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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旧信(二)
苏魄先是质疑:“信是褒苌寄来的,小久的事情怎么会和褒苌无关?”
她瞪圆了一双眼睛,眼尾的小勾拉出淡淡阴影,在烛光下连上眉骨下缘,目下微肿,卧蚕起伏之处晕着片薄红,苏魄对敌人时是尊气焰嚣张的凶神,在同伴面前哪怕动怒也是可爱少女。
面对她的质问,裴照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过了几秒钟,苏魄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说:“幻术是裴晟的,信也是裴晟托人寄来的。褒苌年轻,西域知晓内情的旧部均入中都,褒苌没有那个能耐…也不可能知道小久对我很重要。”
裴照有些心猿意马,移开原与她对视的双眼,伸手扯开衣领,苏魄见他胸膛出了层薄汗,他只穿了件绣有紫蝴蝶纹样的玉阳绫袍,绫袍修身,可看出他袍下肌肉绷紧,他扯动时恰好露出胸肌中缝,苏魄无意识吞咽了一下,亦挪开视线。
他轻咳几声才回答:“说对了一半。裴晟出不了古战场,而褒苌一介匹夫,要搅动中都的局面更是痴心妄想,这其中当然还有第三人。”
“现在还有什么人能搅动中都的局面?除了我们的人。”苏魄被他若隐若现的胸肌晃得心烦,伸手要帮他拢上,而裴照随她动作。苏魄动作粗鲁,衣襟是拢紧了,就是扯得乱七八糟。
裴照一脸正经,眼角眉梢却透着股得意之色,嘴上徐徐说着:“我的人半个月前在东海的玉阳镇看到小久,他玩得甚是开心。”
苏魄主动靠近他,从她领口溢出的暖香袭上他鼻尖:“为什么不早点说?我们现在就启程过去。他和谁在一起?”
裴照左手撑上她椅子边缘,虎口靠在她臀边,将她夹在手臂与木桌之间,苏魄并未顾忌这些,只紧张地捕捉他细微的神情变化,裴照轻笑道:“他和一个青年男子在一起,被撞见后就离开了玉阳镇,目前找不到踪迹。你休息一日,我们后日启程去东海。”
苏魄低头沉思,呼出的鼻息不停挠着他喉结,她轻咬下唇,直到下唇上印出浅淡的齿痕,她才应道:“好。”
她起身欲走,却被裴照扯住手腕,他手心灼烫,被握着的腕间脉搏猛得跳了一记,她犹豫地回头看他。
他领口又松垮敞开,苏魄两颊微红,正要挣开他手,就听他冷然道:“做吗?”
苏魄眼睛慌乱得不知该往哪瞟,却好不凑巧把他宽肩窄腰,胸前腿间全扫视了一遍,嗫嚅着说:“我不……”
裴照浅笑着起身,两脚箍在她双脚外侧,直到掌心扣上她后颈时,苏魄才回过神来。此时二人双唇相贴,裴照身上凉而锈的冷香把她从头笼罩到脚,苏魄听他低低道:“你重要的人都平平安安的,和林靖元也一刀两断。不过就像以前一样,没有任何道德压力。既然今夜难眠,为什么不呢?”
裴照边说话,湿濡的触感边掠过她的额心、眼皮、鼻梁,最后又落回她双唇之间,见她不作反应,心下了然,手臂在她腰际环了半圈。
在他热切的缠^吻之下,苏魄节节后撤,对方喉间传出因久别重逢而产生的喘息,迫不及待与她肌肤相贴,裴照不耐地拉开自己身上的绫袍,又愈吻愈凶,直至把人逼至仰躺在床褥之上,才抬起脸克制地抿唇粗喘。
在他抬脸的间隙,苏魄缓慢睁眼,心中纵有千种放不下的思绪,也会沦陷在刹那间的情山欲海里。
裴照顶开她握紧成拳的手掌,强势地与之十指相扣,他伏在苏魄耳畔道:“还好十四年前我及时回去找你。”
苏魄指腹贴着那如同鲨鱼鳃裂般拉丝的肌肉,丈量着包裹脏器的肋骨,比她食指拇指撑开还要宽大,一根、两根、三根……数完一遍又从头开始算起。他任由她动作,忍着将话说完:“在你对别人动心之前,我先……”
苏魄一双眼黑白分明,歪头问:“什么动心?”
裴照不敢与她对视:“说到默契,我们才最默契不是吗?从认识开始,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目标相同,利益相同,就连……”
隔着堪堪挂在他肩上的滑溜绫袍,脚后跟适时轻踩在脊柱骨的最后几节,他话音哽在喉头,沉默地用另一只手将她托起,又握着她肩膀摁下。
情绪有了别的出口,要说什么话也就忘了。裴照不敢让她看见自己缩紧的瞳孔,于是让她处于高位,下巴放在他头顶之上。
照顾完前侧,又让她背过身去,二人把床褥压紧压实,苏魄感到龙的神识又将她缠绕,连尾间的鬃毛都要卡在她的脚趾缝中,那人从背面将她抱紧,动作间轻柔地啃咬着她的肩头,这种意味不明的习惯一如既往。
现在只不过在做以前会做的事情,但是做事都有原因,如果第一次目的不纯,那么之后苏魄每一次思考这个问题时都会习惯性地找回最初的原因:契约使然,而她也恰好“不排斥”对方。
*
翌日清晨,登基才十日有余的姜元身着常人服饰,秘密出现在兴海寺。
他皮笑肉不笑地在席间朝万沙住持问道:“朕特来关怀两位将军,怎么二位都不来用早膳?”
岳江岸拄着木杖进门:“身体抱恙,方才晨练完。”
姜元目瞪口呆:“你的腿不是?”
万沙住持拱手:“贫僧已为将军接回断肢,以将军的身体,要比十多年前更快恢复。”
提起十多年前,姜元肩膀震了震,他想起那时苏岳二人回王都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打了个屁滚尿流,他现在还能想起来岳江岸提着那把名为“开平”的巨剑站在他面前时,他两股战战,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心中想着:不跟武夫计较,此番前来也只是想确认那褒苌是否死了个彻底,顺便筹谋派谁来收拾西域残局。
未等他开口,万沙住持忽得把一个人头丢在桌上,人头上丛丛须发结成冰锥,脖颈的截面覆着严霜。
西域僧人忌讳杀生,但不忌讳死物,席间众人司空见惯,唯站在姜元身侧的阙燕青后退一步,以袖覆面。
“贫僧昨日寻到褒苌尸身,将其首带出。”万沙住持道:“褒氏为两位将军设下幻境,又勒令古战场余魂欺瞒二位。幸而二位将军沉潜刚克、神武有征,如同十四年前诛杀皮氏一般,再次将叛军之首诛灭。”
姜元朗声笑道:“好!看来又要为二位再添一笔功绩。”
他又对着岳江岸道:“岳将军可愿为本王肃清褒苌势力,整合西域诸军?”
岳江岸对他的小把戏司空见惯,本来懒于回复,可毕竟他已登基,便敷衍地推辞了几句:“岳某居中都已十年有余,此间西域几经变化,诸多小辈又正逢进取之时。听闻壁川江氏文武兼备,不如寻他。”
姜夏称西域王后,姜元被禁足于壁川三年有余,后因二人母亲临终时所托,才解开禁制。姜元在壁川时得江氏照拂,又与现今江氏家主为心腹之交,以姜元多疑的个性,西域不可再立王,但需肱骨之臣协管,他目前又急需培养自己的势力,恐怕一早就打算提携江氏。
只是褒苌叛变太过凑巧,岳江岸功高震主,又是个土生土长的西域人,他若是想统领西域,又有谁能说不?
见他并无此意,姜元放心落座了。
他坐下才想起还有苏魄这么个人,于是问道:“苏魄人呢?想起以前的伤心事躲起来哭了?”
门外传来冷冽男声:“她在睡觉,中午都不一定能起来。”
姜元扭身,恰好和裴照那张冷若寒灰的脸打了个照面,又默默地转身,假装喝起奶茶。
反而是阙燕青向他问好:“裴公子,久仰。”
裴照朝他点头,坐到他身边拿起一碗羊奶,抬手时恰好露出劲实的小臂,臂上有几个半圆形的指甲印。
姜元憋笑,阙燕青移开眼,岳江岸餐毕离席,最后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像毒蛇般蜿蜒过他的手臂,裴照回头,只见一位面容秀气的扫洒僧人。
*
苏魄睡到下午才被饿醒,醒时身上一阵酣畅淋漓的酥软。裴照坐在床边的木椅上,随手翻阅着一本佛经,苏魄笑道:“你还看这种东西?”
裴照不理会她的嘲笑,视线仍钉在书页上:“万沙住持为你留了饭,自己去楼下厨房拿。”
苏魄洗漱后裹着衣裘下楼,楼外飘着细雪,湖上又是白茫茫一片。她绕了一刻钟才找到厨房的入口,掀开灶台上的锅盖,铜碗尚有余温。
她随意寻了个木凳,端着碗坐在灶台旁便埋头猛吃,吃到一半头顶的小窗被朔风蹬开,她护着碗怕被雪盖了去,手忙脚乱之时,一封发黄的信飘了进来,在空中转悠几圈,最后落在她面前。
她伸手拾起,又看见“师妹亲启”四个字。这次信封上未曾覆盖法术,她不过运气就差点将其点燃。
她还是抽出信纸,小心展开,信中内容寥寥,字迹却大而凌厉:
“听闻你在西域不过半年便结识了新同伴,与其连攻几城,所向披靡。
叹你我二人并肩时并未被世人所知,所行不过荒郊野岭,枯树古冢之处,所遇皆为妇人孺子、贩夫走卒,又多以师兄妹相称。哪像如今,在中都任何一间店堂,都能听闻酒客将你与他称为“最佳拍档”。
知你安好,便省去问安。
昭康十六年夏五月,倪侯馆宴饮中,不知馆外几时”
刚读完信,苏魄就听见两个小沙弥脚步匆匆,跑到厨房窗下窃窃私语:
“我跑到玉山边,一群狼死在那儿,被人沿喉管割开,血还新鲜,要不要告诉住持……“
“有什么奇怪?许是哪个勇士为民除害,这边的狼不知害了多少人。”
“哪有人这么杀狼的,拧着脖子,头都拗到一边了。”
“你要是告诉住持,他又要一惊一乍,还得罚你独自跑去玉山。”
“也是,那就不说。”
苏魄将信纸收在袖中,心内哂笑道:君子慎独,即使猎狼也叫其死得体面,此般残忍之举定是某个游荡武夫戾气满胸,寻个借口发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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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个一章,就进下个part了,师兄出场倒计时1
下章无女主戏份,但会好味,主要是岳,还有姜元王夫人,不知道今天发得出来没有,发不出就周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