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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咚的一声巨响——
秦逐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往右一看,云峥揉揉脑袋,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
原来刚才云峥从床上滚下来了。
云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朦朦胧胧秦逐一大坨的影子,云峥扑进秦逐怀中,哼哼唧唧,“你怎么在这,师兄?我刚才做噩梦了,我想找你,你怎么不在床上,都怪你,不睡在床边,我都滚下来了,嘶——好疼。”
秦逐忙抱住云峥,揉揉他摔下来的小腿,扒开裤子一看,只是有点红,心里舒了一大口气。他怕云峥睡在地上冷,把云峥抱回床上。
云峥仍在睡梦中,一脚踹开被子,然后整个人呲溜钻了进去,顺便把秦逐也揽了过来。秦逐忍不住贴贴云峥的脸,温热的呼吸扫过脸颊,睫毛颤抖,拂过手心,麻麻酥酥的痒。
秦逐侧着揽过云峥,忍不住亲亲他的鬓角,云峥一爪子直接糊脸上。
秦逐低头,耳朵贴着云峥的心脏,一下下,数着云峥稳定而强劲的心跳。
从云峥醒了开始,每天晚上,他都不厌其烦重复这个动作。
云峥熟练拍拍秦逐,告诉他自己还在,迷糊间,他亲亲秦逐的耳朵尖,再次睡了过去。
*
一夜好梦。
宗门空旷古老的钟声响彻天地,昭示新的一天来临,督促弟子开始早练。
冬雪霏霏,银装素裹,云峥和秦逐早上起的极早,两人在雪地练完剑法,唐绫已在原地等待多时。
唐绫走上前,笑意盈盈,召出饮霜剑,“师兄,峥峥,宗主已在主峰等候多时,那魔族少主已被押解,等候审讯。不若我们共同御剑飞行,前往主峰,如何?”
两人点头。
太微七峰,不论实力高低,皆以宗主峰天璇峰为主峰。
百年前,天枢峰谢观微和天璇峰贺远为宗主之位进行比试,谢观微险胜,却在最后放弃宗主之位,选择闲云野鹤,不问世事,反而让天璇峰捡了个大便宜。因此,百年来,天枢峰从来不服天璇峰。
天枢弟子骂对方是巅峰捡漏王,运气好才捡了宗主位。天璇怒斥他们是神经怂包蛋,抢到了位置都不敢上。
同样因剑修闻名天下,同样因实力冠绝太微,同样精英弟子辈出,天枢和天璇,几乎是见面就红眼的死对头。
唐绫偏过头,促狭道,“听说这次贺之砚也要来。”
云峥冷笑一声。
“呵。”
“手下败将。”
*
三人达到主峰,众峰主还未到齐,小童引着他们到了座位上稍作等候。
云峥刚刚坐下,就感受到上面一阵火辣辣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
云峥慢条斯理的喝口茶,姿态优雅,态度从容。
他半晌才把这口茶吞下去,真难喝。
茶雾袅袅,水汽氤氲,他抬起眼眸,看向高台上的人。
那人一身黑衣银铠,长发利落束成马尾,不好好坐着,非要抱一把剑在怀中,仿佛天上地下就他会用剑,态度嚣张,桀骜不驯,实在太装,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正是许久不见的贺之砚。
满堂数百人,云峥坐了多久,他就一眨不眨的看了多久。
云峥放下茶杯,直视贺之砚的眼睛,无声的用唇语道,“看你爹看。”
贺之砚眉间轻挑,露出阴森森的笑意,眼中却有奇异的满足之色。
云峥:......
神经?
发病了?
还挑衅我?
云峥一个眼神都不想给贺之砚。
他抬眼望去,有人已经坐在主位,须发皆白,鹤发童颜,白衣飘飘,仙风道骨,正是太微仙宗宗主贺远。
贺远摸一把长须,言笑晏晏,向左右示意,“有劳诸位百忙之中拨冗前来。”
云峥轻轻拨动杯子中的茶叶,垂着眼眸,漫不经心的听着各宗主寒暄,实在太无聊了。
秦逐轻轻点头,向对面天玑峰峰主林栖鹤示意,不动神色的用手盖住茶杯,提醒云峥。
座上宗主贺远见已寒暄完毕,他神色端肃,“此次召集诸位,乃是为了那魔族少主林迟。不日前,秦贤侄在寒谷擒获林迟,将其关押回宗门,勇气可嘉,实力过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秦逐客气行礼,“弟子不过略尽绵薄之力,若无众师弟师妹鼎力相助,弟子也左右支绌。”
贺远点头,“秦贤侄自谦,说到你的师弟师妹,我记得云贤侄也参与了此次任务。不知你昏迷百年,如今感觉如何?”
云峥站起行礼,“多谢宗主挂念,云峥现在已无大碍。”
“那就好,听你师兄说,此次行动,你堪为中流砥柱,这很好,”贺远面色欣慰,笑着向左右说道,“天枢峰在谢师妹去后,依旧是我太微冉冉升起的晨星,可见,你们这些年轻人很了不得啊。天枢峰交给你们,我一直很放心”
各峰主都笑着点头,纷纷附和宗主的话,一时之间,大殿内,只闻的对秦逐三人的溢美之词。
云峥面上谦虚,拱手行礼,笑道哪里哪里,还有很多需要改进之处,别这么说别这么说,我很谦虚的,没那么厉害,其实都是队友带。
实则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一群老东西,先唱白脸,再唱红脸,千年的老狐狸,谈什么聊斋。谁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忽而台上传来一声轻笑,云峥抬眼望去,果然见到贺之砚抱着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定是刚才偷偷翻的白眼被他看见了。
贺之砚端着酒杯走到云峥面前,端的是翩翩公子,礼数周全,完全看不见皮下的黑心肠,“敬云师弟一杯。”
云峥从来不给任何讨厌的人好脸色,他装作和唐绫聊天投入,完全无视贺之砚的酒杯。
贺之砚眯起眼睛,锁住云峥眼下泪痣,他仰头一饮而尽,端起桌上酒壶,给自己和云峥的杯子满上。
他伸手揽过云峥,哥两好的把住云峥肩膀,云峥差点痛呼出声,贺之砚身为剑修的手劲何其之大,捏的他肩胛骨都要碎了,这个疯子。
贺之砚笑的极为亲热,手上的力道却在逐渐加大,他语调上扬,语气热情,直视云峥的眼睛,眼神冷的刺骨,恨不得将云峥剥皮拆骨。
他强硬的将酒杯塞到云峥手中,亲亲密密的说,“师弟,别和我客气,喝一杯。”
说完,就要将杯中酒喂到云峥嘴边。
旁边的开阳峰峰主凌霜月和瑶光峰峰主关山月正在谈话,看到贺之砚给云峥喂酒,也忍不住打趣。
关山月是个极为温柔的女子,她莞尔一笑,“果然是从小长大的情谊,之砚和峥峥真是极好的师兄弟。”
云峥现在无比确信自己的肩膀被捏青了,回去至少半月才能消肿。
他抬手,轻轻拂过贺之砚手腕,咔嚓极小一声,贺之砚手掌猛地爆发痛意,他小指骨直接被云峥干脆利落捏断了。
云峥笑容温软,比染了蜜还甜,眼眸盈盈,眼下泪痣活色生香,“对啊,我和贺师兄一向感情很好,好得很。”
恨不得他现在立刻去死的好。
云峥轻轻哎呀一声,手一抖,杯子落下,酒液全洒在贺之砚胸前衣服上,湿漉漉一大片。
云峥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如同杏子,天真无辜的看着贺之砚,“师兄,真是不好意思,弄脏你的衣服了。不过,我们感情一向很好,你应该不会怪罪我吧?哎呀呀,我真是太不小心了,你要不去屏风后面换一件衣服?”
贺之砚低头,毫不在意的拂去衣服酒液,他轻笑,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声音低沉,一字一字吐了出来,“那拜托师弟和我走一趟了。”
云峥随意招手,旁边一个师弟上前,云峥侧过身,背对殿中所有人,他直视贺之砚,眼中满是恶意,“瞧瞧你们师兄这狼狈样,陪他去换件体面衣服,别穿着这件脏衣服到处招摇,衣服真脏呢。”
云峥凑到贺之砚耳边,低声道,“你也是一样的脏,滚,离我远点。”
他将贺之砚推到一边,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贺之砚垂下眼眸,只能看到云峥嫣红的嘴唇在眼前开开合合,沾了酒液的嘴唇,看起来柔软娇嫩,他想到了春日早上刚摘的还带着露水的娇艳红花,可惜红花带刺,实在扎手。
旁边师弟小心翼翼看着贺之砚,试探道,“师兄,贺师兄?你要现在去换衣服衣服吗?”
贺之砚冷声道,“不必跟着我。”
云峥终于远离贺之砚,他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贺之砚,从小到大,一个堪比不定时爆破符的存在,他想要爆,就要创飞周围所有人。小时候,贺之砚对他好是真的好,他是真的相信,贺之砚可以把命给他。后来,两人交恶,见面就打,贺之砚也从不手软,招招都要云峥的命。
爱之则欲其生,恶之则欲其亡。贺之砚的爱恨太极端,云峥从来都接不住,甚至不敢接。
云峥看向高台,却见秦逐已和宗主商量结束,看来关于林迟的处置定是有了结果。
秦逐面沉如水,看向云峥,只轻轻摇头,云峥心里猛地一沉。
贺远笑着看向众人,眼中满是笃定,“那此事便如此决定,辛苦秦贤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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