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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鑫商场（10）
泡沫经济破裂时，就是消费主义的末日。
姜临一准备在这制造出一场“泡沫经济”。
当虚假的繁荣膨胀到极致，积分就会变得毫无价值，支撑怪谈的根基，对积分的渴望、追逐与剥削，将一同土崩瓦解！
想到这里，姜临一又试了几种游戏，无一例外都有BUG。
她走到一台打地鼠机旁边，投下硬币，开始游戏。
一个个洞口冒出各式各样的地鼠，大多是普通的棕色地鼠，很快，开始出现手里捧着东西的地鼠。有的是网红玩偶，有的是奢侈品，有的干脆标了三个字“限量款”。
姜临一发现，这些地鼠给的积分是普通地鼠的数十倍！
她心中一喜，感觉找到了刷分的途径，就在她全神贯注地打地鼠时，一个被砸中的地鼠却没有像之前一样缩回洞内，反而钉在原地，发出警报的蜂鸣！
整个游戏机的屏幕突然一暗，姜临一低头一看，自己的积分也在迅速减少：
200点，121点，32点，0点，-156点，-589点……
手环上的负数越跳越快，最终像黑洞一样开始吸取她的生命！
“检测到宿主死亡，死亡回档启动。”
“当前San值：35”
系统将姜临一从“债务黑洞”中救回。
现在，她依旧在商场中庭，望着高高的穹顶。
想起之前经历的一切，姜临一说出同样的话：“我想去五楼。”
再次面对其他人一模一样的关心，她的心态被微微撬动。
队友的关心不是被欺骗后的无效付出，更不是她的负担，而成了战斗的意义，帮助她一次次勇敢地站在死亡面前。
明明他们没有记忆，但无论重来多少次，都会做出相同的事情，这让姜临一感觉她在这个世界找到了锚点。
看到陆烬又向前一步，姜临一已有预判，灵巧躲开，轻声说了句：“谢谢，不用了。”
这回，进入电梯后，再看向队友的身影，她念头豁达许多。
既然只有我可以承受无限次失败，那就让我来做探路者，确保大家能一起走向最终的成功。
再次来到游戏厅，姜临一猜测这里才是商场怪谈最原始的模样。
最初，它可能只是一个简单的、带有奖惩机制的游戏厅怪谈。
后来在“消费主义”的浸润下，这里的规则产生BUG，所以，射击游戏会“无中生有”，打地鼠则会“资不抵债”。最初的小小污染也不断汲取力量、四处扩张，最终演变成如今庞大的“永鑫商场怪谈”！
只是游戏厅还是被保留了下来，就像游戏策划的废案一样，被包裹在怪谈最深处，成为被遗忘的“初代版本”。
既然这样，姜临一就更有信心了。她确定自己可以找到那个能产生“泡沫经济”的游戏。
先是赛车游戏，结果游戏开始后车辆就会不受控制地偏向赛道两边的广告牌。
再试试娃娃机，结果没抓到娃娃时，却给了积分，理由是积累了期待值？
直到她看到游戏厅角落里一台破旧的老虎机。
在直觉的驱使下，姜临一走了过去。她摸出一枚游戏币，将它塞进投币口。
游戏币滚落的声音在大厅里格外清晰。
屏幕上的图案懒洋洋地转动了几下，最后“咔嗒”一声，竟直接卡死了！
三个滚筒都停在硕大的、鲜艳的“999”图案上！
头奖！
然而，机器没有其他动作，也没吐出任何积分纸条，只是从内部发出一声干涩的怪响，就像某个沉睡的巨兽被打扰后发出的不满咕哝。
姜临一等了几秒，还是毫无反应。
“坏了？”她皱起眉，伸出手，用对付老家电的方式狠狠地拍了几下老虎机。
在她拍的时候，老虎机内一个已经活动的齿轮彻底脱开，掉了下去，卡到了关键地方，紧接着，整台老虎机垂死病中惊坐起，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
机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紧接着，出票口像决堤的洪水，开始无止境地喷吐积分纸条！
纸条如同白色瀑布，汹涌而出，在机器脚下堆积起来。
此刻，积分像废纸一样被疯狂制造！堆积的纸条几乎要将机器淹没。
姜临一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和现实一样，泡沫经济总来得简单粗暴、近乎荒谬。
无穷无尽的积分，就像病毒，瞬间注入怪谈之中！
楼下。
石荧正在无偿帮助其他顾客。既然这里所有东西都被标价，她就要创造出“免费”的概念来瓦解消费主义。
突然，她感到脚下地面，传来一声嗡鸣，她下意识地抬起头：
商场悬挂的巨幅广告逐渐流淌，上面模特的精致妆容开始融化，变成一团毫无意义的糊糊。
石荧停下手中动作，凝望着这诡异的景象。
是她成功了吗？
陆烬抓住了一个回答完问题，正想拔腿就跑的商场物业人员，旁边是一对瑟瑟发抖的母子，她们为数不多的积分，刚刚又被扣走10点。
“要是你今天不退回去，恐怕很难收场。”陆烬单手提着对方的衣领，另一只手随意搭在腰侧，却故意露出藏在里面的武器。
物业人员嘴巴一张一合，还在狡辩。
但陆烬瞳孔猛地一缩，因为物业人员的身体，正变得透明！
不止这一个。
陆烬扫过整个商场，看到那些原本穿梭在人群中的店员，正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规则的维护者，没有了！
陆烬抬起头，望向五楼的方向。
还好，你做到了。
侯不语则带着其他顾客去退货，拒绝消费也是打击消费主义的方法之一。
他刚忙完扯皮，还没来得及喝口水。
眼前景象就让他张大嘴巴，无数白色的纸条从商场穹顶飘下，纷纷扬扬，如同下起一场大雪！
侯不语好奇地捡了起来，发现这竟可以转为积分！
所以，每一片雪花，都是，积分？
可这也太多了！
“我的妈呀……”侯不语先是震惊，随即狂喜，最后看着荒谬的“积分雪灾”，不顾形象的蹦了起来，大声笑道，“牛逼！”
所有幸存者都发现手腕上的催命符，自动松开，滑落掉在厚厚的积分纸条中，转眼就被埋没。
那些禁锢着他们、逼迫他们不断消费、用积分衡量生命的可怕规则，已经土崩瓦解！
人们茫然四顾，发现如血管般遍布商场各处的灯带，一节节爆裂；柱子上也浮现出道道龟裂纹，像是某种虚假的外壳被人破坏。
希望，重新回到每一张劫后余生的脸上。
永鑫商场，这个消费主义怪谈，正在从最高处瓦解，就像被抽掉底层的积木，因内部崩溃而走向自我毁灭的结局。
石荧、陆烬和侯不语汇合在一起，三人目光齐齐投向那部正在下行的直梯。
他们知道，带来一切终结的人，即将回来。
商场外，劫后余生的人们互相搀扶着，或崩溃大哭，或看着空空的手腕傻笑。
姜临一一行四人站在稍远处，看着这片景象，一股强烈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石荧用力吸了口自由的空气，转身面对姜临一，眼神中充满毫不掩饰的赞赏，又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次多亏了你，不仅找到生路，更直接摧毁了整个怪谈。你救了这里所有人。”
姜临一被这分量十足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飘向别处，含糊道：“运气罢了。”
“我现在无比确信，邀请你加入，是我职业生涯中最正确、最幸运的决定之一。”石荧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好奇，但最终化为纯粹的信任，“虽然我很好奇你到底在五楼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过是找到了一个比较取巧的漏洞。”姜临一迎着阳光笑了出来，“能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我也很高兴。”
“功劳是你的，跑不掉。”石荧迅速切换到工作状态，“陆烬，我们现在回局里处理污染。不语，你联系公共安全科孙科长，帮他协调后续民众疏散、安抚工作；然后再把这次的分析报告写了，明天下午前交给我。”
刚还在庆祝逃生成功的侯不语，瞬间发出一声哀嚎：“啊？写报告？要不，石荧姐，你再把我扔回怪谈里吧！”
“不能。”石荧微笑着，语气不容置疑，“这也是任务的一部分，去好好写。”
任务分派完毕，四人简短道别。
姜临一站在原地，看着投入各自角色的队友，她耸耸肩，转身离开，现在她也该去做还没做完的事情了！
石荧车里，舒缓的音乐也没能驱散两人的沉默。
突然，一阵密集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宁静。刚刚经历商场怪谈的两人条件反射般一顿，石莹甚至轻点了一下刹车。
陆烬掏出手机，愣了两秒，却笑了出来。
是一连串消费短信，从冰淇淋到裙子，无所不包。
“怎么了？”石荧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好奇地问。
“没什么，”陆烬收起手机，望向窗外，语气中带着难得的轻松，“是姜临一，她大概，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庆祝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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