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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祁念安一手抓住城墙粗粝峭壁,死死扣住岩心一点,向上攀着吸了力。
一睁眼,就能看见那蒙着脸面的黑衣人,正自上居高临下的死死俯视她,杀意弥漫在一方空气中,黑漆漆的阴影笼罩下来。
那人抬起脚仰面来去。
整个世界仿若只剩下耳畔呼啸的风声,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坚硬的物什缓而下落。
下落——
她咬牙忍受着钻心的痛楚,正要脚尖抵住凹槽向上奋力攀爬,却不料听得那人身后传来一声焦急大喝!
“即刻离开,否若朕诛你九族!”
她看见邵斯志那双充满焦灼的眼,他青筋毕露,手腕不自觉握紧掐进肉里。
他冲自己不管不顾的冲来,那杀手却像是发狠了忘情一般骤然加重力道,脚下更加用力。
黑影不管不顾的冲过这边来,祁念安看着那张熟悉而又彷徨失措的脸,心中不禁泛起几丝涟漪,正微小牵动着她的情爱与希望。
他发了狠的一把攥住自己的身畔,将她往后扬去。
邵斯志反脚往杀手腰际踹去,那一脚力度不减,瞬时间一窝蜂的人便围上来,将他死死围困。
祁念安眼角慢慢的,滑下一滴一滴热泪来。
他的宽袍大袖划过她擦破了皮的伤口,骨节分明的手往下伸着,温热的掌心攥住她,想要将她拉上来,不顾自己正侧身在城墙边缘。
刘公公眼见着在一旁白了脸,大声疾呼着叫人上前护驾。
邵斯志满心满眼全是对她的担忧,不止从什么时候起,那双总是淡漠着的无情黑眸多了她的颜影,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全部被笼在他的欣赏下,他的宠溺和一切一切的施与,都与她相关。
“下来!”
身下有熟悉的声音冲她大声喊着,她大半个身子悬在城墙,堪堪往下望了一眼,高耸危险,但是那底下闹闹嚷嚷的一群,有挺立着的熟悉的身影。
她长长缓下一口气来。
“陛下,放手。”
她安抚性的摩挲他的拇指,一点点从他的手掌中脱离出来。
邵斯志眼底闪过一刹那的空白,悲痛,不舍…一齐涌上那张君子无双的侧颜上。
他徒劳的向下抓握,却之徒留一片虚空无措的空气,死死将他包裹,窒息感涌现上来,那空洞的徒劳缠绕着将他拖入地底。
如今才发现,今后若是没有那一明媚,自己的心中该是如何四粉而碎。
若是对她多有宠爱,若是对她加以关照……
邵斯志闭了闭晦涩的双眼,双手攥紧衣领猛的浮上难以抑制的病色,撑着墙沿的砖石,气急攻心之下竟咳出几丝鲜血。
“陛下!”
刘公公大惊失色,紧忙上前关切。
瞬时间人群骚动起来,将他紧紧围绕在中心开始各自奔走,太医院派了人来,一瞬间将躁动的空气搅和的难以安生。
“安嫔……都是朕不好。”
邵斯志眼底闪过一丝猩红,双手死死把住砖石,活生生要掰下来坚硬的城墙一般,发丝凌乱了几分落在他耳畔。
“追封她为贵妃,封号……”
城墙根下,祁念安满脸灰的举手遮了那刺目的阳光,不解的往上望着。
“那伙计干嘛啊怎么还不下来看我。”
她拍拍身上的稻草屑和棉絮,抻了抻有点痛的胳膊肘。
“嘶,关键时候还是要看你,好闺蜜。”
李潇冉心有余悸的扶着树,身边赶忙上来一个嘀嘀咕咕的宫女在她耳边笛低声汇报着什么。
两人身畔被牢牢扭送了几个趁乱要冲着她射箭的刺客。
祁念安眯着眼看了看那人,瞬间了然了些什么,整整仪容上前拦住狱卒道:“这几人交给我。”
押解的两人互相看着迟疑,李潇冉上前站在她身后沉声道:“就按安嫔说的办。”
待那两人走后,李潇冉上前不解问:“为何要这人?他是想杀你的刺客,届时交给大理寺刑司审讯,更合规合法还效率高。”
“我不信这群人跟苏妃没关系,先前宫中还未洗牌时邵斯志便被刺杀过一次,就是我读了很多次档的那次,那时我就怀疑宫中一定还有没被清理掉的钉子。”
“这次果然,这箭方才擦着我的脸便过去了,看形状,跟上次贯穿我胸前那类的长度等皆是一模一样。”
“我要幕后之人付出代价,便先要确保这把柄牢牢攥在咱们手里。”
祁念安沉声解释,回首握了握她,挤出一丝安慰的笑容来。
“话说回来,城墙上干嘛呢怎么这么热闹……没人关心一下我吗??”
她遮了阳光往上望。
邵斯志正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悔恨与剜心之痛中,尾音尚在喉间哽咽。
忽闻城墙下方传来一阵他此刻觉得最为聒噪却又无法忽视的喧哗.
“陛下!陛下!安嫔娘娘……安嫔娘娘她……” 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过围拢的人群,脸上是见了鬼似的惊惶与难以置信的狂喜交织的扭曲表情,“娘娘她没事!她在下面呢!
邵斯志那双原本晦暗绝望、几乎要滴出血泪的眸子骤然一缩,所有悲痛凝固在脸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空白的茫然。
他猛地推开搀扶着他的刘公公,踉跄着扑到墙沿,不顾一切地向下望去——
那个他以为已然香消玉殒、让他痛彻心扉的身影,正好好地站在城墙根下,虽然发髻微乱,衣衫沾了尘土,甚至还在抬手拍打着身上的草屑。
但那鲜活的模样,分明与坠亡二字毫不相干。
她甚至……还在仰着头,眯着眼往上看,那神情带着几分困惑,仿佛在奇怪上面为何如此吵闹。
“……”邵斯志所有的言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他方才筑起的痛苦堤坝,让他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准备追封的贵妃尊位,那未尽的哀思与悔恨,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荒谬。
对啊,太荒谬了。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转身,疯了一般向下冲去,什么帝王威仪,什么沉稳持重,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刘公公和一众侍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呼啦啦地跟了上去。
祁念安刚和李潇冉交代完刺客的事情,正准备跟邵斯志打完招呼后回宫去看看那几个被押走的家伙,就听见一阵急促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回头,便看见邵斯志几乎是狂奔而来,龙袍的宽袖被风带得猎猎作响,发冠微斜,几缕发丝贴在汗湿的额角。
那双不久前还盛满悲痛绝望的眼睛,此刻燃着灼人的,失而复得的火焰。
他大步走到祁念安面前,猛地停住脚,胸膛剧烈起伏,那目光死死地锁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骨节分明的手白皙带了些尘土,缓缓捧住她,似乎想碰碰她,确认她的真实。
却又在半空中顿住,指尖微微颤抖。
祁念安被他这前所未有的激烈模样震了一下,眨了眨眼,刚想开口说句她没逝,或者像往常一样打趣他几句,然还未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进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里。
邵斯志紧紧地抱着她,手臂箍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那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
的脸埋在她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
“……”
祁念安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颗心脏正疯狂地跳动,撞击着她的耳膜。
算了,孩子看起来被吓着了,不是,啥时候这么情深似海了?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抬起手,轻轻回抱住了他紧绷的脊背。
周围的宫人侍卫早已识趣的退下。
只有李潇冉,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相拥的苦命鸳鸯,嘴角微撇,凉凉地开口:“哟,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陛下和安嫔娘娘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死而复生,破镜重圆?”
邵斯志身体一僵,却并未松开祁念安,只是稍稍调整了姿势,将她更严密地护在怀里,头也没回,只当是没听见李潇冉的阴阳怪气。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怀中这个失而复得的珍宝,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李潇冉冲着邵斯志背影无奈摇头,对祁念安比着口型。
【他没我有用!!】
祁念安赞同性的点点头,顺便无奈示意她闭嘴吧。
邵斯志低下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后怕,在她耳边哑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是朕不好,是朕没有护好你……”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仿佛这样才能平复那几乎让他崩溃的恐慌。
祁念安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前所未有的外露情绪,心中那点因他平日冷淡而积郁的怨气,似乎也在此刻消散了不少。
她轻轻“嗯”了一声,低声道:“臣妾命大,让陛下担心了。”
邵斯志这才稍稍松开她一些,双手捧起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端详,确认她除了些许擦伤和狼狈,确实完好无损。
他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情愫,是失而复得的庆幸,是后知后觉的恐惧,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更加坚定的东西。
“回宫,”邵斯志沉声命令,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祁念安,“传太医!仔细为安嫔诊治!”
他顿了顿,补充道,“即日起,晋安嫔为安妃。”
这道晋封口谕来得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
李潇冉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无声地做了个“妖妃”的口型,终究没再说什么。
邵斯志牵着祁念安的手,紧紧握着,仿佛生怕一松开她就会消失。
他带着她,在一众宫人侍卫的簇拥下,无视了身后李潇冉那几乎能戳穿他背影的目光,径直往寝宫方向走去。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某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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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写的好痛苦,要十万字完结,并且接受过签文四无开文又不是自己熟悉的题材写的还烂V不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