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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
“爹!”李娴小跑着进了房间
当她看到李肃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出神,而且又将纸揉成一团时,李娴立刻收敛了笑意。
她神情有些担忧,走上前轻声问道:“爹,怎么了?是朝中有事吗?”
李肃回过神,看到女儿关心的样子,他稍微松了松劲,将手中的纸团放下,慈祥说道:“朝中一直都有事,爹已经习惯了,你别担心。”
看到李娴还是放心不下的样子,李肃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故作轻松地换了个话题:“你这几日应该都没做功课吧,书都没带来。我这次专门把你的那些课本全部带来了,你跟着惜月好好学,不要荒废了学业。”
李娴听到这里,整个人像是泄了劲一样,她特意一本书都没带,这样就有理由不学习了。
“知道了。”李娴拉长着声音,不情不愿地应道
“对了,惜月呢?她回自己房间了吗?”李肃往外看了看,没看见文惜月的身影。
李娴轻快说道:“嗯,等会永庆楼外面的牧苑有马球赛,我和文惜月说好要一起去看。外头天热,她现在回去换一身轻薄的衣裙,然后我们就动身去看比赛了。”
李肃思索一下,点头道:“也好,让惜月出门多走走,不要整日待在屋子里,如此心情也能好些。”
李娴撇了撇嘴:“你之前对我出门玩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李肃看了眼自家女儿,恨铁不成钢:“你出门玩的时间,都快比在家的时间多了。你说说,我对你还能是什么态度?你但凡把出门玩的一半时间花在学业上,我都不会多说一个字!”
李娴小声应道:“每次说来说去就是这么几句话,太没新意了。”
李肃深呼吸一下,没好气道:“今日看完马球赛,你回来给我写篇策论,论马球之术与为官之道的同与异,这个就是题目。看马球的时候认真一些,多思考,多感悟。”
李娴一听这话,猛地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去:“爹,我刚才突然头晕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清。我先去找文惜月了,我们有缘再见。”
说着,李娴快步离开了这里,她的来去就像是一场穿堂风,让沉闷的屋里有了许多清新凉爽之意。
李肃看着女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疼爱和无奈。
午后阳光微斜,屋内的浮尘在日光中清晰可见。
“吱呀。”
随着雕花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更多日光洒入屋内,整个房间蓦然又明亮几分。
文惜月走入房中,顺口问屋里的萧晏道:“门怎么关得这么严实?”
萧晏回过神看向她,声音平静随意:“没什么,就是想关门了,所以便关上了。”
文惜月察觉到萧晏的情绪不太好,微微皱了下眉,走上前关心问道:“你怎么了?李世伯刚才来见你了吗?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事情?”
萧晏没有隐瞒,站起身应道:“嗯,说了永济仓的事情,可以确定是有人蓄意纵火,李尚书说只要上诉就能翻案,虽然我爹依然有看管不力的罪责,但终究不再是主犯,算是洗脱了一些冤屈。”
“然后呢?”文惜月冷静问道。
这个消息分明就是好事,可萧晏看起来却并不开心,说明肯定还有其他事情。
萧晏笑了笑,她总是这样冷静理性。
就像两人初见时,她给萧晏留下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可眼中的笑意最终还是转瞬即逝,萧晏认真看着文惜月的脸,他眼中情绪不明,但似乎有着一丝眷恋。
片刻之后,萧晏垂眸看向一旁的地面,心口有些闷痛。
他再次开口,声音有些沉:“目前来看,还是不能将崔相国定罪,李尚书的意思是……此事到此为止,往下追查很可能没有结果,而且还可能有危险,最终对我们不利。”
文惜月知道,李肃说话向来严谨可靠,他能对萧晏说这些话,说明此事确实不应再追查了。
可同时,她心里也很清楚萧晏对于报仇的执念。
文惜月今天早上没问萧晏昨晚的噩梦是什么,因为她不想让萧晏又陷入痛苦中,从而一整日都心情不好。
尽管如此,她猜也能猜到七八分,永济仓的那场大火可能是他的梦魇之一。
文惜月沉默片刻后,轻声开口问道:“除此之外,李世伯还有说什么吗?”
萧晏语气故作轻松一些,回答道:“李尚书还说,只要能让崔相国被惩治,有一项罪名就足够了,你父母的案子更可能做到这件事。谋杀朝廷命官是大罪,一旦崔相国因此被定罪,他同样会被处以重刑。”
只不过……永济仓着火案,终究没有完全做到真相大白。
文惜月看着萧晏的样子,她心中有些不忍,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也有复仇的心,所以她能理解萧晏的执着,但……李肃既然专门开口劝萧晏放弃,此事肯定很不简单,追查可能会让萧晏有性命之忧。
文惜月不希望看到萧晏出事,她希望他能平安。
而对于萧晏而言,在过去的整整三年里,他的痛苦和恨意,在一个个漫长的黑夜里不断累积蔓延。
他当前最渴望实现的目标,便是让崔相国在认罪书上落名,他想将永济仓的真相公之于众,将这封认罪书烧给父亲和镇西军亡故的将士。
任何事都会有蛛丝马迹,萧晏觉得,只要他愿意用毕生的精力去调查,此案很可能还有线索,还有微弱的希望将相国定罪。
可是……这条路很可能是不归路,甚至会让他丧命。
萧晏早就不在乎自己了,但他在乎文惜月。
倘若坚持要继续追查,那他最好和文惜月不再有瓜葛,这样哪怕他出事了,也不会影响到她。
他不能让文惜月的性命和前途成为自己执念的代价。
萧晏看向文惜月的眼神里,隐隐有着不舍和诀别,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对的。
与此同时,文惜月总觉得永济仓的事情还有疑点,而且在李肃对萧晏说的话里,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可她这个时候也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将永济仓整个案件又梳理一遍。
一时间,屋内极为安静,窗外的落叶声仿佛都清晰可听。
文惜月和萧晏相对无言,各有心事。
突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文惜月和萧晏的思绪被打断,两人同时向门口看了一眼后,萧晏起身走上前将门打开。
他本以为来者会是李娴,但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人,却是一个穿着红色云锦衣裙的陌生女子。
但是……此人看起来,好像又有着一丝熟悉感。
萧晏似乎见过她,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也不记得这个女子的名字。
女子见萧晏迟迟没有开口,便主动清脆地喊了一声:“兄长!”
文惜月早知来的人不是李娴,因为李娴的敲门声不会这么礼貌,一般是急促而随意。
听到这声“兄长”后,文惜月微微皱了下眉,有些疑惑地走到了门口。
她之前从未听说萧晏有妹妹。
萧晏同样也很疑惑,他努力回忆着家中远方的几个堂妹,似乎没有和这个女子年纪相符的人,而且她们此时也不应该来永庆楼才是。
那女子看到萧晏依然神情冰冷,她故作生气,但眼中满是笑意:“萧晏,我是梁知意!你忘记我了是不是?之前还说要收我为义妹,我看你根本就不诚心!”
梁知意!
竟然是她!
萧晏心中一惊,之前和文惜月准备成婚时,崔相国以他和梁家姑娘有婚约为由,试图阻拦他和文惜月的婚事。
而这梁家姑娘,正是梁知意!
萧晏莫名有些慌张,不知该如何向文惜月介绍此人。
但梁知意却很大方,热情地对文惜月说道:“这就是我的嫂嫂吗?今日是我们第一次见,我没带见面礼,下次见的时候一定补上!”
“无妨,我们之间不必拘于礼节。”文惜月温和应道,
虽然到现在为止,文惜月还是不清楚这人到底是谁,但看到萧晏没有反驳,可能这梁知意确实是他的什么妹妹。
萧晏整理好思绪后,对文惜月解释道:“这位就是崔相国之前提到的梁家姑娘,长公主提议将知意收为义妹,我便派人去了沧州一趟,将情况和梁家说清楚,也向梁家提出了认义妹的事。”
原来是她,文惜月暗暗心想。
梁知意也开口向文惜月解释:“哎呀,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我和萧晏小时候总在一起玩,周围的那些大人经常起哄,说让我们以后长大了成婚。”
说着,梁知意又看向萧晏,轻松说道:“之前相国派人来沧州问定亲的事,那时我娘正好很忙,她便顺口回答了一句好像有这件事,没成想相国他老人家真听进去了,险些误了你和嫂嫂的婚事,对不住了!”
萧晏对梁知意有些警惕,但尽量温和问道:“你为何会来这里?”
他担心这是崔相国的刻意安排。
梁知意却很自然,开朗说道:“这几年我远在徽州的外祖家发达了,被朝廷选为了皇商,宫中的贡茶大半来自我外祖家的产业,你们在永庆楼中喝的茶水,大多也都是出自我外祖那边,我能被邀请也是理所应当吧。”
萧晏又有些不解:“既然如此,你娘为何还要带着你住在沧州,不直接回徽州生活?”
自从梁骁将军为国捐躯后,梁知意母亲就带着女儿去了沧州生活,说是要离开京城这个复杂的伤心地。
梁知意依旧热情:“沧州离京城近啊,可以方便把徽州的茶叶送入京中,而且如今沧州的茶叶生意基本都在我娘手里,也算是帮我外祖开拓生意了。”
萧晏确实听说梁知意母亲在做生意,他本以为是小生意,前些日子还给她家送了些财物,没想到她家……根本不缺他那三瓜两枣。
文惜月在一旁静静听着这两人对话,似乎……萧晏和梁知意挺熟悉的。
这时,李娴刚好走了过来,打算和文惜月一起去看马球。
当她看到这个陌生女子站在房门前,正在和萧晏热情交谈,而文惜月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时候,李娴不禁眉头紧锁。
这三人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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