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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早晨,折笠祐羽站在侦探社门口,手里拎着一盒精心挑选的、据说是限量发售的超甜口味点心,眼神凝重,仿佛面前不是一扇普通的木门,而是什么龙潭虎穴的入口。
兰波则站在她身后,有些困惑地看着她。
“折笠小姐,为什么不开门呢?”兰波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真切的疑惑。
“我在做好心理准备。”折笠祐羽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赴死的战士,语气沉痛。
心理准备?兰波更加困惑了。这扇门后居然有能让这位无所不能的魔女都需要做心理准备的东西吗?
兰波不由得紧张起来。
折笠祐羽终于伸出手,推开了门。
“我回来了。”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侦探社内的景象一如往常:阳光透过百叶窗,福泽谕吉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与谢野晶子在整理医疗器械,江户川乱步在沙发上瘫着。
几乎在她踏入门内的瞬间,窝在沙发上、正百无聊赖抛着弹珠的江户川乱步动作猛地一顿。
他的目光扫向门口的两人,超推理在一秒内得出了全部真相。
但最后,他只是“哼”了一声,猛地扭过头,把后脑勺对准了门口的方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浓烈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幽怨气息,像一只被冷落许久、气得鼓起了腮帮子的黑猫。
折笠祐羽:“……”她当然知道这小祖宗又闹别扭了。
她正准备开口,坐在窗边擦拭着柴刀的与谢野晶子却先抬起了头。紫罗兰色的眸子平静地扫过祐羽和兰波,最后落在祐羽脸上,点了点头,用她那特有的、清冷而认真的语气说道:
“折笠小姐。一周零三天。”
福泽谕吉从文件上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眸看向祐羽,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对她摇了摇头,递过一个“我尽力了,你自求多福”的同情眼神。
乱步终于有了动作。他坐直身体,但依旧用那种幽怨至极的眼神盯着折笠祐羽,终于开口,声音平平,却带着巨大的委屈:
“祐羽。”
“你错过了三次下午茶,五次街头新开甜品店的探店活动,七次‘超推理’破案后的庆祝会,以及……”
他掰着手指头数着,每数一项,眼里的幽怨就加深一分。
“……整整十一次乱步大人需要补充糖分但找不到人的紧急时刻!”
最后,他总结陈词,语气沉重:“并且,在没有乱步大人监督的情况下,完成了《造人》的结局。这是严重的、不可饶恕的、背叛革命友谊的行为!”
折笠祐羽:“……”她默默地将手里的限量版点心袋子提高了一些,试图当做“和平贡品”。
兰波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所以,折笠小姐需要做的心理准备……原来是这个吗?
折笠祐羽叹了口气,认命地走上前,将点心袋子放在乱步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赔罪品,乱步。最新限量款,超级甜。”
乱步瞥了一眼袋子,眼神晃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强行固定回幽怨模式,只是鼻子微微动了动。
折笠祐羽又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下来:“抱歉,这次的事情有点复杂,耽搁得久了点。这位是兰波,暂时……由我负责看管。”
福泽谕吉适时地干咳了一声,打破了这单方面的“审判”氛围:“回来就好。折笠,稍后汇报一下情况。”算是给了个台阶下。
乱步终于“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道歉的前奏,但依旧抱着胳膊,表示“我还在生气”。
......
接下来的日子里,阿尔蒂尔·兰波,这位前异能谍报员,悄无声息地成为了武装侦探社编外一员,或者说,是折笠祐羽的“私人所有物”。
在《命运手册》的隐性制约下,他的异能《彩画集》处于被严格管束的状态,平日与普通人无异。
他很快为自己找到了定位——折笠祐羽的作家助手兼催更编辑。
这项工作远比想象中更具挑战性。他发现这位能徒手撕裂因果的魔女,在面对雪白稿纸时,偶尔也会露出近乎凡人般的苦恼神色。
他负责整理稿件、校对错字——虽然时常被祐羽那种冷冽独特的文风带偏思路、跑腿邮寄稿件、以及在她陷入创作瓶颈时提供一些……嗯,通常是关于“人性阴暗面”或“极端情境下心理反应”的、过于专业的危险建议。
每当折笠祐羽试图对着稿纸发呆、或者被窗外打架的黑猫吸引注意力时,兰波就需要在江户川乱步“再不更新读者就要暴动了!”的夸张宣言督促下,硬着头皮去提醒他的监管人该干活了。
在武装侦探社停留的日子,兰波还时常能观摩到折笠祐羽给社里两只小黑猫顺毛的日常。
首当其冲的是乱步猫,这只猫的需求直接而热烈——糖分、关注、以及“世界第一的名侦探”的虚荣心。
因此折笠祐羽通常会定时要求他跑腿去购买各种高质量点心来投喂。而每当他用“超推理”瞬间解决案件后,及时送上真诚的赞叹和庆祝。
偶尔出门采风时间过久,则需要耐心倾听他细数自己错过了多少“重要时刻”,并奉上超额赔罪礼物。
另一只小黑猫,则是与谢野晶子。
就折笠祐羽的的说法,这只猫则更为内敛和敏感,需要细致的观察和恰到好处的关怀。
只需尊重她的专业和空间,不刻意打扰,但在她整理器械或看书时,默默递上一杯温热的、她喜欢的茶。
在她偶尔流露出对过往的阴郁情绪时,不多问,只是安静地陪伴或者引导。
最重要的是,肯定她作为“医生”的价值,而不仅仅是“异能者”。
折笠祐羽偶尔会详细地和兰波倾诉养这两只小黑猫的注意事项,其背后深意,兰波也不敢猜。
偶尔,折笠祐羽会带着兰波出门。她会暂时解除对他异能的限制,理由非常充分:“兰波,我需要一个保镖。毕竟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作家。”
兰波:“……”
好的,手无缚鸡之力。
他只能配合演出。在横滨的街头或更加混乱的区域,兰波需要扮演一个尽职尽责的护卫,用他的亚空间异能挡开可能的麻烦——无论是小混混的骚扰,还是某些认出他前谍报员身份的不明人士的窥探。
折笠祐羽则真的像普通作家一样,拿着小本本记录见闻,观察人群,偶尔还会采访一些看起来……相当危险的人物。
兰波能感觉到,她是在收集素材,同时也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观察着这座城市在她参与改变了“荒霸吐”事件的走向后,又会生出怎样的新因果。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充满了琐碎的日常、甜品的香气、稿纸的沙沙声、偶尔的鸡飞狗跳以及暗流涌动的平静。兰波穿着不合身的侦探社备用外套,喝着折笠祐羽泡的茶,听着江户川乱步絮絮叨叨的推理和抱怨,看着与谢野晶子擦拭她的柴刀……
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有点习惯这种……过于热闹的监管生活了。至少,这里比港口黑手党的牢房暖和,也比流亡生涯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人气。
某日午后,折笠祐羽正对着一叠稿纸蹙眉,兰波安静地在一旁整理着已完成的稿件。
突然,侦探社的门被“哐当”一声推开,打破了这片宁静。
一个身影像没了骨头一样,软绵绵地倚在门框上。黑色的微卷发,绷带从脖颈缠绕到手腕,鸢色的眼眸漾着水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千——羽——老——师——”
太宰治拖长了调子,声音甜腻得能齁死人,他无视了社内其他人投来的目光,目标明确地、晃晃悠悠地径直走向折笠祐羽。
“我好难过啊——”他几乎是扑倒在折笠祐羽的办公桌边,下巴搁在冰凉的桌面上,仰起脸,用那双湿漉漉的鸢眸眼巴巴地望着她,“一想到马上就要到我的十六岁生日了,居然还没有人说要给我庆祝,我就难过得快要死掉了……”
他伸出手,试图去拽折笠祐羽的袖口,像只祈求抚摸的流浪猫。
“千羽老师一定不会忍心看我这么可怜的对吧?一定会给我准备世界上最——棒的生日惊喜的对吧?比如和我一起尝试新的双人自杀方法?或者写一篇《完美自杀颂歌》送给我?……”
折笠祐羽握着钢笔的手顿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大型撒娇现场,太阳穴习惯性地开始隐隐作痛。她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
“——哈?!!”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如同炸雷般在侦探社内响起。
原本瘫在沙发上、享受着午后闲暇的江户川乱步猛地弹了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进入了全面炸毛状态。
他几步就冲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插进了太宰治和折笠祐羽之间,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瞪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入侵者”。
“哪里来的野猫在这里喵喵叫?!吵死了!”乱步的声音拔得老高,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领地被侵犯的愤怒,
“祐羽的庆祝是乱步大人专属的!是她和乱步大人之间最重要的约定!才不是给你这种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绷带怪人准备的!”
他越说越气,甚至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太宰治的鼻尖上:
“出去出去!赶紧出去!侦探社不欢迎港口黑手党的青花鱼!祐羽才不会给你过生日呢!你想都别想!”
太宰治被乱步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弄得愣了一下,但随即,他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恶劣的、仿佛找到新玩具般的兴味。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就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微微歪头,对着暴怒的乱步露出了一个更加无辜、更加委屈的表情,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
“呜……好凶哦……乱步君怎么可以这样……生日一年只有一次诶……我只是想要千羽老师的一点点的关注和祝福而已……这都不可以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用眼角的余光去瞟折笠祐羽,观察她的反应,那副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被恶霸欺负了的小可怜。
“你装什么装!”乱步气得跳脚,“祐羽!你不许答应他!听到没有!你要是敢给他过生日……我就、我就……”
乱步“我就”了半天,一时没想到最具威胁力的措辞,脸都憋红了。
太宰治见状,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再接再厉,对着折笠祐羽软绵绵地追加了一句:“千羽老师……你看他……”
折笠祐羽看着眼前这鸡飞狗跳的一幕——一个拼命撒泼打滚阻止,一个绿茶味冲天使劲拱火——只觉得额角的青筋欢快地跳动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声音保持平静:“太宰君,生日……”
话还没说完,乱步就猛地打断她,大声宣布:“不行!绝对不行!祐羽的日程表已经排满了!要陪乱步大人去吃新出的限量版草莓芭菲!要陪乱步大人去破解谜题!要给乱步大人念新买的小说!没空没空根本没空!”
太宰治立刻用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眼神望向折笠祐羽,幽幽地补充:“原来……我在千羽老师心里,连一个芭菲的时间都排不上吗……”
“你本来就不在日程表上!野猫就不要妄想家猫的待遇!”
“可是野猫也会渴望温暖啊……”
“那你去找森鸥外温暖你啊!”
“森先生只会给我安排更多的工作……”
“那正好!快去工作!别在这里碍眼!”
折笠祐羽看着眼前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默默地将目光投向一直静观事态发展的社长福泽谕吉。
福泽谕吉银灰色的眼眸与她对视了一秒,然后非常镇定地、缓缓地、拿起了一份文件,举到面前,仿佛突然对上面的文字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完美地避开了她的求助视线。
折笠祐羽:“……”
她又将目光投向旁边的与谢野晶子。
晶子正拿着她的柴刀,用一块软布仔细地擦拭着,感受到祐羽的目光,她抬起头,紫罗兰色的眸子扫过吵吵嚷嚷的两人,然后对着祐羽,面无表情地、轻轻举了举手中的柴刀。
......
“好了!停!”折笠祐羽站起来一拍桌子,场面瞬间安静了。
折笠祐羽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太宰治身上,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太宰君,你特意跑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预告你的生日,或者单纯来和乱步吵架的吧?”
太宰治脸上的委屈和玩闹神色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带着点微妙笑意的表情。他歪了歪头,声音轻快,却意有所指:
“哎呀呀,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千羽老师呢~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啦,就是某只脾气暴躁的小蛞蝓,最近好像有点……嗯……水土不服?大概是思念成疾吧,所以我就好心过来帮他传达一下‘思念’之情?”
折笠祐羽微微挑眉,她立刻听懂了太宰治的潜台词——中原中也在港口黑手党的融入过程并不顺利,甚至可能遇到了麻烦,需要她介入。
江户川乱步不满地道:“哈,那种小事你们自己就能解决了吧,你这家伙明明主意多得很,还故意拉祐羽入局,就是想把她撬走!”
“乱步君好过分啊……怎么能这样揣测我的一片好心呢……”太宰治闻言,立刻又摆出一副西子捧心状,哀怨地看着折笠祐羽。
“好了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样吗?去帮个忙而已,我原本就对中原君有好感,帮他处理一下麻烦也没什么......”
说完这话的折笠祐羽才发现现场安静得不行。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那双鸢色的眼眸里,原本荡漾着的玩味和虚假的委屈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只剩下一种近乎空白的、难以置信的愕然。
他慢慢地、慢慢地直起身子,不再倚靠桌沿,目光直勾勾地锁在折笠祐羽脸上。
“——好感?”
江户川乱步也开始面无表情,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眼镜戴上,凑近折笠祐羽仿佛要一直看清她的内心。
“祐羽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吗?不对吧,祐羽应该更喜欢乱步大人这种类型的才对。”
“诶——那种家伙有什么好喜欢的...因为比我活泼,比我愚蠢?暴躁,直率,个子不高但力气很大......还是说因为头脑简单所以更容易掌控?我也可以让老师掌控哦,只要你喜欢......”
太宰治的视线像无形的触须,细细描摹着折笠祐羽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的话语如同交织的黑色藤蔓,越来越低沉,越来越逼近某个危险的边缘。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完蛋。
这个她熟,之前每次赤井秀一和降谷零争风吃醋的时候也是这个气氛。
通常这种情况下只要——
她猛地上前一步,没有丝毫犹豫,张开双臂。
左手一个,右手一个。
将那两个几乎要开始散发黑泥气息的家伙,同时、紧紧地、揽入了怀中。
世界瞬间安静了。
太宰治所有未出口的、带着毒液和自毁倾向的揣测,江户川乱步所有不满和独占欲的嘟囔,全都戛然而止,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太宰治的脸颊隔着薄薄的绷带,能感受到她肩颈处传来的、温暖而真实的体温。那股淡淡的、混合着墨香和一丝冷冽气息的味道涌入鼻腔,奇异地抚平了他心底翻涌的、连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躁动与阴郁。鸢色的眼眸微微睁大,里面的黑暗如同被阳光刺破的雾气,迅速消散,只剩下一点懵懂的、受宠若惊的茫然。
江户川乱步则整个人都陷进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里。鼻尖蹭到的是柔软布料和一丝甜点的香气,刚才那股“祐羽要被抢走了”的恐慌和委屈,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噗一下就没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暖洋洋的满足感和安全感,让他下意识地就想往更深处蹭蹭,像只终于被顺毛顺舒服了的猫,喉咙里几乎要发出咕噜声。眼镜都歪到了一边。
站在不远处,全程围观了这堪比川剧变脸般迅速的情绪转换和安抚过程的兰波,默默地、更加用力地裹紧了自己的外套。
他开始深刻反思,自己之前觉得侦探社只是“热闹”的想法,实在是过于天真和肤浅了。
这里的生态……有的时候真的蛮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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