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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局势超出了掌控。
从前徐槿时一直是有多大胃口吃多少的自助餐爱好者,但现在,她撑着了。
姿势换了又换,长夜像被褥一样,被辗转揉碎,徐槿时在浮浮沉沉中抓不住零碎的念头——她有点后悔,过去的二十几年里未曾好好谈几场像样的恋爱,导致如今仓促走入婚姻后无从判断发生的一切——这情况是正常的?还是过去那样的健康自助餐才是正常的?
到最后还是归于一个念头:他怎么有这么多使不完的劲儿啊?!
睡过去多少次了,怎么还带断点续传的!
分不清是傍晚还是深夜,徐槿时迷迷糊糊去客厅找水喝,水没喝一半又被抱起来了,温热的唇黏在肩头。
“很渴?”
“嗯。”徐槿时专心喝水。
“别喝凉的,兑点热水。”
徐槿时无奈,被他带着去接热水,肩上的毯子松松垮垮滑了一半,等喝完后韩峻却不走了,埋在她的背后问,“在这里再来一次……可以吗?”
“……不可以!”徐槿时被吓得脚下发软,赶紧捡起毯子,“我说了,不要再继续了。”
“哦,”韩峻低着头,听话但委屈,“你让我主动的。”
“是的,很主动了,我感受到了,我认证,”徐槿时连忙肯定,“但不是没完没了,小主动怡情,太主动伤身。”
“伤到你了吗?我看看。”
“不用不用。”徐槿时后退半步,“现在几点了,吃点东西吧咱们。”
两个人到处找手机。
“韩峻,”徐槿时傻眼了,“今天除夕夜啊?”
*
就没过过这样的年,春晚都放了一半了,两个人突然开始包饺子——自然是韩峻的执念,他坚定表示速冻水饺不配上桌,尤其不配上年夜饭的桌,并且贤惠如他,在冰箱里常年有储备食材,配个饺子馅儿不在话下。
韩峻的一大优点是眼里有活,太有活儿了,而且一个人就是一条完整的生产线,徐槿时靠在旁边起到一个弹幕的作用,一边夸他干得好,一边吐槽春晚小品难看,韩峻低头听着,嘴角就没下去过。
又是千篇一律的“带媳妇回家过年包饺子顺便怀了个孩子”的老套结尾,徐槿时摇头叹息:“恐怖片吧。”直到电视里又传来熟悉的“常回家看看”,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韩峻:“你过年不回家吗?”
都除夕夜了,这问题问得也太晚了,好像有点没良心,徐槿时问完后有点尴尬的摸摸头发,但韩峻却极淡定:“不回,我说了这边工作可能要随时待命,一来一回太麻烦。”
“是哦,”徐槿时抱着腿坐在沙发上,有点心虚,“我打算过年去找我爸。”
韩峻包饺子的手顿住。
这还是第一次徐槿时提及她父母。
“我可以和你一起……”
“不不,你不用去,”徐槿时脸上掠过难得的慌乱,或许还有一丝愧疚,“我爸还不知道我结婚了。”
空气一时间有点凉。
她解释道:“不是我不想说,是我如果先跟我爸说了,我妈肯定不高兴,但这事儿又不好和我妈说,所以就没说——哦对,我爸妈离婚了。”
离婚了说得还挺骄傲,跟中奖了似的。
多少有点故作轻松的意思。
徐槿时偷瞄他的表情,还是挺平静的,“嗯,可以理解,你那么久没见家人,过年是该见见。”
“那你……”
“我看家,你放心去。”
出乎意料的顺利——这通情达理,这体贴温柔,让徐槿时有点飘飘然了,从沙发上挪过去环住他疯狂夸夸:“我的天啊这谁家男人,怎么会这么好?我真是相亲的神相到了绝世好男人……”
这男人确实不禁夸,耳根肉眼可见地红了一片。
徐槿时见他吃这一套,出于亏欠心,情绪价值直接拉满,高帽子一顶接一顶,追着他屁股后面戴,甚至连什么“你知道我有什么缺点吗韩峻?我缺点你”这种土味情话都蹦了出来。韩峻一直抿着嘴,半笑不笑忍耐着,听到最后受不了,回头把她放在了料理台上。
“我发现你现在喜欢把我当盘菜一样到处端啊。”徐槿时眼神微怒,这体验让她感觉自己很渺小,然而她明明是个身高接近一米七的成年人,韩峻不过比她高个十来公分而已啊——对啊,他是不是跟刚认识的时候相比……变大只了?
肩膀……原来有这么宽?横在面前像墙一样,还硬邦邦的,对,还有手臂,像这样围在她身体两侧,比过山车的安全杆还有压力。
最明显的感觉还是在手,初见时修长又文弱的一双手……猝不及防就往上一托,稳稳托住她整个屁股。
考拉抱树,不对,从施力方看,其实是树抱考拉。
“干嘛,煮饺子呢。”徐槿时提醒他,锅里水快沸了。
却没注意到有人的耳朵也快沸了。
“既然我是你男人,”韩峻托着她问:“那应该喊我什么?”
徐槿时一愣,随即笑道:“哦~原来想听这个。”
被戳破心思,韩峻看似持重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徐槿时抓住机会问个不停,“真想听啊?”“有什么好听的啊真是不懂你们男人”“我以前喊的时候爽到了吧?”
她动来动去,韩峻被惹得最后把手一压,严严实实固定住她,“你喊不喊?”
“喊喊喊,老公轻点,勒痛我了。”
是真的痛,她试图拍松他的手,想告诉他她并不会吝啬称呼这种小事——却来不及了,韩峻像是捕捉到信号的警犬一样猛烈地冲了上来。
腾空的颠簸中,徐槿时悲伤地目睹第一锅饺子就这么煮烂了。
敲钟倒数的时候,韩峻在客厅沙发上抱着她,感觉身体被掏空的徐槿时埋怨道:“你好狗啊,阳历做了一年,农历也做了一年。”
“老婆,”韩峻把她搂得更紧了一点,“新年快乐,我可以和老婆做岁岁年年。”
“……真是狗来的,”徐槿时捂住他的嘴:“求你了,歇歇吧。”
*
据徐槿时说,她爸是个闲不住的,行踪难以捉摸,不过就像候鸟一样,每年冬天最冷的时候总要跑去海南猫冬,对海南的热爱甚至到了在那边买房的程度,对于一个浪子来说实属难得。
徐槿时飞去海南前把自己的车钥匙留在了家里,她交待韩峻,车还是要练一下的,男人不会开车怎么行,见韩峻面色迟疑,她极大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婆的东西也是你的东西,随便开,擦了碰了也不心疼,大不了换更好的。
韩峻自然不可能真的用她的车。她的车和阿诺一样,有着顶好看的颜色和软乎乎的内饰,像城市的贵宾犬,不适合拉到野地驰骋,韩峻自己那辆小车每次跑完的一身灰,还是不要沾在她车上的好。
返乡的人都走光了,整座城市安静了下来,韩峻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但莉姐那边也在休假,韩峻表示自己可以上工时还被喷了一通——你以为你开工全世界要围着你转啊?灯光化妆导演要陪你随时待命吗?闲得蛋疼自己报名大润发杀鱼去!
所幸在他真的去大润发找兼职前,收到了朱迪的联络消息。
那个第一次在片场给他拍过短视频的马甲摄助女孩,说他之前的作品数据相当好,问他年后有没有机会再合作一下。
韩峻说现在就可以。
朱迪惊呼太努力了,过年期间能找到一个能立马出来的模特并且互免,简直是国家濒危物种,为了物尽其用她又喊来了好几个摄影好友共同创作,保证让司康老师绝不白来。
他们约在一栋废弃的写字楼里,拍完天台拍停车场,给他准备了满满一箱子的衣服,就是所有衣服加起来都凑不齐一套全乎的——不是破损的各有特色,就是各有各的穿不上的地方,朱迪解释一会儿是“战损”一会儿是“破碎感”,还动不动往他脖子上绑皮带和铁链。
朱迪的朋友指导他,仰起脖子,自己扯着自己的铁链,用力。同时表情要严肃中带着屈辱,屈辱中又有一丝羞涩。
韩峻:自己栓自己,有这么多心理活动?
朱迪也有点不好意思,问是不是有点抽象不好理解?要不拍点简单的?韩峻摇头说不必,按你们计划的来,我尽量调整学习,有不对的随时指正我。
一天下来,所有人无不为司康老师的敬业态度折服。
走的时候那群摄影轮流来跟他加好友。
“司康老师,包出片的。”
“老师,爆款预定。”
“老师,您是最权威的主人。”
“老师这个配合度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
这群人的祝福语虽然听不大懂,韩峻还是努力融入,挨个回敬了“您也是”。
朱迪还教他做自己的账号——与其指望公司推流推资源,不如自己营销自己,毕竟只有火了才可能有话语权。
她把之前拍摄的切片和花絮全都发给了他,告诉他可以每隔几天发到社交平台上,今天拍摄的大家发布时也会艾特他共创。
他们一步步给他示范操作,韩峻看到发布的视频左下角的署名显示自己的ID司康,后面是摄影师和摄助的ID,突然一阵感动——
“我是一作?”
是是是,你是第一作者。朱迪他们听笑了,说还以为梦回大学答辩呢。
“……谢谢,你们都是好人。”韩峻发自真心。
*
回家洗个澡的功夫,韩峻的手机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冒提醒,转头一看已经新增了几十个粉丝。
那群摄影师的速度是真快,已经有人开始发作品了,难怪有人顺着共创ID摸到了他的账号。
社交平台韩峻以前也用,以游客身份默默观察阿诺的账号,但现在经过朱迪的提点,他才意识到简介里挂着商务邮箱代表着背后大概率有MCN公司,联想徐槿时在片场的工作,那么阿诺很有可能是演员,或兼职演员。
“老师你要做账号可以有两个方向,一个是立人设,就多发比较有逼格或者光鲜亮丽的内容,还有健身照之类的,走男友风路线也行,总之要让别人很向往你想接近你。另一个方向就纯商务,告诉大家你接平面接视频接短剧,发的都是花絮和作品,表现自己专业打工,敬业劳模童叟无欺找你就是个安心。”朱迪这样说过。
毫无疑问,阿诺属于前者。
韩峻也没什么犹豫,他要走后者的路,毕竟出来就是为了做副业,多接活多赚钱才实在。
他按照朱迪他们教的,也更新了几张库存照片,几乎是同时,手机上方开始跳出一些意义不明的评论,比如“好香的老师我大吃特吃”,“我宣布这里将成为本宫新的粮仓”,“赐花,留牌子。”
韩峻知道该互动,却不知道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该回什么。
于是在评论区留了一句“谢谢各位,我会努力提高业务水平,精进个人实力,希望大家指正,多给我介绍工作。”
门铃响了,估计是外卖或是快递,韩峻想也没想去开了门,结果下一秒被一个中年男人迎面抱住。
“宝贝,惊喜吧!”
抱到一半,两个人都愣住。
僵在门口互相打量着彼此陌生的脸。
但韩峻从他似曾相识的五官神态反应过来
——面前的人,是徐槿时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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