起来。
　　然后打横将林虞抱起。
　　林虞看到外间的原本摆在中间的桌子，被顺到了一边，画架什么的也被收了起来，地上多了一个铺盖。
　　“你要打地铺？”
　　将林虞安置好后，顾一直起身子，才回答：
　　“我睡觉不是很老实，如果和你睡一起会碰到你受伤的脚。”
　　“有吗？你上次和我一起睡的时候，挺老实的呀。”
　　“偶然老实，被你碰到了。”
　　“那你应该要恭喜我！”
　　林虞突然就有些雀跃起来，
　　“嗯，恭喜。”
　　说着还将一块干净的毛巾，盖到了林虞湿漉漉的头顶，揉搓了两把后，才反应过来觉得不太好，有些尴尬的停下了手：
　　“你自己先擦一下头发，我去冲个澡，一会出来帮你吹头发。”
　　“对了，一会脚上需要揉药，”
　　然后指了指床铺上被堆起来的一个娃娃堆，
　　“把脚搭上去，会舒服一点。”
　　“橙子和西瓜我都放在这里，你用旁边的叉子叉着吃，”
　　“这里有湿纸巾，吃完擦手。”
　　手指了指床头柜子上摆放的，已经剥好的橙子和在超市就被切成小块的西瓜，还有被摆放在一边的单片的湿纸巾。
　　“晚上就别喝茶了，我烧了热水，一会凉下一些给你倒。”
　　林虞坐在床边，就这样顺着顾一的指尖去细细听她絮叨的叮嘱。
　　不能说是叮嘱，是照顾，是一种超乎了学妹对学姐的照顾，也超过了朋友之间的照顾。
　　林虞糯糯的应声：
　　“豪~”
　　顾一看了看，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沿，看着自己乖巧听自己说话的林虞，莫名其妙的有些想笑。
　　这个时候的林虞很乖，完全看不出这是今天中午那个穿着粉色连衣裙踩着高跟鞋的甜御学姐，也不出是在医院扯起清冷假笑吩咐人给顾一找休息间的林大小姐，看不出试探，看不出算计......
　　“吃吧，我去洗澡。”
　　顾一迅速的冲洗了一下，虽然刚刚趁着林虞洗澡的时间，收拾了一下，但是项目结束报告，现在还没有怎么写。
　　林虞又一次细细的打量起了顾一的寝室。
　　大概明白为什么顾一看到自己的内衣裤会脸红了，阳台上挂着顾一洗干净的内衣，还是那种印着卡通图案的衣物。
　　林虞有些忍不住憋笑，床上的娃娃堆里，是这种形态的恐龙，
　　想起刚刚在卫生间，看到洗漱台上的牙膏，是橙子味的，洗面奶和沐浴露也是，好像只有洗发露不是。
　　所以，喜欢橙子？
　　还喜欢恐龙？
　　喜欢画画。
　　那喜欢林虞吗？
　　“吃完了吗？”
　　顾一洗完澡出来后，就看到四处打量的林虞。
　　“啊？”
　　被惊了一下。
　　“你这么快就洗完了？”
　　顾一放轻了声音
　　“嗯，我吓到你了？”
　　“没，就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洗完了。”
　　“嗯，我洗澡比较快。”
　　吹风机的嗡嗡声绕在两人身边，吹的林虞心里有一些燥热。
　　林虞不敢听顾一要说的第三条，但是总想和顾一更近一些，然后感受顾一对自己一步步的退让。
　　林虞拿起自己用过的叉子，插了一块橙子递到了顾一的唇前。
　　这是来自小猫的又一次试探，很精明的小猫，却又换上了最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这是最受不了的，看来回来前说的话，小猫一点没记住。
　　顾一张嘴，没有碰到叉子，咬过那块橙子。
　　伴随着酸甜汁水在口腔了炸开的瞬间，顾一按停了吹风机。
　　“坐到床边，我给揉药。”
　　“豪~”
　　顾一盘膝坐在铺好的地铺上，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示意林虞将脚搭上来。
　　“如果痛的话，稍微忍一忍可以吗？”
　　“好~”
　　痛倒是其次，主要是吧，林虞的脚腕非常的敏感。
　　顾一在手心倒上药后，揉搓发热后，才贴上了红肿的地方。
　　林虞便没忍住闷哼了一声，便感觉到顾一僵硬住了身体。
　　“很痛吗？”
　　林虞不知道怎么回答顾一，用很小的很小的声音，支吾了一句：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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