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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
目睹金发奶狗从好端端的一个人变成了四肢扭曲的诡异人形，女孩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又一次尖叫出声。
被放开的曲棠脱力倒在了地上，脖颈间的疼痛剧烈，她费力地咳嗽着，看向躺在地板上的金发奶狗。那双漂亮的眼睛还睁着，只是里面已经没了光芒。
曲棠靠在墙壁上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大着胆子去取金发奶狗额角上的芯片。
那会儿取出来还散发着蓝色光芒的芯片此刻变得黯淡无光，成了一块黑色的废铁，预示着这枚芯片也已经成了死物。
为什么会这样？
曲棠手里掂量着这枚芯片。
从业这几年，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她想不明白，仿生人为什么会突然失去理智攻击她，它的芯片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时，女孩颤巍巍地叫了她一声。
曲棠抬头看过去，就见女孩一脸惊吓过度的神情，一边哭着一边抖着身体，似乎是不愿面对地上躺着的人，她只能站在原地问道：“棠棠姐姐，你有没有事？”
曲棠对她安抚地笑了一下，“我没事，你吓坏了吧？”
女孩不受控地哽咽了一下，稚嫩的脸庞浮现出深深的惧怕，“小狗，它怎么会变成这样？”
曲棠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原因。
女孩呜咽一声，声音也带着抖，“小狗它，平时很乖的，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突然伤害你。”
说着，她便泪水涟涟，用十分抱歉的表情看着曲棠。
曲棠轻声安慰了她一句，接着找出手机拨打了垃圾回收站的电话。
她陪着女孩处理了这具身体，女孩显然还未从这起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只是茫然无措地哭着。
等回收站的人走了，曲棠便商量退款以及赔偿事宜。
女孩摇摇头，说她不要退款，也不要赔偿。
曲棠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女孩低声说道：“曲棠姐姐，真对不起，我现在情绪很糟糕，可不可以请你现在先离开？”
女孩看向曲棠的表情，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
曲棠不好再说什么，为女孩受到惊吓又一次道了歉，然后走了出去。
等她走到楼下，掏出手机，打开聊天页面，把金发奶狗的退款及赔偿转账给女孩。
界面上出现红色的感叹号。
女孩已经把她拉黑了。
曲棠仰天叹了口气，心里着实不是滋味，有对自己的失望，有对女孩的歉疚，以及对自己未来的茫然。
她郁闷地低下头，找出女孩的收款账号，把钱转给了她。
随着转账结束，她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账号金额从五位数变成了个位数。
她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五块二毛钱了。
曲棠苦笑一下，看到停车场里自己的车，绝望地想，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开车了。可能她马上就要卖掉她的车来维持生活了。
她上了车，不舍地摸了摸方向盘，这是她赚够钱后买的第一辆车，陪着她风里来雨里去的，是她最好的伙伴。
无力感涌上她的心头。
惆怅啊，人生怎么会这么难。
明明她的事业刚刚步上正轨，正一切向好，谁能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天意，不让她继续做下去了吗？
她坐在车里默默地发着呆，直到停车场某个方向响起了按喇叭的声音，她才像猛然惊醒过来一般，揉了揉脸，启动了车子。
等她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
她没吃午饭，饿着肚子开了门。
开门的瞬间，她看到沙发上的男人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偶，直直地坐起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她身边。
她愣愣地看着男人万分焦急的脸，听到男人说了句什么，但是她却做不出反应。
周糖着急得不行。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伤，红红得绕了她脖子一圈，像是一串丑陋的伤疤，在白皙肤色的对比下更显得触目惊心。
周糖想摸摸那地方，又怕弄疼她，跟她说话她也不应。一副吓傻了的模样，更是让他无措。
她只是一个弱小的人类，那个该死的东西怎么能这么伤害她。
而在周糖慌张得不知所措时，曲棠正定定地看着周糖的脸。
明明是和周昼一模一样的脸，但在此刻，曲棠从来没有这么明确过，他是周糖，他是独一无二的周糖。
正当她还沉浸在被关心的暖意中时，眼前的男人突然伸手去解她的衬衫纽扣。
曲棠一惊，瞬间反应过来。
她一把握住衬衫领子，不让周糖靠近，警惕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周糖急得近乎语无伦次，“我想看看你其他的地方有没有受伤，问你你又不说话。”
“没有。”曲棠在他的视线下摇摇头，十分平静地说道，“他只掐了我的脖子。”
男人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心疼。
他看着警惕如小动物的曲棠，走上前，将她一把抱进了怀里。
他拥抱得那么用力，像是要把曲棠嵌进自己的骨头里。
曲棠默默忍了会儿疼，就在她要喊疼的时候，突然听到男人的说话声。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男人的语气带着细微的颤抖，听起来像是找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
被拥抱的时刻，本该是十分温馨的时刻。
可不合时宜的念头突然浮现在曲棠的脑中。
为什么周糖的反应，看起来像是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这个念头只在曲棠脑海中停留了一瞬，就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呢，她做出来的是仿生人，又不是什么能预卜先知的神仙。
耳边传来男人忍耐的啜泣声，她笑自己疑心太重，这个抱着她的男人分明就是一个惨兮兮的小哭包。
曲棠静静由他抱了会儿，被放开时，她看到男人的眼睛红红的，像是一只受伤的兔子。
她不禁哑然失笑，“明明受伤的是我，怎么你还哭了？”
男人抹了把脸，嘴硬道：“我没哭，我只是觉得难过。”
说完，他又俯下身，那张英俊的脸靠近曲棠，眼神里是满满的心疼，“对不起，棠棠，我没能保护好你。”
曲棠心里一酸，差一点又要掉下泪来，她吸了吸鼻子，推了推他，“去给我做饭吧，我饿了。”
“好。”周糖应声，揉了揉曲棠的脑袋，“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好了叫你。”
等午饭做好，曲棠看了看被炸得黄灿灿的炸肉，不禁悲从中来。下个月的生活费没有了，这么好吃的炸肉她再也吃不到了。
她的心痛，有谁能懂！
她化悲愤为食欲，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所有的饭菜。
周糖却不急于收拾桌子，说起了三个仿生人连续出故障的问题。
他提出一个设想，“有没有可能，是和做芯片的机器有关系？”
这个假设曲棠不是没想过，只是机器她用了这几年，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
难道，真的是因为机器的问题？
她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匆匆去收纳盒找售后说明书。
如果真的是机器的问题，那她的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机器造价昂贵，终身保修，如果是机器的问题，那就意味着她自己的能力没有问题，她换一台机器就可以重新投入这个行业。
很好，她已经找到了售后电话，于是她赶紧拨通了电话。
在电话中，她和工作人员预约时间，正巧现在工作人员就有空闲，可以赶过来看看。
挂上手机后，她难得地开心起来。
周糖已经很有眼力劲地去厨房洗刷餐具了。
等门铃声响起来，曲棠忙小跑着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工装，头发灰白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就很专业。
曲棠在心里叫道：“有救了。”
男子右手上提着一个硕大的行李袋，左手拿着一个黑乎乎的机器，跟曲棠确认了下身份，就进了屋。
男子目光触及曲棠的脖颈，很快地垂下了眼。
曲棠把他引到卧室的机器前。
男子打开了自己的行李袋，曲棠看到里面装的是一捆捆黑乎乎的线。
男子动作很快地把线连到了曲棠的机器上，又连到自己带过来的黑乎乎的机器上。
那台黑乎乎的机器启动后，屏幕便出现了“正在检测，请稍等”的字样。
曲棠屏息等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她就维持着弯腰看屏幕的姿势，足足有一个小时，就在她觉得自己腰部传来疼痛时，屏幕出现了又一行字体，
“已检验完毕，机器未出现故障。”
男子瞥了一眼旁边的曲棠，说道：“机器没有问题。”
说着就要把东西收起来。
曲棠连忙拦住他，“能不能再检测一次，只测一次结果万一不准呢？”
“姑娘，测一次的结果就是对的，测几次都一样。”
曲棠坚持，她把最近做的三个仿生人出故障的事情说了一遍，强调自己之前从未有过这种事。
男子在曲棠的坚持中还是败下阵来，他根据曲棠的要求又测了一次。
又一个小时过去，屏幕还是显示未出现故障。
曲棠还是不想放弃，又想让男子测第三次。
男子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姑娘，我干这行也有几十年了，各种各样的用这种机器的人我都见过。与其怀疑机器，为什么不怀疑一下自己呢？”
他的目光移到曲棠的脖子上的掐痕，缓缓说道：“做你们这行的，压力太大，精神很容易出问题。我见过好几个年纪轻轻的，干了没几年，就疯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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