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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2)
一位儒生道:“李兄,你也来了。”
“林兄,好久不见。”另一位儒生拱手道。
“这是发生了何事?怎么大伙儿都站在这儿。”
“不知道啊,是傅兄叫吾来的,看着阵势应该是要打架。”
“打架?我一文弱书生可不会打架,也没打过,该如何是好?”
“谁叫你来的?”
“斋长叫我们班的男生都下去,我就跟着来了,”
“那也无妨,”说着李兄将手中的笤帚递给了他道:“等会儿打的时候,你就用笤帚使劲敲他们头就好了。”
“这不太好吧?我胆子小,从来没打过人。”
“那你不打就等着被别人打吧,反正现在是走不了了。”
众目睽睽之下你当逃兵,回去斋长还不第一个收拾你。
“那笤帚给我了,李兄怎么办?”
“我从小习武,用拳头就够了。”
“这打群架是要被处分吧?”
“法不责众,大家都打了就等于没打。”
二人正说着,就听见前排传来祭酒的声音。
祭酒吹胡子瞪眼道:“纪衡!郭景升!你们俩反了天了,还不速速退下!”
纪衡淡道:“今天我给祭酒个面儿。郭景升,你给莫负赔个不是,保证以后不再犯,这事就翻篇了。”
郭景升骇然:“给她道歉?是她先动手把我困在阵中回不了家,她怎么不跟我道歉?”
莫负道:“郭景升,是不是你们几个挖了坑准备摔死我?不应该道歉吗?”
“是你先动手的!”
“是你先说我的吧!”
郭景升也不是认怂的主,情势越危急越是激发了骨子里的热血。现在他跟打了鸡血似的,北辰小霸王也不是浪得虚名。
纪衡两手一摊道:“那就是没得谈了,祭酒您也看见了,不是我不给您面儿。”
“别,别,别,有话好说。”祭酒欲哭无泪,还好他已经下帖子,让小厮赶快去请两位家长。
一边是太尉的二儿子,另一边是北征将军嫡子,打起来可不得收拾。万一有个闪失,磕了碰了还不把这国文堂给拆了。祭酒顿感头疼不已,如今只有延捱时间等救兵。
“这件事情,本祭酒来做个评判,定做到不偏不倚,刚正不阿。莫负,既然因你而起,由你来讲述一下事情经过。”
“祭酒,这件事情是这样的......”
......
“孝谦,你站在这里干什么?”郭母董氏从车驾下来,一眼就看见郭景升带了一帮男生气势汹汹地架势。
郭景升一转身看到董氏便怂了:“娘。”
纪渊前后脚也赶来了:“二弟,四姨妈也在啊。”
董氏心道肯定是郭景升这小子又在外面惹是生非了,略显愧赧:“快跟我回家!”
二话不说把郭景升给提溜走了。
纪渊道:“二弟,爹叫我来唤你。”
纪衡看始作俑者都走了,便拱手道:“先撤吧,今天辛苦各位兄台了。”
大伙儿甫都散了。
当天晚上,祭酒来到莫负家家访。莫负作为此次事故的核心人物,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不是因为她,这两边也不会掐起来。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柿子找最软的掐。
莫国维与莫志杰已回俞州卫,莫夫人接待的。祭酒劝说莫负退学,说这女娃子他们教不了,能耐太大了,差点把他们国学堂给掀翻喽,下次还不知道会捅出什么幺蛾子,他这祭酒都要祭天了。
莫夫人不停道歉赔不是。回头莫夫人与莫国维一商量,反正还有两个月就要上云台山了,不去国学堂也罢,就帮莫负退学了。
***
郭景升回到军帐中,副将秦征等人已等待多时。
“将军,后勤粮草补给已抵达,都分发下去了。”
“今天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将士们应声出帐。侍从夜鸢伺候郭景升卸下铠甲。
“将军今天好威风啊。这场仗打得太漂亮了,纪渊他们都不敢再追击了。”夜鸢道。
“这几年北羌不来犯境,不打仗这筋骨都舒展不开。”郭景升伸了伸胳膊:“我今天表现还不错吧?”
“将军,武功盖世,威风凛凛,乃大梁第一猛将也。”夜鸢连连竖起大拇指。
“啊哈哈哈哈哈。”
郭景升一向自视甚高。小时候其父郭奇明就发觉他骨骼清奇是练武好苗子。但凡他看过的招式,过目不忘,能一招不差地打出来。郭景升四岁便熟练掌握北拳,之后父亲带他南下求访南拳宗师,习得李家拳、蔡家拳,在南少林习得少林五祖拳。后经老师引荐,拜在了武林宗师洪家拳掌门林世杰门下,潜心修习洪家拳。学武之路漫漫,一个幼童在南方被苫蒙荆,栉风沐雨,历经千辛万苦,前前后后五年才回到京都,入国文堂修习国学。
出师后的郭景升武功可谓是从无败绩,在对战北拳时,他善出南拳,在对战南拳时他又出北拳,拳法套路变幻莫测,让人防不胜防。关键他还十分勤奋,每天清晨卯时起床练武从不松懈。这样的天之骄子想必在国文堂也是一等一的头茬吧,偏偏冒出来个纪衡,抢尽了他所有风头。
纪衡比郭景升大半岁,二人同年的。苍天呐!有道是既生瑜何生亮啊!
他虽然从前知道有这个表哥,但是二人并未曾见过面。这个纪衡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比他好那么一点点。真是实在可恶,若是差的太多,他也就不惦记了,偏偏就差那么一点点,可恨不可恨。
每次考试纪衡都是第一,他都是第二。就像比赛,人们往往只会记得拿冠军的人,谁会记得亚军、季军。于是大家纷纷吹捧纪衡,几乎忘记他的存在。
就连郭景升最引以为傲的长相也被纪衡比了下去。每每看到名门淑媛们对纪衡娇羞献媚,趋之若鹜,自己门庭冷落就十分疑惑。明明自己也是京都排名第二的美男子,怎么待遇就差这么多。
郭景升越想越不甘、愤愤不平就想找纪衡的茬。可是纪衡实在太完美了,简直无懈可击。攻击这样完美无瑕的人只会显得自己很卑劣。正好有个小呆子莫负出现了。这个小呆子学习又差偏偏纪衡还喜欢护着她,天天还要接送,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这不就是纪衡的软肋嘛,莫负全身上下都是弱点。
于是郭景升就成天阴阳莫负,嘲笑她,好像这样就可以羞辱纪衡似的。莫负在易学课上长篇大论,他依然不屑一顾,易学不过是纸上谈兵,实战中还是要靠拳头,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上过战场没有,就在那儿夸夸其谈。
他只相信拳头,是战场上绝对的硬实力,直到有一天,这想法被莫负狠狠碾碎。
那天莫负设下九曲迷魂阵。郭景升纵使身强力壮,有十八般武艺也闯不出去,就像大闹天宫的孙悟空逃脱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无力感,感觉自己就像蝼蚁一样渺小,不堪一击。有一种巨大的力量朝他袭来,一双眼睛在上空睥睨着他,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汹涌的恐惧感冲破铠甲,将他淹没,他无法呼吸,全身抽搐,与小伙伴团缩在一起放声痛哭。
在世界的这个角落,他们仿佛被隔绝在外,只有黑暗,只有死亡。又困又饿的郭景升全身无力昏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听到小厮的呼唤声,连忙急呼求救,才得以脱险。郭景升是被人背出去的,已经失禁了。
从此之后,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莫负这个年仅五岁的小呆子。
弟兄们要报仇,他为了面子也不好说什么,难道说莫负把他打趴了,他很钦佩人家吗?只好跟着弟兄们一起谋划,但是最后关头,他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莫负掉落陷阱。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纪衡找上门来了。打架他从没怕过,反正他早就看纪衡不顺眼了,就用男人的方式对决吧。
那次风波之后,他就再没有见过莫负,后来听说她退学了,再后来听说她与纪衡订婚了。
.......
当荀负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有种似从相识之感,仔细瞧她眉眼,与莫负有四分相似,却有六分不同。她比莫负更加沉稳清冷,不苟言笑,像幽兰一般静谧深沉,目光疏离冷峻,泰然自若,面对几倍于自己的敌军毫无畏惧之色。
夜鸢打破他思绪道:“将军,这次我们公然对抗朝廷,真的没事吗?”
朝廷能善罢甘休吗。
早前他收到河西王的密信,便与军中将领们商议。他在北辰养兵千日,储存实力,就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纪渊纪衡把持朝政,朝臣们多有不满,人心涣散,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如今坐拥三十五万大军再加上滕帝的号召力,他有实力与之争个高低。
他这个目标太过显眼,若是今日不出手,他日等到纪渊篡位当了皇帝,也会来收拾他。他父亲就是很好的例子。权利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纪渊和他终有一战,走到这一步也没有太多选择。几个主要将领一致同意出兵。郭景升一面调兵往京都赶,一面派亲信秘密将亲人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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