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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财
“鸡汤可是大补,只是时间需要长些。染了风寒可不是小事,马虎不得,让小神医多睡些时候,起来正好赶上。”张洛铭说着,又把另一只野鸡处理好,插在一根树枝上,架在灶膛边慢慢烘烤。灶膛里火花劈啪作响,不多时,木柴燃烧的香气便与烤鸡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小侯爷,快尝尝。”张洛铭热络地招呼着周望舒,眼中满是期待。
周望舒笑着踱步过去,接过了张洛铭递来的半只鸡。
“张少侠颇有食神之姿。”周望舒小心地嗅了嗅。那烤鸡的香气扑鼻而来,味道确实鲜香诱人。只是看着手中油汪汪的烤鸡,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下嘴。
“嘿,小侯爷别嫌弃就好。我们师兄弟几个小时候皮得很,师父教了武艺后胆子也大了,便时常跑到山里,带的饼吃腻歪了,就弄些野鸡野猪的烤着吃。”张洛铭说着张嘴就是一大口,连带着半张脸都蹭满了油光。他毫不在意地抬手抹了一把,乐呵呵地看着周望舒,那笑容真挚而憨厚。
周望舒笑了笑,将腰间的匕首取了来,把野鸡削成小块,这才一口一口细细咀嚼。刚一入口,他眼睛一亮,味道确实不错,外酥里嫩,香气四溢。
张洛铭嘿了一声,“小侯爷不愧是大家出身,吃起来真是极优雅的。不像我们。”这话若是换个人说,可能会带着些讽刺的意味,但从张洛铭嘴里说出来,再配上他那真诚的神态,便是发自内心的夸赞了。
“听少侠的意思,庄子上兄弟姐妹是许多的。可惜我家只我一个。”周望舒微微感慨道。
“嗐,本来是挺好的。”兴许是一同经历了这些事,彼此之间多了几分亲近,张洛铭说起话来更是没了顾忌,“就是不知道金晚萤抽什么风,好端端的,又是买卖火药又是杀人放火的。”
“原来是这样。”周望舒淡淡地应了一声,心中一动,试探道,“方才一路大公子都安安静静的,这哑疾是何时害的?说不准,白神医能帮上忙。”
听到这,张洛铭赶忙摆了摆手,神色严肃地说:“别了。这事可不能在大公子跟前提。”
“讳疾忌医。我懂得。只是可惜了大公子的一身好本事。”周望舒惋惜地摇了摇头。
张洛铭跟着愤愤地一锤腿,一脸惋惜地说:“真是天妒英才。大公子以前多好的人,不说武艺,就是才情也是一等一的。可惜十岁那年落了水,从那之后,大公子就得了哑疾。师父为这事没少请郎中,四处寻医问药,可惜一直不见好,师父也就死了心了。”
“落水怎么会得哑疾呢?”周望舒疑惑地皱起眉头。
“这就不清楚了。”张洛铭无奈地摆了摆手,“总之,小侯爷,你见着大公子,千万不要提这个,也不要让白神医去替他诊治了。”
“哎——真是天妒英才。”周望舒仰天长叹一声,低头咬了一口鸡肉,仿佛要把这无奈与惋惜都发泄在这一口上。只是这鸡肉实在太过美味,那鲜香的味道瞬间在口中散开,让他不禁又多吃了几口。
吃完烤鸡的小侯爷起身去了卧房,白术还在发烧,只是面色比方才好了许多,眉头也不再紧皱,似乎睡得安稳了些。
他刚在床边坐下,白术便缓缓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哪儿。
张洛铭瞧见他醒了,顿时一乐,忙不迭端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过来。
白术还是没什么力气,只能就着周望舒的手,虚弱地喝了两口,不多时,又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在小侯爷的悉心照料下,白术的病情逐渐有了起色。
“小神医,来。”张洛铭一脸兴冲冲的模样,双手稳稳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那双眼眸中满是热切,期待地盯着白术。
白术微微抿了抿嘴唇,神色间带着一丝犹豫,缓缓地接过汤碗。汤面上三四个小朵的油花正打着转儿聚在一起,合成一只大的油花,看得他心中五味杂陈。小眼神偷偷地绕过张洛铭,落在了窗边的周望舒身上。
他们已在这小屋里住了三日。这三日来,张洛铭做的饭菜样式五花八门的,什么红烧鸡、辣子鸡、烤鸡,可谓是花样百出。然而,白术的一日三餐却始终如一——清炖鸡汤。
他每日眼睁睁地看着周望舒和张洛铭大快朵颐,吃着香气四溢的鸡肉,而自己却只能默默咽下这清淡得近乎白水的鸡汤。即便白术对饮食并无特别严苛的要求,可一连三日,一连九顿!实在是有些忍受不住了。
周望舒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带着一抹促狭的笑意,说道:“小白术,你要是不快点喝,一会儿汤可就凉了。”
凉了,油腻的感觉就会翻倍!
白术暗自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认命地一闭眼,一仰头,一口闷。
张洛铭见白术把汤喝得一干二净,立刻又盛了一碗,热情洋溢地说道:“小神医多吃些,你瞧病了这几日,都瘦了一圈了。哎,鸡汤可是大补之物啊。”
白术赶忙摆了摆手,实在是喝不下了。
“多谢。”白术带着几分哀怨的眼神看向周望舒,周望舒却故意扭过头,望向窗外那片银装素裹的树林,嘴角挂着笑意。
又过了半日,周望舒与张洛铭决定出门去打野味,留下白术一人在屋中。白术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瞧着两人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林子里,当下便立刻起身,轻手轻脚地溜进了隔壁房间。只见橱柜上的烤鸡还在,他眼睛陡然一亮,只觉得口水都快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扭头环顾一圈,确定没有看到周望舒和张洛铭的身影,这才兴奋地伸出手,捏下一小块烤鸡。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刹那间,那美妙的味道在舌尖上绽放开来。外皮依旧酥脆,轻轻一咬便发出“嘎吱”的声响,里面的鸡肉却又鲜嫩无比,香味在口中弥漫开来,过后还有微微的辣味,这辣味恰到好处,仿佛是为了唤醒他这几日被清淡鸡汤麻木的味蕾,可算是满足了他这淡出鸟味的嘴巴。
正想再伸手去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他动作一顿,脸色一沉,而后脚步放轻,快步走到窗边。微微探出头去,只见几个身材五大三粗的人走进了院子。
一、二……他在心中默默数着,一共十人。
难道是金玉山庄的人来接他们的?白术抿了抿嘴唇,没有轻举妄动。只见带头的那人一挥手,后面六个人便迅速隐到了院子的各个角落处。看到这一幕,白术顿时明白,这群人绝非是来接他们的,或许更确切地说,这些人是来取他们性命的。
他下意识地伸手往腰间摸去,这才想起方才把青囊留在了卧房。不再执着于青囊,将随身带着的两只药瓶拿了出来。盯着药瓶,他快速地在脑海中盘算起来。这厨房有个后窗,从那里出去倒是不难,可周望舒和张洛铭具体在何处捕猎他并不知晓,这林子又如此大,要在其中找个人实在是难如登天。若是就这么躲在这里,那几个四处搜查的人迟早会发现自己,到时一剑刺来,可就只能感叹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
他的眸光在房间里快速盘旋,最终落在了一只米缸上。他麻溜儿地钻进米缸,一手紧紧握着药瓶,躲在里面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过了约莫半刻钟,有人轻轻推开了门,那人的脚步很轻,但在这寂静无人的厨房里,还是能听出些细微的声响。
白术紧紧地握住瓶子,嘴唇抿成一条线,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盖子。他屏住了呼吸,心脏却“砰砰”直跳,仿佛要冲破胸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脚步声越来越近,橱柜被缓缓打开,一只坛子掉落地上。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再度移动起来。
白术紧张地眨了下眼睛,在心中暗暗念叨着,希望自己的心脏能跳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脚步愈发靠近,每一步都清晰可闻,仿佛踏在了他的心上。
咚。
咚。
白术咬紧牙关,盯着盖子的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砰!”
盖子猛然被掀开。
耀眼的光线瞬间照进米缸。
白术眼前一亮,手中的药粉毫不犹豫地朝着来人洒去。
跑!
白术一扔瓶子,立刻朝着另一侧跑去,随手抓过另一只盖子,靠在墙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时他才看清眼前的情形,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杀手正捂着脸剧烈地咳嗽着,而他方才藏身的米缸已然碎成了齑粉。
好险!
白术暗自庆幸。
“啊——”
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便倒在了地上,抽搐几下没了动静。
白术没敢贸然上前,却十分清楚,方才的动静必定会引来其他人。他拿出第二只玉瓶,缓缓起身,小心翼翼地抓着盖子靠近门口。
原本在查探卧房的人已经快步出来,顺着声音的方向朝着厨房走来。
刚走到半路,一道银光如流星般破风而来,速度快得几乎来不及反应。接着便是周望舒翩然飞舞的衣袍,带着决然的气势。
“哟,小白术运气不错啊,在家里都打着野猪了。”周望舒调侃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白术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地靠在门边,急促地提醒他:“还有六个。”
“小侯爷,这人不是庄子上的,他们的手法倒像是——”张洛铭带着一身的血腥气从外面冲了进来,话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自觉地闭上了嘴。
周望舒手腕轻转,长剑轻轻一挑,便露出了杀手短打里面的腰牌。
“朝廷的人?”白术眨了眨眼睛,心中满是疑惑。
“为什么?”白术忍不住问道,小侯爷不是深得皇上宠爱么?
张洛铭擦了擦佩刀,又将其背到身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白术脖子前突然横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小侯爷,还得请您高抬贵手。”那杀手冷冷地说道。
白术缓缓低头扫了一眼,暗叫一声不好,自己大意了。他稳了稳心神,冷声道:“方才你中的毒药,只有我才有解药。”
杀手根本不搭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院子里的周望舒,显然,那才是硬柿子。
周望舒缓缓收起了长剑,看似随意地问道:“小白术,你喜欢金丝楠木的,还是柏木的?”
“啊?”张洛铭一脸茫然,完全摸不透周望舒这话的意思,忍不住问道,“小侯爷,咱们不救一下小神医吗?”
“我觉得,我还能拯救一下。”话音未落,白术一手精准按着杀手的穴道,一手抛出药粉。
杀手没料到白术还有一瓶药粉,手腕一麻极速后撤。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吸入了不少药粉。
“这就叫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一出手就搞定,白术心情大好。拍了拍手,上前试了试那人的鼻息,确定这次对方是彻底死透了,这才朝着院子里走去。
“给。”周望舒递过来一条干净的帕子。
白术愣了一下,察觉到脖子处有些发凉,伸手一摸,不知何时脖子多了一道口子,鲜血已经染红了衣领。
“小神医,你脖子上的伤要紧吗?”张洛铭不懂医术,只是瞧见白术脖子上的血已经洇湿了衣领,不禁有些担心。毕竟,白神医的风寒还没有完全好利索呢。
“这里不能待了,我们这就往金玉山庄赶。”周望舒说着,将两件狐裘一起压在了白术身上。
白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我好多了。这件你还是穿着吧。万一染了风寒就不好了。”白术说着接过青囊放在最里面,又拎起周望舒的狐裘往他身上搭。
周望舒一把按下了他的手,把另一件压在他身上,打趣道:“可别想着再病一场,占我便宜了。”
“啊?”白术挠了挠头,努力思索着是不是之前发热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辛苦张少侠前面带路了。”周望舒说着便往外走去。
张洛铭带着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子里艰难前行。
此时还处于冬日,积雪尚未退尽,一层叠着一层,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绒毯。
“你们北地是年年这样冷么?”白术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歪着头看向周望舒。
周望舒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比这还冷的时节不知道有多少呢。”
“还冷?这还不够么?老天还真视万物为刍狗么?”白术呼出一口白气,可这无法驱散身上的寒意。
张洛铭歪了歪头,一脸疑惑地问道:“什么狗?对了,小神医,你发热那日也是喊着狗。”
“啊?”白术愣了愣,回想刚才周望舒的神情,心里更好奇自己发热的时候到底说了些什么胡言乱语。
张洛铭完全没有察觉到周望舒射过来的不友好眼神,反而往白术身边凑了凑,说道:“好像是叫什么旺财。是不是就跟我们把狗叫大黄大黑啊,这些一样的?”
“旺财?”白术脸上一红,小眼神偷偷瞄了一眼周望舒,收获了一个锐利的眼神。白术轻咳了一声,昧着良心解释道,“那是我朋友的名字!”
周望舒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怪异,谁家好人给孩子起名叫旺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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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了部分emmm名称之类的,不太通顺的地方。没有任何违规词眼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