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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预警挂在新闻上,小岛的公众号每隔一段时间就在弹出新信息。
“‘杰克’是本年第五号台风”、“今年第一个强台风将于下午正面登陆泥泠岛!”
清晨的风已经初具破坏力,掀翻竹栅栏、木门头,移动餐车也东倒西歪,全堆在小道的尽头。
工作人员开着小车,头顶的喇叭一直在循环播放台风注意事项。
钟燕把小阳台上刚摆出去的陶盆都收进屋子,不紧实的窗户找五金店的师傅来修理,又去附近的小超市准备买点存粮,好度过这个极端天气。
不幸的是,小超市早被“洗劫”一空,留下一排红辣椒和一排绿辣椒。
就连货柜上的泡面都只剩下香菇炖鸡。
缺乏生活经验的钟燕目瞪口呆。
“台风又不是刮一年,这些人至于囤这么多吗?”一个来迟的客人推着空空的购物车,忍不住抱怨。
店员陪着笑脸说:“海上浪太大了,船过不来,新鲜的菜品是没有了,但还有些干粮正在从仓库搬来。”
钟燕可以吃干粮,但是小海燕每天都要吃鲜鱼,她有点后悔昨晚因为没有打折而放弃购买,现在就是双倍的价格她也要买下来。
不然小海燕还不知道要饿几餐。
钟燕要换一家更远的超市去碰碰运气。
狂风乱舞,马尾辫也不听话,好几次都糊到眼睛前,钟燕不得不用手指压住它们。
清晰的视线也让她看清了前方。
路边,陈宝然COCO正弯腰蹲在草丛前。
两人的发色实在特殊,即便隔着五十米也能认出她们俩。
要放在从前,钟燕一定会趁没被发现,自己转身走另一条路。但现在,她犹豫再三,走到她们身后。
两个女孩专心注视灌木丛,并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人。
钟燕站了一会,只好主动问起两人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在呼呼的风声里就像是揉皱的纸。
COCO回头说:“啊,是小燕,我们在找猫。”
钟燕撑着膝盖弯下腰,也往灌木丛看,“是陈阿嬷的猫吗?”
陈宝然摇头说:“不是,是岛上的流浪猫。”
泥泠岛上有许多流浪猫,有些当地人遗弃的,有些是被偷带上岛放生的。
陈宝然和COCO会把见到的新野猫抓去宠物医院绝育,还经常会给这些猫送粮和水。
“这次台风太大了,在外面它们会撑不住的。”
台风还没正式登陆,风声已经变得尖锐,犹如妖魔鬼怪贴地开大。
胆小的野猫紧巴巴缩在灌木丛,不敢出来。
钟燕在她们用猫条引诱野猫时,在她们背后小声说:“前天我妈她们上岛玩,对不起,她们在后面评论你们的头发。”
COCO又转回头,“嗐,看你那天委屈巴巴的坐在哪,我还以为你给绑架了,正要去解救你,然然说你在相亲。”
“我们的头发不喜欢的人多了去。”陈宝然也不介意,“我和COCO自己喜欢就行了,你是因为这件事才绷着张脸的?怕我和COCO不理你了?”
钟燕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嗯。”
陈宝然笑着说:“小孩。”
“我没比你们小几岁。”钟燕为自己辩解。
陈宝然说:“要是你认识的人是这么小心眼的,那我要劝你不要和她做朋友,像我和COCO这样的就可以,知道吗?”
COCO拍着自己的小肚子说:“大肚,肚子里能撑船的那种。”
说完,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钟燕也笑,点头说:“好。”
就像季风说,真正的朋友是会让人感到轻松愉快,而不是时刻担心会伤害会触怒。
钟燕放下篮子。
COCO还跟里面的小海燕打了招呼。
钟燕学会主动和朋友分享了。
“昨天我和季风用飞行器燕妈妈带飞到了空中,它能够在室外飞行了。”
“哇,太厉害了,小海燕,你好棒啊。”COCO和陈宝然都来夸小海燕。
甚至陈宝然还把猫条喂到它嘴边,“是鳕鱼味的。”
小野猫见到自己的口粮被鸟夺,终于着急了,一下窜了出来,被眼疾手快的陈宝然逮个正着,一把塞进航空箱。
野猫回收完毕,陈宝然突然想起一茬,问:“欸,小燕你家不是在那一边吗?怎么跑到这来了?”
钟燕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要紧事,“我家那边的小超市已经没有新鲜小鱼了,我打算去那边大一点的超市。”
COCO说:“那你还是来迟了,你都不知道那边的阿嬷战斗力有多强。”
钟燕吃惊,“这么厉害。”
陈宝然说:“不然你去季风家附近看看,他那偏,住得人也少,好像有个叫红旗商店的超市。”
COCO趴在陈宝然肩头,“我建议你最好现在就叫季风出门去给你抢购。”
这个建议非常有用。
钟燕提着小海燕,边往那边赶,边给季风打电话。
季风接到电话就冲出门给小海燕抢口粮。
“只要小鱼吗?我拿了两盒,你呢,你吃什么?”
“我家里还有一些饼干,听说台风速度很快,我想一个晚上就能过去。”钟燕说。
“我买了些牛肉卷还有大白菜,你要不要鸡蛋?钟燕?……喂?”
“……季风,喂,季风我看见了几只小猫,你能找个盒子来装吗?”
台风到的速度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快,路边已经有吹折的树干,不断有危险物品被吹到地上,行人都裹紧身上的衣裙匆匆离去。
钟燕不敢把小猫放进小海燕的篮子里,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风,防止这几个湿漉漉的小家伙被风吹走。
也不知道它们的妈妈去了哪里,只留下这么几只约摸一个月大的猫。
十四分钟后季风才抱着东西出现。
两人齐力把小猫们抓进大纸盒里。
“风太大了,你去我家里避避先。”
从这里走回钟燕住的地方要二十分钟,更何况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瓢泼大雨浇了下来。
季风不由分说,胳膊肘夹住装猫的纸盒子,两只手分别提起小海燕的篮子和菜袋子,往家的方向跑。
钟燕只能跟上他。
两人蒙头跑到季家的院子,沿途还能看见许多乱窜的动物,都在为这场大风大雨而惊慌。
跑到屋檐下,两人不但湿透了,纸箱子也泡得软烂,离报废就差一步。
这时候钟燕也不敢再冒着风雨往家里赶,庆幸自己出门前把门窗都锁好了,不用担心这些雨会泼进她屋里。
“进来吧,我给你找……换洗的衣服。”
钟燕才在玄关站了一小会,地上已经留下一摊水印,她并不是第一次来这,却在这个时候紧张起来。
也许是外面的风声太大,雨点太急。
又或许是这间屋子太过温馨舒适和安全。
季风把门边上装西瓜的篓子清出来,先把那三只跃跃欲试、准备到处探险的小猫抓进去,再带着钟燕走进客厅。
这是一栋两层高的民宅,内部重新装潢过,卧室全部改到了二层,楼下的卫生间没有装淋浴,季风只能问她介不介意用他的。
主人都不介意,客人也不好挑剔。
更何况再不洗个热水澡,她恐怕马上就要冷得瑟瑟发抖。
季风给她准备的是一套航大校庆服,宽T加上短裤。
钟燕快速把自己冷透的身体在淋浴头下里回暖,外面的风猛烈地撞击着厕所的上悬窗,窗框不断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好像有个野蛮的巨人正在大力拍打它,想破窗而入。
钟燕一边洗着头发,一边盯着窗户,担心它被吹坏。
一股熟悉的香味在热息里氤氲扩散。
是栀子香。
钟燕扫了一眼刚刚用过的洗发水,牌子和她用的不一样,但同样是栀子味的。
男生会用花香的洗发水?
从卫生间出来,钟燕匆匆扫了眼卧室。
季风的卧室比他的工作室整洁一些,但还是随处可见的小凌乱,比如被子钻出来的痕迹、比如电竞椅背上搭着的一件白T,更壮观的是一整面墙的帽子……
钟燕还看见了窗台上的玫瑰花。
它靠着床头的方向,耷拉着脑袋,那美丽的、鲜艳的花瓣已经失去最初的光彩。
好像一名舞者已经跳过高.潮的那一幕,逐渐要走向落幕。
钟燕发誓这是她洗得最快的一个澡,但一下楼发现季风居然已经把小猫、小海燕分别安顿好了,甚至玄关处还多了一条瑟瑟发抖的小黄狗。
小黄狗和季风一样正在滴滴答答往下掉着水。
钟燕连忙说:“你快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季风把狗抱上二楼。
钟燕先去检查小海燕的状况。
它的提篮被挂墙上,距离地面有一定高度,不用担心顽皮的小猫会出来打扰它,眼下它早已经吃上了刚买的小鱼,满足地窝在巢里。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唯一没有被淋湿的就是它了,小海鸟的毛格外防水。
季风用生肉拌了生鸡蛋给小猫,只是它们不怎么赏脸,光顾着和兄弟姐妹打闹,不肯吃饭。
它们身上的毛半湿半干,看起来个个都很潦倒,钟燕用纸巾又给小猫擦了擦。
季风已经打开了空调暖风,倒不至于担心它们会着凉生病。
趁着季风在楼上洗澡,钟燕把玄关的地板的积水拖干净。
外面的风已经大到令人惊恐的地步。
瓦片破裂、汽车怒叫、树叶疯摇……
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外面就黑得犹如深夜,贴近落地窗玻璃,乌云密布,天边只有一线光。
科幻电影里的世界末日不过如此。
但小小的屋舍还在这片黑暗里坚定地亮着,给钟燕无比的安全感。
刚挂掉妈妈的电话,季风就下楼了。
“怎么了 ?”男生头发上搭着一条毛巾,一手拿着帽子一手抱着毛半干的小黄狗。
虽然钟燕心情低落,但看见这滑稽的一幕也差点笑出来。
“刚跟我妈打了电话。”
母女俩的隔阂矛盾还没解决,但王女士今天又有了新的话题。
她认为钟燕是故意和她吵架耍性子不肯随她们回来,现在台风正面登陆泥泠岛,她一个人呆在岛上,让家人无法放心。
台风就像人的情绪,无法预料。
它一会向上,一会向下,一会左一会右,当你以为它不会来的时候,突然一个回马枪杀到面前。
“哦,你没跟她说这里很安全吗?”
“说了,但是她觉得我那间屋子玻璃很容易碎。”
季风“哦”了声。
的确不好说她现在在一个男生的屋子里。
季风把狗放到玄关,“你饿了吗?我随便做点吃点?”
这个天气外卖员都会被吹飞,压根不可能点到吃的。
钟燕跟着他到厨房,“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季风说:“一锅炖。”
白菜、牛肉片、鸡蛋、豆腐都码进珐琅锅里。
钟燕问:“白菜不用切一下吗?好像太大块了”
季风又从锅里捞出白菜,堆在一起切成三段,钟燕也把洗好的香菇放进去。
水烧开了,肉迅速缩小变色,白菜也变得软软皱皱,随着咕噜噜咕冒泡的热水摆动。
香味涌了上来,两人都饿了。
季风先从锅里捞起一些牛肉白菜鸡蛋,钟燕端过去给小黄狗吃。
小黄狗被拴在门口百无聊赖,看见饭来了就激动地站起来狂摇尾巴。
钟燕趁它干饭的时候,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季风还在厨房里加调料。
“你吃辣椒吗?”
“吃一点。”
季风勺了一勺辣酱进去,钟燕拿起酱油问:“要加酱油吧?”
季风说:“加一点?”
钟燕小心翼翼倒了一汤匙。
季风问:“盐加多少?”
“你这个盐好像过期了。”钟燕看见袋子后面的生产日期。
季风转过来看了眼,疑惑一声,“盐还能过期?过期半年还能吃吧?”
“应该可以吧?”钟燕也不确定。
季风抖着袋子往里面撒盐,盐粉如大雪,迅速消融在热汤里。
季风用大勺子搅匀,让钟燕尝味,钟燕说咸了,季风又往锅里加了两碗水,等水烧开后最后扔了两把面条。
季风给钟燕装了一碗,自己就端着那个锅吃。
放调料来回耽搁了时间,肉煮老了,鸡蛋也硬得像是塑料蛋,好在白菜豆腐蘑菇十分入味。
大雨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像是无数的散弹正在攻击他们的安全堡垒。
陈宝然听说他们救助了几只猫狗,把钟燕拉进一个群,群名叫“快乐动物岛”。
群主是宠物医院的白医生。
白医生说:【感谢大家收留小动物,有不懂照顾的可以在群里问。】
有几个群友在下面跟帖,有说小狗一直在动怎么办,有问谁家的鹦鹉丢了来认领,还有人在问小猫吃不吃火腿肠。
钟燕看见问猫的那个人头像是个小卖铺的照片,名字叫张勇。
之前陈宝然和COCO找猫的时候就找过他的店。
店主当时摆出一副很讨厌猫的样子,也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钟燕那会对他还挺生气。
没想到他也会收留流浪猫,还认真询问起小猫的喂养。
季风听了钟燕的话,说:“其实很多人只需要一点点光就能被点亮。”
群里COCO说:【JACK是不是把整个北大西洋的海水都带过来了?感觉岛都要给冲跑了!】
有人回:【他可能在找他的ROSE[玫瑰]】
还有人说:【外面狂风大雨,正适合喝着可乐看电影,有没有人推荐看什么?】
陈宝然说:【看泰坦尼克号应景呗。】
季风这时候也问钟燕:“看电影吗?”
“看什么?”
季风笑:“泰坦尼克号应景。”
虽然是世界经典电影,但是钟燕此前并没有看过,只听过它那首旋律优美的主题曲《MY HEART WILL GO ON》
“卡梅隆为了拍《泰坦尼克号》,乘潜水器到海底寻找并亲眼目睹了‘泰坦尼克号’的残骸,前面这些都是真实的沉船影像。”
“真厉害。”钟燕盘腿坐在地毯上,睁大了眼睛,“这么早的电影为什么还这么高清?”
“因为当年拍摄时就用了当时最顶尖的摄影技术,13年重映时,他们还特意修复了原版影片。”
季风切了半个西瓜给她。
他们一人一半西瓜,坐在大屏电视前,眼睛注视着电影的画面。
女主角ROSE因为父亲去世留下一屁股债,母亲急需一位阔绰的女婿来维持家族的富裕生活选择把她嫁给卡尔。
ROSE喜欢收藏画作,卡尔评价为浪费钱,ROSE并不爱她的未婚夫,但又摆脱不了母亲的约束。她日复一日重复着枯燥的宴会,无趣的舞会,她压抑着、痛苦着,没有任何人关心。
钟燕在女主的自白里,心也沉了下去。
她深深共情了女主的无力,也理解了她的痛苦。
她一样在为着不辜负母亲伤害自己。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伤痕累累。
镜头一转,ROSE散乱着发丝狼狈地跑出去。
像是一头孤勇悲痛的小兽。
随着长镜头的拉进,ROSE一路跑到船尾,跑过JACK的身侧,她流着眼泪,注视着那无垠而磅礴的大海。
她小心翼翼翻过护栏,看着脚下的大海,想要被它吞噬,又惧怕它的危险。
钟燕低下头假装认真挖西瓜,只留着耳朵听着电影里的台词。
ROSE问:“How cold?”
JACK说:“Freezing。”
季风还在旁边补充:“晚上的海水真的特别冷,冷得刺骨,跳进海里自杀不是个好主意。”
钟燕觉得自己两颊在发热,究竟还要多久,季风才能彻底不再提起这件事。
她争辩说:“没有一种死是舒服的。”
季风说:“是,最好的死法就是躺在床上,昏睡过去,无知无觉,也没有痛苦。”
电影里,男女主身份地位悬殊,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却在一次次交流中心灵产生共鸣。
夕阳下那经典的旋律响起,经典的手拉手船头迎风镜头出现,那暧昧的氛围预告着男女主双双坠入爱河。
随后两人愈来愈亲密。
男主为女主画素描时,季风起身丢西瓜。
男女主接吻的时候,季风帮她丢西瓜。
男女主被追到船舱停车库时,季风去了厕所。
钟燕偷偷笑了。
她明白季风是怕他们俩坐在这里看“亲密”画面尴尬,但是他这预判的时机也把握地太好了,仿佛装了个感应雷达。
美好的时光转瞬即逝,就在男女主爱意渐浓的时刻,泰坦尼克号遭遇了它船生最大的坎——一座冰山。
钟燕的心揪紧。
灾难面前,人类的恐慌,人性的挣扎都让人触动。
绅士推开救身衣,走向人群。
白发苍苍的船长把自己锁进了渗水的驾驶室。
头等舱的演奏队奏完最后的曲子互相告别,一名小提琴手没有选择离开逃命,他留在了原地,思考了片刻,又缓缓拉出一首悠扬的曲子,他的伙伴一个个驻足、回首,走回身继续和同伴完成生命最后一场演奏。
船只建造师安德鲁先生把时钟调到他预计沉船的时刻,平静等待着和他建造的泰坦尼克号一同沉没。
一对年迈的夫妻在床上相拥,母亲给自己的两个孩子讲完最后的童话故事……
最后ROSE和JACK在最初相遇的船尾,随着泰坦尼克号沉入大西洋。
落水后,JACK为ROSE找到了一块门板,在寒气逼人的大西洋里两人紧紧靠着头。
在这里,他们生存的几率很渺茫。
但JACK还是一直鼓励ROSE,为她构想了美好的未来,让她活下去,要她承诺一定会活下去。
ROSE是那么冷,她的头发丝、她的骨肉全冻僵了,她的灵魂也随着呼出的冷气正在离开。
但她还是答应了JACK。
最后一名善良的船员驾驶着唯一回返的救生船搜寻幸存者,ROSE带着爱人的遗愿,用哨子唤回了生机。
ROSE获救后,儿孙满堂,过完热闹而长久的一生。
电影的结尾,季风不知道给钟燕递了第几回纸巾,他打趣说:“ 早知道我们就看《杰克与魔豆》了。”
钟燕红着眼睛看他,一脸不赞同。
季风又问她:“你喜欢这部电影吗?”
“喜欢。”钟燕点头,“只可惜它没有彩蛋。”
“彩蛋是08年才成为商业电影的常规模式,你知道彩蛋是为了什么吗?”
“为什么?”
“顾名思义,为了给世界一个意外之喜。”
钟燕若有思索地说:“《泰坦尼克号》是个彻底悲剧的故事,所以也不会有惊喜的彩蛋,除非发生什么奇迹,救活了JACK。”
“你是这么认为的?”季风一开口,就表明持有与她不同的意见。
“对ROSE而言,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生,勇敢的一生,自由的一生,这不是完全意义的悲剧。”
钟燕睁大眼睛,“但是JACK不在了啊。”
“爱不是一个人的全部。”季风笑了下,“你都没有谈过恋爱,怎么就有了恋爱脑?”
钟燕不服气说:“你谈过?这么懂。”
“我只是早熟。”
钟燕问:“你没谈过恋爱?”
“没啊。”
过了会,钟燕又问:“也没有喜欢过人?”
季风顿了下,笑着说:“没。”
轰——
窗外的骤然大亮,闪电的光芒射.进屋子,映亮钟燕的脸。
厨房的灯“滋滋”两声,突然如断了气般咔嚓死了,徒留下一室的黑暗。
仿佛是要给闪电留出表演的舞台。
闷雷轰隆隆滚动,可怕的巨兽正匍匐在他们的头顶上,呼吸沉沉。
一道道闪电前后登场,以各种角度、各种亮度闪瞎世界。
猫叫狗哮还有鸟叫,钟燕惊了又惊。
季风突然低低笑了起来。
钟燕不知他在笑什么,但八成是在笑她的惊恐,遂推了他一下,“还笑,肯定是你说谎遭雷劈了。”
“我说什么谎了?”他的表情隐藏在阴影面,让人看不清。
“就是……”
钟燕唯一能够看清的是季风的眼睛,一道来自金属柜体反射的光芒仿佛替她撕开了秘密的一角。
洋葱皮又剥掉了一片。
“你承认说谎了?”
“那你觉得真的是什么?”季风反问她。
钟燕手抓着地毯,绒毛挠着她的手心,心也跟着痒了起来,她垂着眼睛嘟囔说:“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却说我在说谎?”
钟燕抿了下唇,声线紧绷,“我,我只是不知道正确的答案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你说来听听,我看一不一样。”
“谁教你的狡猾?”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诈我还要贬我,我可没有收过这样的徒弟。”
“说不说随你,反正也和我没有关……”
钟燕起身,手腕突然被季风抓住,她扭过头,唇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季风望着她,笑着说:“先听完,再说和你有没有……关……”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像有一根丝弦突然断开。
室内是黑色的,闪电是白色的。
在钟燕眼前,就像是一副黑白画,画面的中心,季风脸色痛苦。
钟燕在季风倒下的那一刻及时抱住他。
又一道闪电照亮房间,季风的手完全抱住自己的脑袋,他蜷缩着,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季风!季风?”
钟燕哪见过这样的状况,慌张归慌张,但心底明白季风这个模样一定是突发疾病,她要送他去医院。
可是手机在哪?
看电影前她好像刚收了几条信息,因为嫌屏幕亮光,就把手机拿开了。
在餐桌?在玄关柜?
钟燕急喘着大气,安抚了季风一句后就摸着黑去厨房,中间不知道踢到了什么,痛得她差点直直跪下去,拖着伤脚到餐桌摸了一圈没有她的手机,她又往玄关的方向摸去。
幸运的是,手机屏幕恰好亮起来为她指引了方位,钟燕立刻跑过去,打开电话键,颤抖着输入120。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好在十几声后,调度员接通了。
只是120的调度作用有限,泥泠岛因为遭遇特大台风,岛上的救护车开不出来,急症医生一边安抚焦急的钟燕,一边询问病患的姓名、年纪。
随后说他让另一个医生打来。
钟燕焦虑地等待了四分钟,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她接起来就听见对面的医生说:“我曾是季风的主治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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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8月22日星期六
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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